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麗人臨危救主命,孔京喜結忘年交(1 / 1)

書接上一回。話說孔京眼睜睜看著暗器沖他的心口射來,自己卻無法躲閃。他本來就是個紈絝公子,身體文弱,沒練過武功,自然沒有紫妍的敏捷反應,隻能乾望著暗器刺到他心口。這個過程,說起來復雜,其實很快,大概也就一瞬間時間。隻聽“鏘”的一聲脆響,暗器紮到他隨身攜帶的那麵昆侖鏡。鏡子是金屬的,當然不會被穿透,於是暗器彈了開來。   孔京那位住鏡子裡的師父,告訴他,這小鏡子來歷非同小可,是什麼上古神器。孔京又想起,不久前在墓中,曹操的魂魄心心念念地想托付個什麼法寶給他。所以他總覺得,這小鏡子很重要,怕被偷了(括號廢話,他住在響馬堆裡,周圍都是賊人,當然要防盜。反括號)於是不敢藏在別處,一直隨身攜帶。沒想到,陰差陽錯下,這小鏡子竟然救了他一命。   眼前的新娘見到這招居然沒得手,有點發愣。但是,孔京的反應比對方更快,因為這兩月來,他已經第二次遇上刺客了,算是有經驗了。隻見他憑著本能,拔腿就往洞房外跑,邊跑還邊大喊,“有刺客!”   這一聲,大概把他吃奶的力氣都花出來了,回蕩在寂靜的後院裡,聲震屋瓦,估計方圓幾百米的人都聽見了。隻見這時一條麗影躥動,一個男裝麗人猛地擋在他的身後,正是剛才扶過孔京的東方玉梅。本來她就住在隔壁,剛才又目送孔京進洞房,所以整個山寨裡,就數她距離最近。而她多年獵妖,身經百戰,當然反應敏捷。   這時,隻見新娘把蓋頭一扔,猛地直撲上來。玉梅定睛一看,這個身穿新娘喜袍的人滿臉胡須,兇相畢露,年紀大約四十上下。模樣她隱約記得,依稀是剛才觀禮的賓客中的一人。他哪裡是紫妍,分明是喬裝打扮的刺客!   也許他算準了,新郎入洞房時,多半喝多了。就算沒喝多也歡喜過頭,有失防範,正是動手行刺的最佳時機。所以他混在上山觀禮的賓客中,不知怎麼的,喬裝成新娘,借著婚禮蓋頭遮擋容顏,然後在洞房裡埋伏孔京。   刺客一見失手,不願放手讓孔京溜走,眼前這個護主的手下看著個頭不高,貌不驚人,他才不把對方放在眼裡。隻見他反應極快,弓身摸出一把匕首,閃身就向玉梅刺來。這玉梅也不是吃素的,她從小爭強好勝,好勇鬥狠,這種白刃戰也沒少見。隻見她反手就摸出兩柄短刀,直直地向刺客的匕首迎去。   這時候,隻聽後院裡響起一連串蹡蹡聲,那是匕首與短刀的撞擊聲。轉眼之間,兩人就交換了數十招,不分高下,於是暫時退開。刺客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號人物。區區一個響馬的山寨裡,居然有人能同他戰個平手!這就好像外國學校開家長會,竟然來了總統一樣離奇。   當然,總統也是有兒女的,所以情理上也說得過去。看來今天是遇上硬茬了,至於這硬茬為什麼全力保護孔京這個魔頭,又是他想不通的。   另一邊,玉梅與刺客交手數十招,也看出對方武功高強,來頭不小。自己行走江湖,樹敵不少,遠的不說,今天上山的賓客中就有她的仇家,所以她習慣隱姓埋名,從不報出名號。對方當然無從知道,他這個敵手是女非男。   這時,周圍呼啦啦地湧來一堆人,這其中有看熱鬧的響馬,也有喝多了還沒來得及下山的賓客,其中好些人的武功並不低,也都摩拳擦掌,掏出兵刃想上前助拳。刺客見到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心知這次行刺已經失手,再戰下去,隻怕自身難保。   他反應極快,沖玉梅一拱手,快速念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與閣下的勝負之分,留待下次!”念完,他頭也不回,幾個閃身就躍到了後院外的山林,借著月色逃竄,消失不見。   玉梅也不追趕,與刺客一番交手,她心裡也有點後怕。對方武藝極高,至少不在自己之下。就算改日再戰,自己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這個勝負,她倒也沒放在心上。隻是這刺客的武藝如此高,肯定不是無名之輩,為什麼要冒險行刺孔京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這又令她想不通。   這時,孔京被眾人護著,小心翼翼走近身前,問道,“刺客走了?”   “嗯,應該不會再來了。”玉梅低聲回道。孔京這才鬆了口氣,他這才想起一件被遺忘的要緊事:既然新娘是刺客假扮的,那真新娘紫妍去了哪?這時,眾人鬧哄哄地簇擁著孔京進了洞房,隻聽婚床下麵隱約傳來動靜。難道屋裡還有刺客?這時,有膽大的手下撩起婚床的錦被,隻見紫妍身穿貼身短衣,被五花大綁著,嘴上塞了團抹布,正在床底使勁折騰呢。   孔京笑了,指揮手下,站崗的站崗,救人的救人。紫妍被人救出,鬆了綁,剛扯出塞口的布就沖孔京急吼吼的嚷道,“我的清白還在呢!”   這時,進屋的眾人中有過來人的,都紅了臉。再加上紫妍現在衣著單薄,所謂非禮勿視,多看無益,於是紛紛告辭退下,不多時就走了個一乾二凈。   孔京送走眾人,又安排人手加強警戒後,這才關上洞房門。他確認屋裡總算安全後,才一屁股坐到婚床前來。婚床上,隻見紫妍春色盎然,魅眼如絲,笑口盈盈地望著他。他這才想起,被刺客這麼一嚇,自己差點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呢!身為新郎官,自己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   “喲,哥哥流血了!”這時,紫妍望著孔京的腳裸驚呼道。孔京低頭一望,可不是嘛,可能是剛才逃跑時,不慎被院裡的草劃到,腳上開了細細一條血口,血流了滿腳。隻是他剛才逃命要緊,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現在紫妍一說,他才發現出血了。   “等等,我幫哥哥包紮。”這時,紫妍從身後摸出一條手絹,細心地幫孔京包起傷口。其實這點皮外小傷,包不包都無所謂,孔京也沒在意。隻見他望著紫妍,笑道,“你剛才說什麼,清白還在,那是什麼意思?”   “那刺客雖然綁了我,但也沒對我做什麼輕薄事,沒存歹意,不信哥哥來驗。”紫妍急忙說道,這時隻覺得一個溫軟的物事貼上了她的唇,耳邊好像還傳來寶哥哥的話,“你說得輕巧,我倒是要驗上一驗。”   那一刻,她隻感覺渾身都酥了。這,或許就是成親的感覺吧?   那一晚,孔京做了一個怪夢。在夢中,他變成了一隻小鳥。這隻鳥在樹林間穿梭,不慎被樹木的枝丫卡住了。於是,小鳥奮力展翅,掙紮,使出渾身力氣掙紮。它撲騰了好久,總算掙脫了枝丫的束縛,重返藍天。天上,有明晃晃的日頭。陽光照得它渾身暖洋洋的,忽然想拉屎。於是它用力一掙,拉了泡白白的屎,正好落在剛才纏住它的枝丫上。   第二天清晨,孔京醒了,看見紫妍睡在旁邊,正盯著他的睡臉。他這才想起,枕邊這個姑娘已經是他的人了。盡管這樣,他還是被紫妍盯得臉紅,於是坐起身來,隻聽身後傳來驚呼。“啊!臟了!”   孔京一回頭,見到紫妍對著他剛掀開的婚被驚呼。床單上,老大一塊血跡。   “這,是哥哥的血吧。”紫妍指著他腳裸上的手絹道。當然,血早就止住了。   “不,應該是娘子的血才對。”孔京搖頭道,“究竟是誰的血,也不用爭了,反正床單臟也臟了。”他心想,古代沒有DNA檢驗技術,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馬上出結果。反正昨天他倆都流了血,自然分不出床上的血跡是誰的。“唉,咱們都成親了,還叫什麼哥哥妹妹的。”   “對,應該叫夫君才對。”紫妍也笑了,她才沒興趣同孔京爭辯。書上說女人要講個三從四德,所謂出嫁從夫,夫君想怎樣就怎樣唄。   接著,孔京本來應該去送客。可是他見到昨晚都沒什麼有意結盟,就假托睡過頭了,不去。反正洞房花燭夜,新郎官睡過頭,是人之常情,當然沒人在意。然而,他畢竟不是真睡過頭了,而是去見了一個賓客,就是昨晚與他搭話的徐茂公。   這天,他把徐茂公邀到後院一處僻靜的廂房,然後就打開了話匣子,一番侃侃而談。   話說這徐茂公也不是凡夫俗子,他家祖上經商致富,家產豐厚,家裡養著上百仆從。這點,倒是同孔京的家世有點像,所以兩人一見如故,很聊得來。然而,他畢竟年長孔京二十多歲,算是前輩高人了,兩人隻能說是忘年交。   徐茂公早年也像孔京一樣天天吃喝玩樂不乾正事,可是,家裡有錢,藏書多,他從小飽讀詩書,三教九流,諸子百家,天文地理,兵法律法都懂一點。後來在三十多歲的某天,他有緣得到明師指點,還當了道士,努力修行,如今已至半人半仙的境界。隻是他生平重義氣,結交了不少綠林朋友,經常在別人麵前吟誦“無量天尊”的法號。   他本來就對孔京大感興趣,如今見到真人,更是感覺此人很奇怪。以他的道家法眼看來,這人竟然沒有魂魄!天哪,人怎麼可以沒有魂魄呢?他是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人。   另外,他讀的書雖然多多,卻從沒見過孔京的那套“階級鬥爭”的造反理論。當然,發明這套理論的洋人,還得一千多年後才出生呢,他自然沒見過。所以,在孔京一番妙語連珠後,徐茂公隻感覺耳目一新,茅塞頓開,多年沒想明白的事理忽然豁然開朗。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位年紀大概隻有自己一半的後生指點了。聽到盡興處,徐茂公激動地握住孔京的手,用顫抖的聲音連聲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   孔京也很高興,他轉世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身邊都是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響馬,唯一一個稍微聰明點的李淳風,年紀也小自己很多。這位徐茂公可以說是第一位聽懂了,而且肯定他那套造反理論的前輩。這就如同學生在考試裡考了高分,拿成績單回家找爸媽炫耀一樣心理,這時的他,喜難自禁。   這時,徐茂公握著孔京的手,把他重新打量了一番,心想,“此子絕非尋常人,日後必定有番大作為。隻可惜自己早已有主,否則,輔佐他倒是上策。”   而孔京想的又是別的事,隻聽他問道,“以先生之見,您看結盟一事如何?”   “哦,如果在下能拿主意,那麼結盟一事,在下就算拍板了。”徐茂公聞言,點頭道,“隻是,今日在下隻是奉命前來觀禮,還得回去向我家莊主復命。結盟事大,還得我家莊主拍板。”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賢弟放心好了,莊主義薄雲天,又深明事理,隻需在下回去美言,莊主必定助賢弟一臂之力。”   之後,兩人行禮道別,孔京恭送徐茂公下山。這時已經日上半空,昨日上山觀禮的賓客走得七七八八,倒也沒什麼人看到他倆攜手出門。當然,翟讓早早就走了。孔京昨晚見他沒什麼結盟的意思,也沒打算挽留。他心想,坑過他的家夥,滾得越快越好!   這麼想著,他緩步踱回洞房,路上遇見來辭行的東方玉梅。玉梅還是一身男裝打扮,估計她在這山上住了十來天,沒什麼外人知道她的女兒身。孔京見她身手過人,又幾次救自己性命,心裡感恩,很想她能夠留下來為自己賣命。   可惜,玉梅明顯沒這個意思,她始終自持是官家名門出身,不願同這些響馬混在一起,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早晚要散。當然,孔京何等聰明,自然也猜到這點。   “哦,東方姐姐要走麼?”孔京客套道,“是住膩了嗎?在下還沒來得及報答姐姐的救命之恩呢。”   “非也,隻是我這次出來獵妖久了,家人掛念,總要回去才行。”玉梅也跟著客套道。孔京知道她心意已決,揮揮手,指揮下人拿出他事先備好的數百兩銀子,道,“那就贈姐姐一點路費盤纏,聊表在下微薄心意。”   玉梅搖搖頭,她是名門之後,並不缺錢,但這時堅持不收的話,又掃孔京的麵子,於是她一邊收錢,一邊把心中所想脫口而出,“我聽孔弟在後院散步時,常常哼唱一首詠梅的曲兒。如果方便,不如教我。”   “哦,姐姐說那曲《紅梅贊》啊,那是我老家的名曲,人人會唱,教給姐姐倒是無妨。”玉梅這話令孔京有點意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這點小心願,倒是很好滿足,於是他揮手道,“拿紙筆來!”手下把筆墨紙硯拿來後,孔京一邊寫一邊道,“這曲詠梅,姐姐的大名裡剛好有個梅字,所以贈給姐姐正好。怕姐姐記錯,我這就把這曲的詞記下。”   他邊唱邊寫,下筆倒是很快,隻見寫道:   紅巖上紅梅開   千裡冰霜腳下踩   三九嚴寒何所懼   一片丹心向陽開   紅梅花兒開   朵朵放光彩   昂首怒放花萬朵   香飄雲天外   喚醒百花,齊開放   高歌歡慶新春來!   東方玉梅在後院裡聽孔京哼唱這曲好多遍了,可惜她不知道,現代語發音跟古語不同,所以她怎麼聽,都聽不懂曲裡唱的是什麼,隻覺得旋律動聽,而且同自己的名字有關。   這次孔京把詞寫下來,她終於看懂了,於是欣喜地收下曲詞,拱手道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然後徑直下山去了。   欲知後事如何,追書的明白人給個收藏,追不追的都給個贊唄   每日一練:今天這故事也挺有名,寫在《三國演義》裡。話說諸葛亮生性懶散,成天在山上酣睡。劉皇叔求賢若渴,於是三顧茅廬,給足了諸葛亮麵子,這才出山輔佐劉皇叔。   那時,劉皇叔手下能打的人不少,可是能動腦的人,沒有。於是他連吃敗仗,如同喪家之犬。可是,劉皇叔好歹也號稱是皇親國戚,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三番五次上山拜訪,他這臉真是厚得非同一般,難怪他後來能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