跟隨著施家二小姐施月盈一直前行,陳長壽很快就發現,自己來到了舊港的郊外。 陰神陳七所在的古舊廟宇,本身就位處舊港中心區域的邊沿地帶, 從古舊廟宇出來、朝舊港城外方向走一小段距離,便是舊港的城墻, 舊港城墻,遠遠不如大乾本土那些城池那樣厚重堅固, 說是城墻,實際上也就是約莫三四尺寬的一堵石砌墻壁; 有舊港總督府的護衛持著火把,在城墻上來回巡邏。 像是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似的, 施月盈離開古舊廟宇之後,便掏出兩張符紙,將其中一張交給陳長壽,讓他貼在自己胸前, 並且叮囑他,要小心不要調動體內勁力,否則符紙上的法術就會立即失效; 來到城墻處,陳長壽才明白,那符紙上的法術、到底有什麼用途, 隻見城墻上,總督府護衛們來回巡邏, 卻完全看不見他和施月盈兩人的身影, 想來昨晚,施月盈就是用這法術、隱身進入陰神陳七故居裡的。 舊港似乎並不像大乾本土的城池那樣,有著每晚關閉城門的習慣, 陳長壽和施月盈兩人,輕輕鬆鬆地穿過敞開的城門, 仗著隱身法術、大模大樣地經過城門旁站崗的護衛身邊, 來到舊港城外。 這時,陳長壽好奇問道: “二小……嗯,月盈,你們修仙者不是會飛嗎?” “為什麼不乾脆帶我一起飛過來,卻要在地上行走呢?” 聞言,施月盈搖搖頭: “你們這些武道修行者,身體如此沉重,我的法寶可載不動。” “就連我們修仙者本身,也需要在結成金丹、身體開始虛化之後,才勉強能夠飛行。” “虛化?” 陳長壽想起之前在陰神陳七故居裡,從香師傅老口中聽到的“虛對虛、實對實”的說法,忍不住追問道: “其實到底什麼是虛、什麼是實呢?” 施月盈扭過頭、瞥了陳長壽一眼: “都已經是後天階段的武道修行者了,連這個你都不知道?” 見陳長壽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施月盈有點無奈地解釋道: “從開天辟地時候,就已經有清濁之說;清氣上升,是為虛,濁氣下沉,是為實。” “煉氣修仙者,服的是清氣,行的是虛道,如此才有望飛升九天,” “武道修行者,練的是血氣,行的是實道,與煉氣修仙道路恰好相反。” “這種常識,你家長輩沒有教過你?” 我家長輩,說的是陰神陳七麼?我遇見他也才幾天而已啊…… 陳長壽心道,還想繼續追問時,卻見施月盈從身上取出一麵巴掌大的銅鏡, 銅鏡上,有一個微微發光綠色小點,處於銅鏡中心的東南方。 施月盈看了看銅鏡,小聲說道: “這就是當年叛徒傅敬安留在施家的魂印,” “叛出施家時,他曾經將保存在施家裡的、所有弟子的魂印摧毀,想要免除後患,” “卻沒想到,偏偏隻有他本人的魂印,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沒有被毀掉,最終還落到我手裡。” 說著,施月盈帶著陳長壽,朝銅鏡上綠色光點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魂印追蹤之法,隻能用一次,所以一會兒,千萬要留意,不要讓那叛徒傅敬安逃掉了。” “好。” 陳長壽應道。 畢竟昨晚已經砍掉了傅敬安的一隻胳膊,這樣的傷勢、絕對不是這一兩天就能恢復的, 而昨晚傅敬安所催動的那什麼血煙靈獸, 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常規手段,恐怕短時間內傅敬安也沒法再次運用, 而傅敬安其他的香術手段,陳長壽也見過不少了,感覺上應該沒太大威脅, 應該沒什麼問題的,陳長壽心道。 他和施月盈此刻,正沿著穆西河畔前行, 沿路是一大片的木屋,木屋底下,是許多小則碗口粗細、大則足有成人腰身那麼粗的木樁, 木樁深深插入穆西河水中,抵住水底河床、支撐著木屋本身。 這些木屋裡,大多已經是一片漆黑,隻有少數幾間、還有燈燭光亮透出, 陳長壽一邊走著,一邊不覺抽動著鼻子, 這附近、彌漫著一股腥臭氣息,聞上去、像是死魚臭味一般,十分刺鼻, 比之前威盛校尉戰艦的通鋪船艙裡的味道,還要難聞許多。 “這附近居住的,都是舊港城內的苦力,和一些貧苦的土人漁民,” “味道當然是不好聞的。” 身邊施月盈小聲說道: “那叛徒傅敬安,一貫養尊處優,現在竟然會躲藏在這裡,還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這是不是也能說明,那傅敬安此時的處境,已經沒有能力去選擇更好的躲藏地點了呢? 陳長壽心道。 忽然間,施月盈停下腳步,注視著她手中的銅鏡, 陳長壽好奇看去,發現銅鏡裡的綠色光點,已經十分接近銅鏡的中心點。 “應該就在前麵那木屋裡了。” 施月盈把嘴巴貼到陳長壽耳邊,盡可能壓低聲量地說道。 前麵的木屋? 陳長壽抬起頭,一邊打量著身前的木屋, 一邊開始在體內運行起《風平浪靜訣》技法,想要隱藏自己的氣息,以免被那傅敬安察覺; 隨著陳長壽氣息的逐漸消失, 一旁的施月盈訝異地望著他: “長壽,你這是什麼法子,竟然能完全隱藏住身上的氣息,還不會跟我給你的隱身符沖突?” “這下就方便了,等我先設下結界,防止叛徒傅敬安逃跑,” “然後施法將他逼出來,然後你從旁偷襲,應該就能輕易將叛徒傅敬安斬殺。” “嗯。” 陳長壽點點頭,表示同意施月盈的計劃。 在他看來,如果能夠偷襲,何必去正麵硬碰硬呢? 達成共識以後,施月盈從身上取出一麵繪著籙文的小旗, 一邊捏出手訣、朝著小旗不停揮舞,像是在施展什麼法術, 一邊嘆氣說道: “這些玉昆老祖留下來的法器法寶,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如果沒法將玉昆老祖救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施家的大乾仙術傳承,恐怕就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說著,隻見施月盈把手上小旗朝天一揮, 一層隱隱約約的光罩便憑空出現,將陳長壽和施月盈二人麵前的木屋罩住。 就在光罩出現的同時, 木屋裡忽然有人說道: “外麵來的,可是施家二小姐?” 聲音蒼老,聽來正是陳長壽見過兩次的那位香師傅老,也就是施月盈口中的叛徒傅敬安。 “我都已經是這般境地,施家二小姐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真不怕我和你,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你這叛徒,有什麼資格和我同歸於盡?” 施月盈緩步離開陳長壽身邊幾步,然後才開口回答道: “有什麼法子、盡管使來,今晚我就要讓你知道,叛徒的下場!” 這時候,陳長壽留意到,一股極其微薄的煙氣,從木屋中飄出,飄向施月盈所在的位置, 正想要提醒一聲,卻見施月盈微微地搖了搖頭。 當那煙氣接觸到施月盈,陳長壽見到她身上閃過一陣微微銀光, 然後心裡忽然明白,這是出來舊港城外之前、施月盈施放的隱身法術, 已經被那煙氣破除。 想到這裡,陳長壽連忙移動腳步,小心地避開煙氣, 畢竟此刻,他身上的隱身符,應該仍然在生效, 加上《風平浪靜訣》隱藏氣息的效果, 對於傅敬安來說,此刻的陳長壽,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隱身人, 最適合進行偷襲。
第八十章 舊港水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