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回 孔京洞裡思過往,眾人登山愁無路(1 / 1)

話說盈盈要沐浴更衣,請孔京在洞穴口看著。孔京為她遞衣物,沒想到把她看了個正著。孔京暗叫不妙,古人說,非禮勿視。人家請他在洞口站崗,他卻把人家侃光了,這不是監守自盜是什麼?   他趕忙轉頭,怕這丫頭火了,又來碎碎念。或許是轉急了,水潭邊又有好多水,他腳下一滑,仰天栽倒。隻聽背後傳來盈盈的驚呼,“小心!”接著,他感覺腦後一熱,被什麼柔軟的物事接住了。他腦袋後又沒有長眼睛,當然不知道,剛才滑倒的一瞬間,盈盈突然張開雙臂,也不顧自己滿身滴水,一把接住他的腦袋,緩緩放他躺下來。   如此一來,他才沒有摔倒受傷。可是,如果外人從旁邊經過,一定會奇怪,這兩人在乾嘛?隻見他們一前一後,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纏在一起。因為是仰躺姿勢,孔京隻望見洞頂的巖壁,完全看不見身後的盈盈,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什麼表情。隻是事出突然,兩人都愣住了。   這一刻,盈盈突然紅著臉,下意識地做了件自己也不懂的事。她雙手扶著孔京的頭,突然閉眼,附嘴到孔京腦後,輕輕吻了一下。   這時,孔京隻感覺後腦傳來不同尋常的輕柔觸感,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隻想趕快擺脫這羞人的困境,於是腳上用力,掙紮著想站起身來。這時,隻聽背後傳來盈盈的低語道,“你就這麼起來,別回頭。”   孔京點點頭,留下手中的衣物,徑直站起身,往前走幾步。在他的身後,盈盈紅著臉飛快地穿好衣物。這時候,她顧不上這些響馬的男裝穿自己身上好不好看,反正隻是遮羞用的。一邊穿,她還一邊想,自己剛才都乾了些什麼?竟然親了姐夫!自己瘋了嗎?!人家可是有婦之夫!   她是不明白自己為啥會做出這種羞人的事,或許那時孔京背對她,什麼都看不見。她一直覺得孔京身上好香,忍不住親了一口,反正姐夫啥都看不見。沒錯,就是這樣!姑奶奶隻是好奇他那香味怎麼來的,想用嘴嘗嘗,才不是喜歡他呢!哼!   孔京在洞穴口站了一陣,好幾名手下路過問好,臉上都帶著賊兮兮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一幕,被別人瞧見了,或許別人心想,老大真厲害,近水樓臺先得月。   孔京是無所謂,他心裡沒打盈盈什麼主意,倒也不怕外人閑話。這時,背後傳來一聲輕呼,“可以了。”孔京轉頭,隻見一個麗人穿著響馬的服裝,俏生生地立在他麵前。不知道高興什麼,盈盈一張俏臉笑得跟花朵似的。這時,孔京沒興趣賞花,心裡隻想,這小妮子的戲真多!到我洗了吧?   隔日,一如既往。隔日的隔日,也是一如既往。日出日落,洞裡的日子每一天幾乎都是前一天的重復,要不是孔京每天觀察日出日落,仔細在紙上記錄日期,恐怕他也會跟周圍響馬一樣,忘記今天是進洞第幾日。當然,孔京之所以這麼做,是有特別意義的。所有人看著他這麼做,都知道,咱們在等救兵呢!否則,換作誰都會以為,自己隻是在等死。   轉眼之間,就到了官兵圍山的第二十七日,進洞的第十二日了。這時,洞裡所有人經歷了近十天的饑餓,都奄奄一息了。個別體弱的響馬,已經先一步上了黃泉路。周圍人可不客氣,還不等餓死者冷透,就七手八腳地動起手來,乾剔骨割肉的事。   這裡,人人都有了一種詭異的默契,那就是,“要是我不行了,你們可以吃了我的屍身,活下去。”   隻是,餓死的屍首就跟枯柴一樣,乾巴巴的沒幾兩肉。周圍人吃了也不能充饑,他們反倒期望,官兵挖通的那個洞口,多進點兵狗子,送吃的來。   外麵的官兵見,之前進了上百人,都是泥牛入海,有去無回,也都猜到了——進去的人,準是被洞裡什麼怪物吃了!要麼是響馬,要麼是妖怪!所以,任憑兵頭如何催促,誰也不敢進去送死。十萬大軍就這樣隔著十幾米山壁,與洞裡五百響馬對峙。   巫王寨的議事堂裡,北平王對著手下發了不知多少次火,催了多少次,沒用。這時,他兒子羅成帶著匪首翟讓那麵目全非的首級從山下上來了。北平王同翟讓沒打過照麵,不認識,看了首級也沒任何感覺,隻是按軍規給兒子記了一功。正好抵了兒子放跑孔京的過錯,算是將功抵過。   羅成年輕氣盛,想打先鋒,帶隊沖進洞裡,卻被北平王阻止了。北平王倒不是忌憚孔京,隻是那洞,官兵沒進去過,不知道有多大,或許住著什麼厲害的妖怪。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妖屬陰,山洞裡經常住著妖怪。雖然人同妖一般互不侵犯,但是人族要是踏足妖怪的地盤,妖怪也會發狠的。   之前一連進洞上百人,都悄無聲息,估計被妖怪吃了。北平王也不願他這個愛子,進去送死。他打算,再多守幾日,要是洞裡的響馬沒死,也餓得差不多了。那時官兵殺進去,還不是手到擒來麼?一想到這,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鏡頭轉到不遠處的洞穴裡,孔京跟往日一樣,照舊坐在主穴地上,穩定軍心。一連幾天,都沒有官兵來送吃的了。之前的屍首也都被眾人敲骨吸髓,吃得乾乾凈凈,連點血腥都沒剩下。他隻覺得頭暈眼花,饑餓感像一條蛇,不停地在自己心頭撩撥,擾亂心神,令他無法靜心。   為了逃避饑餓感,他也去過幾次昆侖鏡裡的古怪空間,陪師父下了幾百盤棋。可是,他知道,沒用。躲到鏡裡去,雖然不餓,可是裡麵的時間比外界慢得多,躲上幾個月,都沒用。一出來,照樣餓得慌。隻是,因為有鏡裡空間的存在,別人隻是在洞裡困了十來天。他孔京可不隻十來天,按正常時間算,他進來至少有幾個月了。   所以,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足夠他把自己身上的事想清楚,想明白。他前世是在銀行上班的,這點之前也講過多次。他記得,有次參加公司培訓,培訓師教過的道理,給他留下不淺的印象。   培訓師說,人這一生,要是能想清楚三個問題,那麼這輩子就不會太差。這三個問題是,一,我乾過些啥?二,我現在在乾啥?三,我以後要乾啥?   或許是無聊,也或許是打發時間,進洞後這些時日,他也經常拿這三個問題問自己。如今,他琢磨了好久,終於有了答案。這時如果有記者來采訪他,問道,“孔先生,你現在想乾啥?”他隻有一個答案,無比清晰,那就是——我想活下去!   為什麼這麼想呢?因為前世,他中風了,植物人了,在醫院病床上躺著,做了三年夢。親人因為缺錢,最終斷了他的氧。他想活,可活不了。他植物人了,命已經不在自己手中,掐在別人手中呢。   如今,他好不容易在另一個世界轉世。可是,這個世界比前世的現代還危險!剛來就有個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要他的命。前世,他也看過不少穿越劇,試問有誰比他慘,剛穿越就要死?他不想死,他在前世死過一次,所以他比任何活人都怕死。也因此,當他在地洞裡遇到古怪的黑霧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他知道,性命關頭,什麼倫理道德,什麼錢財情義,狗屁!隻要能活命,這世間的一切都能踩在腳下!   後來,紫妍把他從地洞裡救了出來,他順理成章地,繼續他轉世前開始的造反事業。為什麼要造反?他也想清楚了。如果說,轉世前的孔京造反,是為了救他媽。現在他造反,是因為他喜歡。   因為,他還記得前世的一個心願,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再也不要受誰控製!他還記得,自己前世的命掐在親人手中,要他活就活,讓他死就死。   可是今生,生活在人類社會,他必須受官府,受朝廷,受皇上的控製。他要擺脫這個控製,就要乾翻皇上,自己來做皇上。不這樣的話,皇上就要弄死他。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刺客,一連兩次,要弄死他。   古代有官逼民返的說法,他既是自己喜歡,也是被逼造反。誰叫皇上寵愛的天下第一宇文成都死在自己手上呢?皇上絕不會放過他。既然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那他還不如依自己喜好,反個夠!不反,死定了。反了,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想通的第二件事,就是“這個世界的人真好忽悠”。他記得前世在現代看過本書,裡麵提到過一種說法,歷史是螺旋式發展。雖然有種說法是,人類從歷史裡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從不汲取教訓。後來,互聯網改變了一切遊戲規則,人們從互聯網中掌握了海量信息,一點屁大的事件都會被輿論無限放大。所以,現代世界的人博聞廣識,越來越難忽悠。   而他在銀行裡上班,做過多年推銷員。推銷員是乾啥的?無非不就是忽悠人買貨,並且是合法合規的忽悠。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客戶越來越難忽悠,領導為了業績,對手下推銷員下的指標也水漲船高。如何忽悠到客戶,完成領導交代的業績,是前世的他常年頭痛的事。   如今,他來到這個世界。換算到前世的公歷,大概是公元600年左右。這個世界沒有互聯網,現代科技就連萌芽都沒有,人們知道的事大多隻限於口耳相傳,文盲遍地都是。他用一千多年後的法子來對付這個世界的人,隻有一個感覺:真好忽悠!   這就如同穿越劇裡編的那樣,荷槍實彈的現代人去到古代,用現代科技吊打古代原始人。   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別人眼中自己是善人還是惡人。他的前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才不信古代的倫理道德。他也不信什麼神佛,前世也沒有神佛救他。他的命是自己的,才不要捏在誰手裡。為了活下去,什麼手段他都可以使出來,把擋在他路上的敵人清個乾乾凈凈。用現代爽文的話說,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擋我者,死!   這些日子裡,孔京想通了很多事,唯獨一件事怎麼也想不通。那就是,天啟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不信神佛,如果說他現在有什麼信仰的話,那他隻信“天啟”。他記得自己在轉世前,從那個不知道什麼來頭的神那裡,得到了名為“摩墨斯之瞳”的法寶。這法寶有什麼特別的用途,他不知道。他隻知道,用了後可能在周圍找到“天啟”,也就是那些閃光的字句。   “天啟”用肉眼是看不見的,用遊戲裡的說法,算是“隱藏信息”。可是,既然是信息,一定是誰留的。究竟是誰在這個世界到處留下“天啟”?是給自己看的,還是給別人看的?   “天啟”有時寫中文簡體,有時寫繁體,有時是外文,還是他不認識的文字,明顯不是一兩個作者留下的。“天啟”是怎麼來的,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這些不知道是誰留下的信息,對自己有大幫助。過去有好幾次,都是“天啟”救了他和周圍人的命。所以,他如同個虔誠的信徒那樣,越來越依賴天啟。   這些天來,就算周圍有好多人懷疑過,真能活著出洞嗎?他都沒有絲毫質疑,因為他心知肚明,“天啟”就是這麼說的!   隻是,天啟的事不能告訴別人,別人沒有“摩墨斯之瞳”,看不見天啟,也不可能相信。他也不想把天啟的存在告訴別人。不知道為啥,孔京心底隱隱覺得,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天啟的存在,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他設想過,天啟存在的幾種可能,每一種都無從考證。也許,現在還遠不到時候。   他也想過,要是他故意不按天啟的指示辦,會怎樣?不!這個想法太可怕了。不按天啟辦,可能喪命,他可不敢去實踐。   總之,“天啟”不會錯!也不可能錯!   正是:   要問神佛在何處,信之則有不信無   虔誠信徒覓天啟,光芒閃爍照前程   就在孔京想著這些事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坐在他旁邊的幾名親信,正默默地注視著他。別人不知道怎麼想,程咬金覺得孔京這個兄弟挺神秘的。他腦裡的詞不多,甚至連自己的大名也寫不好,挖空心思也隻能用“神秘”來形容。過去,在夢裡好像有個白胡子仙人教過他幾斧頭武藝。那位仙人也是挺“神秘”的,連名字都沒留下就走了。   為啥說神秘呢?他見孔京一臉文弱,恐怕連他手上這柄斧頭都舉不起。這樣的家夥,竟然惹來十萬官兵,一路打到家門口,非要這兄弟的小命不可。然而,這兄弟竟然毫不慌張,鎮定自若地指揮手下與官兵對峙。換作別的山大王,這種時候早溜了,可是這兄弟偏偏頭鐵嘴硬,聲稱要杠到底!   他十分好奇,這兄弟究竟有幾個膽,竟然比自己還膽大,就算是自己看見好幾萬兵狗子沖上來,兩腳都有點哆嗦。這兄弟竟然不怕,天哪,他竟然不怕!他程咬金平生闖蕩江湖,沒服過誰,就服這兄弟。他好奇,這兄弟能扛到什麼時候。他還真想陪這兄弟走下去,哪怕前方是黃泉地府,也不皺眉。   就在這幫人在洞裡困守的時分,不遠處的山下,單雄信和他那二十幾位弟兄,已經到了幾日了。這天,這幫人在樹林裡圍成一圈商議,正愁怎麼上山呢。   席間,隻見徐茂公搖著扇道,“無量天尊!以貧道之見,此番上山,著實困難。總瓢主不知有何高見?”   單雄信盯著眼前的地圖,摸著胡子琢磨了一番,沉聲道,“探馬來報,六條上山道,全被官兵堵死。就連下山密道,也被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