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暗中,蘇無恙殺出了一條血路。 數之不盡的疫氣纏繞在他的道軀之上,附著於他的七竅之中,妄圖侵染他的道軀,汙濁他的道脈。 但他隻是輕輕一抖身,玉石般的光澤在他身軀上閃動,疫氣便如被抖落的塵灰一般紛紛落下。 不遠處,周坤見此一幕,眼皮子抖了抖。 無暇般的道軀,連無孔不入的疫氣都侵染不得。 在城東之時,他便見過蘇無恙類似的手段。到如今再見證一次,仍覺得不可思議。 蘇無恙長槍一震,“晨鐘”將麵前的疫鬼震飛,終於與周坤等人成功匯合。 “走吧!” 身後無數疫鬼追來,四周亦是見不到生路,蘇無恙卻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幾人雖並無合作的經驗,卻很快組成了陣勢。 周坤與其師弟為盾,催動寶物護持眾人。 白戰持陌刀為側翼,橫掃諸敵。 閆川為矛,防止有任何漏網之魚。 而蘇無恙,便是沖出重圍的鋒矢! 這一刻,沒人把他當做區區煉炁期,包括修為最高的周坤在內,都默認了蘇無恙戰力最強的事實。 長槍一往無前,蘇無恙閉著雙眼,任由【洞世之瞳】為自己描繪著戰場中的所有細節。 他徹底放開了心神,任由本能帶著自己出槍收槍。 長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總是能以最節省靈力的方式,殺死最合適的敵人。 火光照耀這地底之下的濁世,黑暗中如有一隻箭矢在不斷向前。 直到聽到一聲長長的呼氣聲,蘇無恙才回過神來。 他的身邊,周坤三人皆已一臉慘白,靈力幾乎耗盡。 他望向身後,已再無一隻疫鬼。 他們,逃出了重圍。 …… “蘇道友,我們如今該往哪處走?”周坤略一調息,便看向了蘇無恙。 話音剛落,地底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有如同龍鳴的聲音響起。 蘇無恙眉頭一皺,“知微”感知到龍脈似乎發生了改變。 他沉聲道:“龍脈復蘇在即,偉力收歸自身,外溢的氣息已然無法壓製騰雲期的疫鬼了。我們必須在它們找到我們之前離開地下!” 言罷,蘇無恙示意周坤取出“流螢”。 貼上禁聲符,眾人收斂氣息,悄然按照蘇無恙的指引向地宮外走去。 靠著“知微”所見,一路上眾人雖多次遇到了暴怒的疫鬼,卻都險之又險地成功避過。 直到一線光亮出現在眼前,所有人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隻要躲過那盤踞的瘟神,眾人便能離開老宅,逃出生天。 雖有“流螢”庇護,幾人還是忍不住屏息凝神,緊緊抓住身上所貼的禁聲符,生怕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隨著眾人紛紛走出天坑,那巨大的瘟神身軀,再一次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周坤心中顫了顫,暗道:“還好有‘流螢’在,不然這瘟神一巴掌就能把我們拍死。” 無聲無息間,眾人已走到了大宅之外。 所有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正在此時,一聲暴怒的吼聲突然傳來,無盡的黑霧從大宅之內席卷而出。 明明有“流螢”在身,瘟神卻不知為何明晰了他們的動向! “快走!上我的七煞雲舟!” 白戰怒吼一聲,一葉小舟陡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所有人一躍而上,小舟飛速向前飛去。 眾人的身後,黑霧緊隨其後,似乎不願放過眾人。可小舟的速度實在太快,那半尊瘟神竟始終無法拉近距離。 周坤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鬆了口氣道:“白道友,有這樣的好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有他在我們在地底哪用這麼狼狽。” 白戰苦笑:“此物是狄將軍所賜,在地底之中的地形無法使用,好在這次派上了用處。” 周坤贊道:“這一次,多虧有你和蘇道友!” 蘇無恙也鬆了口氣,他是不懼疫氣瘟毒不錯,但是若是遇見這般瘟神,對方用不著疫氣,便是一巴掌就把他拍死了。 他正欲調息打坐,忽而“知微”悸動,心中警兆大作,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一股鉆心的疼痛傳來。 劇烈的疼痛中,【洞世之瞳】見到閆川悄然將一把未曾染血的匕首收入了儲物法寶之內。 有一人推了他一把,他便猛然向舟下墜去。 推他的人,是函穀關除周坤外僅存的那名弟子。 “蘇道友!” 周坤大吼一聲,白戰目眥欲裂,卻被閆川二人死死攔住。 身後,滾滾黑霧正席卷而來。 蘇無恙,死定了。 ----------------- “癡心!好個癡心!” 待到身後的黑霧漸行漸遠,白戰終於停下了七煞雲舟。 白戰暴怒無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向寡言的他此時一身殺意沖霄:“不染血,亦吃心。閆川,你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瞻紫臺的“癡心”匕首!你今日必須給我個交代!” 周坤也看向了自己相熟的師弟:“裘師弟,你把話說清楚,為何要謀害蘇道友?” 閆川苦笑道:“白道友、周道友,你們想必也聽說過本門的‘癡心’匕首,此乃我派祖師所傳,殺力極強。但因煉製時出了岔子,頗類魔器,平日裡最愛品食他人心肝之味,因此又有‘吃心’之名。今日我與你們共同冒險,宗主賜我此物本是用以保命之用,其上亦是封上了封印,防止誤傷他人。可方才興許是打鬥之中封印鬆動了,我與蘇道友離得又近,方才害了蘇道友。” 說到此處,他亦是一臉的悔恨,似乎恨不得為蘇無恙替死。 而周坤的師弟裘師弟則滿臉的痛苦,他大聲辯解道:“師兄,我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怎麼了,就是心底突然有濃烈的殺意襲上心頭,特別是對蘇道友,更是恨意綿綿。師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蘇道友的,一定是瘟神控製了我的心智。” 聽完二人的辯解,白戰依然一臉冷色,卻勉強止住了殺意,隻是冷冷道:“你們二人的所為所言,我會在將軍麵前一一陳訴,若有半句謊言,你我當決生死。” 周坤則復雜地看著裘師弟,無奈道:“裘師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吧,你的所為,我不會有任何偏袒。” 說完,他又長嘆一聲:“唉!蘇道友,可惜了!” 逝者已矣,除了一聲可惜,還能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