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回 蕭皇後深宅密會,孔寶玉憶苦思甜(1 / 1)

話說孔京因地製宜,發揮仕信的特長,別出心裁的奇襲打退了來犯的官兵。官兵隊伍一路退回山下大營,一路心有餘悸,驚魂未定。這其中,也有隨行的岑軍師。他原本以為出動攻城車後,區區響馬哪能抵擋這般陣仗,必定勢如破竹,攻城拔寨如履平地。   可是,偏偏在寨門外遇到個從天而降的燃燒屍體攻擊。視線被門樓遮擋,他甚至都不清楚,這攻擊是怎麼來的。百思不得其解後,岑軍師心想,莫非敵人會什麼妖法不成?可是,據線報,那個領頭的孔京是人非妖。就算是妖,妖畏光,哪裡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領兵作戰,參與人世間的紛爭?   今日,我軍究竟是怎麼輸的?他想不明白。就在他冥思苦想的當口,另一邊,不遠處的山寨裡,孔京正擺慶功宴呢。因為前天已經搞過一次大的,今天他隻搞了個小規模的,隻請了今天出力殺敵的一幫親信,擺了三五圍臺。   這晚上,隻見大家樂嗬嗬地圍坐在臺邊,居功至偉的羅仕信當然落了上座。這家夥,從小就被周圍人當做怪物,沒少挨冷眼。如今,平生頭一次,那麼多人為她慶功,令她心花怒放,一張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孔京揮手下令道,“把我之前安排的上好醬牛肉,抬上來!”於是,大盆醬肉如同流水般端了上來。眾人定睛一看,隻見這肉質鮮艷,色澤深沉,肉香撲鼻,隨手撕開一塊,肉塊斷麵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明顯是上等貨。眾人要上一口,隻覺得肉香濃鬱,醇厚可口,比普通的牛肉好吃得多。   程咬金抓起一條肉腿,嚼得滿嘴流油,還不停得地嘟嚷道,“兄弟,你這小寨子真不錯,哪來那麼多好吃的,比爺爺我以前吃過的地方都強。以後你要是不乾響馬了,去開個酒樓也不錯。爺爺我帶一幫弟兄天天去捧場,包你生意興隆。”   孔京乾笑幾聲,沒接話。至於為啥他這裡好吃的多,原因有二。其一,他同紫妍兩夫妻都是吃貨。尤其是他,以前是大戶人家公子哥出身,養尊處優,當然比普通響馬會吃。如今用了摩墨斯的能力後,不管這天吃了幾餐,他都會感覺饑餓。所以,為了填飽自己和紫妍的肚子,他老早就安排過手下,重金收購方圓百裡的上好食材。   其二、距離他擺婚宴,也沒過去多久,還不夠一個月。婚宴裡置備的食材,還剩下不少。   所以,這幫人也算有口福,沾了他結婚的光,在被官兵圍山的困境裡,還能吃上他重金置辦的好貨。當然,這些丟人的大實話,是不好對賓客們講的。   為了遮掩臉上的羞態,孔京舉杯道,“敬今天的英雄,仕信一杯!”說著,他走到仕信身邊,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仕信平生還是頭一次喝敬酒,旁人眼中的海碗,在她手中就跟沾調料的小碟子似的,往嘴裡隨便一倒,酒就沒了。   雖然她腦筋不好使,不過也知道,她這哥哥對她不錯,於是笑得賊歡喜。隻是,她這身形實在太可怕,大鼻子大眼的,五官比常人大好幾倍。即便是女兒身,她笑起來也不讓人覺得可愛,隻感覺猙獰可怖。   孔京又舉杯,“敬今天的功臣,程壯士一杯!勇猛威武,以一當千,正是我等楷模!”眾人又紛紛舉杯,孔京帶頭一仰脖,“乾!”   這番話樂得程咬金一張臉笑開了花。他本來就是喜歡吹牛逞能的家夥,如今孔京投其所好,給足了麵子,怎能讓他不開心呢?!於是,他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連乾了幾碗,有意比他對麵的仕信喝得多。   他心想,“個頭和力氣那是爹娘生的,爺爺我是比不過眼前這女人。可是,要拚酒量,她可未必是我的對手。”這麼想著,他舉碗給仕信敬酒,仕信當然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隻是覺得好玩,從來沒人同她拚酒。兩人就這樣,你一碗我一碗地拚起酒來。   古代釀酒技術低下,酒精度數低,所以才有千杯不醉的說法。要是用上現代80,90度的高純度白酒,又是另一回事,誰敢乾上幾瓶?也不知道是體質特異,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兩人拚了好一陣酒,喝了幾十上百碗都沒醉倒。   孔京是沒興趣旁觀了,於是道了個別,就說不勝酒力,紫妍扶著他,慢慢回了臥房。   關上房門,小兩口剛躺回婚床上,紫妍的手又不老實了,上下遊走。孔京一邊躲避,一邊笑道,“娘子饒命!”   紫妍不答,順手解開深上紐扣,又去折騰她的夫君。就這樣,兩人借著酒意你來我往地折騰了半天,纏綿了半天,直到月亮高掛半空,已經到了夜深人靜的時辰,他們才感到累了。   紫妍在枕邊望著夫君的俏臉,笑道,“夫君,你今天這計好毒,是怎麼想到的?”   孔京轉頭,與她四目對視,笑道,“娘子猜我是怎麼想到的。”   紫妍搖頭,她從來就不擅長拿主意,“夫君的主意,我怎麼猜得到!”   孔京攬著她肩,柔聲道,“我也不知怎麼想到的。反正我望著我那妹妹,那麼高大,我就心想,這家夥總得派點用場。不然,她那麼能吃,一人頂十人,還不把我們吃窮啊。”   其實,這話半真半假。他能想到用仕信扔屍體的奇計,多虧前世看的電視劇。不過,他懶得同娘子解釋,也沒法解釋,那個有手機與互聯網的現代世界。   “對了,你認的那個妹妹還真有能耐。當初在淳風家遇上,你就看出她有用嗎?”   “哦,我當時是覺得,這丫頭挺可憐的,跟淳風一樣沒了爹媽,好心收留她而已。”孔京隨口道,這話也是半真半假,他倒不是什麼慈悲為懷的菩薩心腸。笑話,造反的響馬哪來的慈悲?   隻是,他確實第一眼就憑直覺認定,仕信這家夥能為他所用,所以大力挽留,還因此遇上了那個可怕的夷人血王,差點連小命都搭進去。不過,想到今天仕信立的功,孔京又覺得,這番辛苦值了。   “她以後咋辦,都跟今天這樣,天天扔屍首嗎?”紫妍掐了他一把,問道。這個問題,孔京還真沒想過,於是隨口道,“誰知道呢,反正跟著我,少不了乾刀口舔血的活兒。不然還能拿她怎麼樣,找個人家嫁了嗎?有人敢要她?”   紫妍想了下,腦袋裡忽地出現個恐怖畫麵,一座大山把個漢子壓得死死的。   沒等她多想,一雙手從被窩裡探來攬住她。她認得,那是夫君的手。“要是妹妹有娘子這麼好,還愁嫁不出去嗎?”   孔京在她的耳邊低聲囈語道,聽得她骨子都酥軟了,於是回應了那雙手,又是一番顛龍倒鳳地折騰起來。   這一夜,又是一覺睡到中午。翌日,孔京起床,望見床上一大攤水跡發愣。要說是尿床嘛,這水跡有股刺鼻的氣味,還有星星白點。他正在尋思,紫妍也醒了,一把掀起床單,嬌嗔道,“看什麼呢,換了換了。”   自從他結婚後,這床單幾乎晚晚濕,天天都要換,他也有點習慣了。隻是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是不是非得到紫妍的肚子有動靜為止。   這麼一想,他忽然一心期盼,不知道是男是女,一個還是兩個的,或者更多的孩兒,總之快點來吧。哎喲,自己這心理,好像同送子觀音廟裡虔誠跪拜,求子心切的人有點不同。人家那是拉長臉苦兮兮地求菩薩送子,讓自己家延續香火。而自己卻是盼望老婆快點有,早點放過他,不要每晚都折騰得他睡不好覺。再這樣下去,恐怕命都會短好久。   這麼想著,他剛踱出臥房,探子就沖上前,跪地稟報,“報~~~~~官兵又來了,已經行到半山腰!”話說這官兵就跟日出日落一樣,已經來了好幾次,孔京也有點習慣,於是不慌不忙地道,“走,我們會會去。”   他心想,自己正度蜜月呢。官兵還真煩,天天打上門。哎喲,自己這麼號乾掉了天下第一宇文成都的反賊,朝廷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這才興師動眾地來征討他。要是給他麵子,不打擾他過夫妻生活,才奇了怪了。   這一天,幾乎是前一天的重演。又是官兵攻門,又是仕信扔屍體對付攻城車,又是孔京帶隊砍殺一番後,官兵看天色晚了,收隊回營。後來一連數日都是這樣,在孔京與官兵鬥得熱火朝天的當口,在距離巫王寨不知道有多遠,大概幾千裡外的紫微城的某處,一場秘會正在靜悄悄地進行著。   這是皇城外的一處宅院,房屋雕龍畫鳳,主人明顯身份不低。屋裡掛著華麗的圍簾,簾裡端坐著一名婦人,年紀大概三十上下。隻見這人穿著一身花紋復雜的華服,頭上戴著極其華麗的發釵。隻是,滿身的珠光寶氣,都遮不住她臉上的動人艷色。雖然也不算年輕了,但她舉手投足間,顯出過去的天香國色。而且還帶著無與倫比的尊貴氣息,是身居高位的貴人才有氣派。   這時,有個太監服色的宦官推簾進來,拱手稟報道,“皇後娘娘,人已帶到。”女子點點頭,太監又是低頭行禮,退下。這人,正是人稱蕭美娘的蕭皇後。隻是,如今她出了皇城,沒有陪在皇上身邊,呆在這皇城外的宅子裡做什麼呢?   太監退下後沒多久,就見他帶著一名男子進來。這男子模樣大概二十多歲,長身玉立,麵容英俊,一表人才。他身穿整潔的華服,似乎宣示著自己出身高貴,可不是什麼凡夫俗子。隻是,這人板著臉,不茍言笑,表情還有點陰沉。   “李密,我交你的事,都辦妥了嗎?”皇後同這人似乎早已熟識,開口就是直呼姓名。   “娘娘安排的事,小的哪有辦不好的道理。”這個叫做李密的人拱手行禮,恭恭敬敬的稟報道。   “好!等我回去給皇上吹吹風,運河總管這肥差,就是你的了。”   李密一聽,心裡歡喜得開了花,臉上卻不動聲色,拱手道,“謝娘娘美言!”   這時,一隻纖纖玉手搭上了他的手,動作非同一般地親昵。   “別光是嘴上說說,你想如何謝我,拿點本事來!”皇後笑道,望著李密的雙眼,媚眼如絲。就算對著當今皇上,她也沒有如此嬌媚過。李密心領神會,娘娘又餓了,盼著他來喂呢。   無需多言,他一把攬過皇後的肩,無需多言,兩人就這麼手牽手地向裡屋踱去。   故事又回到巫王寨裡,話說官兵跟上班一樣,每天來上一回,折騰了好些天都沒有半點進展。光陰似箭,很快就到了官兵圍山的第十天。山上的響馬隻折損了幾十人,可是官兵已經留下了上千具屍體。換作普通戰爭的話,超過一比十的戰損比,可以說是戰果驚人。   然而官兵這次來了十萬人,區區幾千人的損失,似乎不痛不癢。反倒是圍山時日久了,山上的響馬士氣逐漸低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敵我數量太過懸殊,即使天天打勝仗也是拉不平的。   這個道理,孔京是知道的,所以他早有打算。這天晚上,他叫手下把之前來過的那些精乾叫來,就是那些識字的,他有要務安排。沒多久,這些人就聚集到一間屋子裡,三十來人,圍著孔京坐了一地。   孔京點燈,微弱的燭光下,照出三十幾張興奮的臉。他們有的年紀比自己大一點,更多的比自己年紀小,模樣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哦,其中還有他認得的人,之前為救他負傷的那個阿牛也在座。   想起前世自己在他們這個年紀時,還在高中埋頭苦讀,備戰高考呢。可是,眼前這些孩子就要出來刀口舔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為生計打拚了,真是同人不同命。想到這,他忽然有種念頭,自己不要讓這些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孩子,白白死在這個山頭上。所以,他必須很小心,很謹慎地下好每一步棋,演好每一出戲。因為,他的每個舉動,都關係著眼前這些人的生死。   “今天召集大夥來,知道是為什麼嗎?”孔京開口道,聲音低沉,明顯不想給外人聽到。   大家紛紛搖頭,他們隻會劫道,不會動腦子。廢話,要會動腦,誰乾這刀口舔血的營生。   “今天我叫大家來,其實是有挺重要的事交代。”孔京繼續道,“不過在交代之前,我想聽聽大家的家事,你們都是怎麼上山的?”   大夥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點傻眼。老大叫他們來,莫非是來敘家常的?這時,一個後生仔舉手道,“我家五口,我爸和大哥被抓丁了,我媽改嫁了。我還有個姐姐,沒嫁妝,我沒別的本事,就會打架,所以上山來謀點銀子,給姐姐置辦嫁妝。”   這時,隻見那個阿牛舉手道,“我全家六口,前幾年遇上饑荒,都死了,隻剩我一個。親戚嫌棄我,說家裡死剩我一個,不吉利,要不就是喂不飽的掃把星。我餓得不行,聽說山上管飽,就來討口飯吃。”   孔京一聽,他的今生記憶裡,好像幾年前確實有一場規模挺大的饑荒。隻是,他家是大戶人家,存糧不少。在那個荒年裡,他是沒餓著,隻是少吃了幾餐肉罷了。當然,這話招人厭,不能拿來說。   正是:   追憶往昔事,甘苦不相通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