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爾抱著女騎士,兩腿像不知疲倦一般,不斷的前後交錯。 越過先民廣場。 直抵熟悉的宮墻大門前。 這時候,往日森嚴的殿門早已沒有了守衛。 這裡以後也不會有活人存在了吧。 布萊爾這樣想著,沖進了宮門內,直奔聖心湖而去。 整個過程,女騎士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恢復著體力。 如果,兩人最後的終點在這座宮廷內,她至少要像騎士那樣,守護布萊爾到最後一刻。 而就在兩人看到陽光下的湖麵時。 身後驟然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布萊爾回身看了一眼。那象征是梅蒂爾那魔法巔峰的高塔正在崩塌,一圈一圈的魔力光輝在炸裂,朝著整座王城震蕩開。 風聲。 呼嘯而至。 周圍綠意盎然的楊柳樹,榕樹也都不停地擺動著枝葉。 即便是騎士,布萊爾也能夠感知到風中強大的魔力。 這就是.....大師最後的手段了吧。 布萊爾興意闌珊的嘆了嘆。 隨即收回目光,轉身朝湖畔的小樓跑去。 既然走不了,他要用完所有的聖杯能量。升級沒有用,無論是阿雅還是自己都到不了傳奇。 不過即便是晉升傳奇。 麵對白塔和韋斯特也沒有任何機會。 所以他決定賭一把,無論是抽到了什麼,也要全力以赴。 就算運氣差,沒起到什麼作用。 至少不能把錢留到人死後。 —————— 踏上秋樓的臺階。 布萊爾放下了女騎士,朝前走,推開了緊閉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早已熟悉的一切。 無論是原主的記憶,還是自己穿越過來後的經歷。 都隻在這座房子裡度過了一些愉快的時光。 當他沉浸在回憶時,阿爾托莉雅邁步走到身旁,那身英武的銀甲早已消散,自西門外令咒之力消失後,為了正常行動,她早已褪去了所有消耗魔力的外裝。 “不試一下嗎?” 阿爾托莉雅看著他,問道。 雖然心中明白此時的局勢,但她還是不甘,至少...至少拚上這條命,也該送布萊爾突圍才對。 可如今,自身的狀態。 卻連快速移動都辦不到! 布萊爾看著女騎士愧疚的目光,微微一笑: “算了...我們都竭盡全力了,不是嗎?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這一次不是猝死在工位上的。” 他獨自低聲嘟噥道。 “這一路走上來,我們也做了不少事情,甚至有些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算...就算這裡是最後的歸宿,也應該是戰死的。” 阿爾托莉雅看著目光逐漸堅定的布萊爾。 心中不由的顫動起來。 短暫的相處後,他已經變得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林間那個驚慌失措的少年。 她微啟朱唇: “你已經是一名真正的騎士了。布萊爾。” 眼前的少年,無論身,心。 都已經是一名合格的騎士了。 麵對這份誇贊,布萊爾笑著擺擺手,真摯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高興能和你經歷這一切。” “阿雅,讓我們來賭一次吧。” 說罷。 喚出麵板光幕,開始了卡池抽獎。 隨著聖杯能量的不斷流逝,聖杯之上,光芒亮起又暗淡。 一張張卡牌出現在麵板的物品欄中。 —————— “你們真能跑啊,害我一頓好找。” 秋樓外,倏地響起吸血鬼那特有的,聒噪的聲音。 而就在此時,麵板上,最後一張的聖杯卡牌也完整的浮現了出來。 隻不過..... 還是一張無關緊要的物品卡。 寶石劍?我就嗬嗬噠了。 布萊爾無奈的收起了麵板光幕。聖杯內的能量已消耗盡,卻連一張英靈卡都沒有抽到,盡是一些花花綠綠的奇怪東西。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隨著腳步聲漸近,大門被從外麵朝內推入。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筆挺的燕尾服,甚至連一點破損都沒有。 韋斯特上下打量著樓內的裝飾,搖搖頭道: “這就是你選的地方?太溫和了,不適合一國的君主,作為王國的領袖,就應該選那種風格硬冷的城堡。嗯,就像我的恐怖堡那樣的。” 他一邊說,一邊悠哉地走近。 阿爾托莉雅從聖杯中掏出誓約劍,護到布萊爾身前。 “真是一柄瑰麗的寶劍。” 韋斯特目不轉睛的盯著聖劍。 “放心,隻要你們不動手,我就不會出手。畢竟隻是答應他看住你們,多餘的事我可沒興趣。” 見對方不像是愚弄,布萊爾也拉住了女騎士。 他太清楚女騎士現在的狀態了,一旦動手,或許連片刻都堅持不了。 既然對方沒有立刻動手,他也樂得等待。 見布萊爾沒有動手的意思,阿爾托莉雅散去了手中的聖劍。現在,每一點魔力都很重要。 —————— 布萊爾看著消散而去的聖劍。 至少現在還有機會讓女騎士恢復好狀態。想著,手心倏地出現一張聖杯卡牌來。 碾碎後,一團清光在手中凝聚成一枚果子。 金黃色,像桃子一樣。從果子出現起,整個房間便飄散著一股濃鬱的香味。 看著不住吞咽口水的女騎士,布萊爾也不廢話,直接將果子遞到她手裡。 “吃了吧。” 連連戰鬥,早已饑腸轆轆的阿爾托莉雅也顧不上形象了。 直接將果子送進嘴裡,大口吃起來。 脆生脆生的,汁水豐盈,果香四溢。 碧綠的眸子瞬間就亮了,她加快了吃的速度。 這果子...太好吃了! 而且,隨著部分果子下肚,已經乾涸的魔力也有了恢復的跡象。 另一邊。 韋斯特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簾,驟然出現的卡片,以及香味撲鼻的果子。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清楚,但對那人類喜愛的果子,他很不理解。 這些...哪有鮮血來的甘醇。 想到這,韋斯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剛想掏出器皿享用一番,落地窗外的光線倏然異常起來。 明暗之間的變化,非常快。 布萊爾二人也察覺到了。 三人幾乎是同時望向外邊的。 依然是楊柳依依,伴著湖風舞動。 隻不過那碧綠的草坪,暗淡了下來,初升的晨光仿佛消失了。 天色不對! 他也顧不上身前的強敵,反正至多是個死。布萊爾幾步來到秋樓外,仰頭,望向天空。 那清冷的滿月此刻獨據中天。 太陽不見了!! 還有下麵的黃銅祭壇,也已經消失。 唯有那條河,依然如故,在上空流淌。與身前的聖心湖,仿佛交相輝映著,將這座宮殿夾在了中間。 “他已經完成儀式了...” 吸血鬼緩步走到他的身旁,悠哉道。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 想到之前白塔的言論,布萊爾心底驀然湧起一股怒火。 什麼狗屁道理! 為了拯救這個世界,所以要升月,將整個世界獻給滿月。 讓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全部化為亡靈生物,開啟新紀元。 我可去你MD吧!! 布萊爾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瞥了眼跟上來的女騎士。 隻見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看來黃金果起作用了。 那是這一輪抽卡中,少數對目前情況有幫助的。 【黃金果】 【能夠短時間內恢復部分體力,魔力】 聖杯卡牌上,有著這樣簡單明了的介紹。隻是布萊爾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部分,是有多少。 現在見阿雅點頭,想來效果也不會太差。 既然如此...... 正當布萊爾想拚死一試時。 吸血鬼冰紫色的眸子盯向了他,語氣認真道: “我是你的話,就會乖乖的待在那,省的吃些苦頭。” “坐以待斃嗎?還不是變亡靈!” 布萊爾眸內綻放出異樣的藍色光亮來。同時左手心閃現出精致的卡牌,碾碎的剎那,右手拔劍飛擲,黃金騎士的金焰鬥氣瞬間流轉全身。 “我拒絕!” 那就在身前的。 是霎時間形成的黑色死線。 非常的細小,甚至比白塔身上的線還要細。如果不是足夠近的話,他幾乎分辨不出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他們現在足夠的近。在他那雙直視死亡的眼睛下。 幾乎同時。 星輝在阿爾托莉雅手上飛舞,在她前踏步的頃刻,誓約勝利之劍驟然出現,徑直斬向韋斯特。 聖杯卡牌變化出的是一柄精致的短劍,上麵的寶石在金焰的光輝下熠熠生光。 十界被當暗器擲出,出其不意的倏然出現的寶石劍。 布萊爾緊咬後牙,抬手接住劍柄,直刺那條死線而去。 —————— 在這合擊下。 韋斯特依然沒有慌亂,蓬勃的鮮紅之力霎時籠罩全身。 抬手擋開流淌著金焰的十界劍,正想要避開身後女騎士的斬擊。畢竟那柄聖劍的鋒芒,即便是他,挨一劍也要受大罪。 然而。 隨著布萊爾持短劍刺來。 心中的直覺卻讓他做出相反的選擇。優先避開了身前年輕王儲的短劍。這樣一來,他就隻能硬挨那柄聖劍的斬擊! 合擊攻勢僅是瞬息。 移開身子避過寶石劍直刺的韋斯特,被阿爾托莉雅一劍劈開了大半身子,整個人被那力量劈飛了好遠,重重的摔落在一棵柳樹下。 布萊爾與阿爾托莉雅都看清楚了,對方連心肺和內臟都暴露在空氣中了。這樣的傷勢,即便是吸血鬼也夠嗆! 本著補刀要快,話多必死的原則。 布萊爾一刻也不耽擱,手持寶石短劍直沖重傷的韋斯特。 哪怕最終活不了。 多殺一個也是掙得! 月光下,兩人的距離在身為黃金騎士的布萊爾速度麵前,不過是兩三次呼吸的事情。 【冠軍沖鋒】 直死眼直愣愣的盯著韋斯特的死線。 ——————— 恐怖的預感在韋斯特心間震響。 僅一息不到的時間,他便完成起身,站穩了身子。 他注視著流星般沖來的布萊爾,語氣冰冷道: “這樣不體麵的掙紮...我可要生氣了。” 說話間,他揚起手臂,被阿爾托莉雅斬開的身子,內臟和鮮紅橫流。 但這些並不影響鮮血之力的變化。 霎時。 宛若地泉般的鮮紅在布萊爾的身前掀起。 金色的流星被鮮紅送上了天。 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沒有麵甲的布萊爾直接狂噴了幾大口血。 他感覺到,甲胄內的身體幾乎要散架了。 整個人還在半空盤旋。 周圍全部是甜膩發腥的鮮血之力。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這是?!!!為什麼這樣的傷勢,他連一息的時間都不需要,就沒事了?!!! 顯然,他絕殺攻勢被破壞了,並且受了重傷。 —————— 同一時間。 無數璀璨的星輝環繞在阿爾托莉雅高舉的聖劍上。 身經百戰,並且擁有過阿瓦隆的她,對吸血鬼迅速反擊,沒有半點疑惑。既然之前有帶著神聖氣息瓶子的女亡靈,那這個神秘莫測的吸血鬼,有其他恢復能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現在,糾結這些沒有意義。 既然剛才的斬擊沒有重創他,就再來一劍好了。 “Ex---calibur!!” 寶具閃耀,聖劍的光輝盈滿天地之間。 這就是她的最後一擊了。 黃金果恢復的氣力和魔力也在這一擊下消耗殆盡。 —————— 韋斯特歪頭看著沖向自己的漫天劍光,喃喃自語道: “無論看見幾次,這都是令人驚嘆的奇跡啊!” “可惜......你的實力還不夠,可惜了。” 說罷。 他收拾起心情,抬頭喊道: “你還要看多久?我可是在幫你做事。弄的我煩了,直接撤了哦,反正東西也給你找出來了。” 月光下。 白塔的身影悄然浮現,還是那副模樣,隻是眉宇間有了些倦意。 隻見他抬起右手,白皙修長的中指上,新月形的指環上閃耀起冷輝來。魔力湧起的同時,吐出一個詞來。 “夜落。” 頃刻間。 穹頂上,月光如瀑。 夢幻般的月輝瞬間盈滿天地,如飛逝而下的巨大瀑布。 沖垮了阿爾托莉雅的誓約勝利之劍。 —————— 砰! 重重摔落在泥土地裡布萊爾,感覺靈魂都要與身體剝離了,錐心的疼痛浸滿全身。溫熱的液體從頭頂淌下,滲進眼窩裡,霎時便模糊了視線。 還未從疼痛中恢復過來。 就聽到一陣踉蹌的腳步聲靠近。 “怎麼樣了,布萊爾。” 是阿雅的聲音! 恍惚間,布萊爾這樣想道。 隨即,身子被人全力向上扶起。 在撕裂神經的疼痛中,布萊爾被重新扶正了身子。他凝神望向身前,因為是在阿雅的懷裡,所以看到的是無垠的天空。 隻是,此刻他的眼窩裡浸滿了溫熱的鮮血。 眼簾內的世界,理所當然的也就是猩紅一片。 “真可惜啊...我們還是失敗了。” 忍耐著身體的那份痛苦。 布萊爾嘆息道。 頭頂,女騎士的聲音滿是溫柔, “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禦主大人。” 聽到這樣的安慰,即便是將要麵對死亡,布萊爾的心中也舒坦了一些。隻是沒想到...自己最後會躺在她的懷裡死去。 怔怔的望著天空之上的血月。 他倒是覺得,這樣也不錯。 隻是———— 視界中的血紅怎麼似乎變的更深了。 布萊爾腦中閃過這樣的疑惑。 忽然,天空之上,傳來了嘹亮的唳聲。 因為視界所限,看不到那東西,布萊爾忍不住問道: “這是什麼在叫?” 感受到抱著自己的身軀動了動。 女騎士溫柔的聲音隨即響起。 “是安南山脈上見過了巨鷹。” 什那神鷹...... 布萊爾回憶起初到這個世界的場景,那連綿雪峰上的巨大身影。 怎麼會...飛到這裡來呢? 豐收平原中心,距離安南山脈相距千裡啊。 這樣想著。布萊爾驀然發現眼前的世界是真的變的更深了。 那紅。 不隻是眼窩內的鮮血浸染的。 是更本質的。他十分熟悉的。象征著這片土地的。 幾乎是本能的,他想到了,而後脫口而出: “是紅蓮花在綻放嗎......” “什麼?” 女騎士柔聲問。 布萊爾不由的揚起笑臉,呻吟道: “這裡...似乎更鮮艷了,是那種磬人心脾的色彩。” 耳畔仿佛聽到了騎士們高聲吟誦的先民之歌。 那一聲聲的...... “願紅蓮花開滿聖虹城···” “願豐收平原金黃如故···” “願什那翱翔安南群山···” “願吾等英魂永世不離···” “願梅蒂爾那永世長存···” —————— 他凝望著上空,看到了那道神聖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界內。 什那神鷹正在血月下翱翔而去。 鷹嘯聲遠遠傳來。 像漣漪一樣,漫過了布萊爾的身軀。 整個世界裡的深紅,在這一瞬間都動起來了。 眼前的整個物質世界,在漸深的鮮紅中,震蕩不已。 —————— 不遠處。 白塔飄然落下,來到了韋斯特的身旁。 然而還隻是瞥了眼不遠處環抱著的兩人,整片土地便開始沸騰起來。 “這是?” 韋斯特回首望向聖心島的方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等兩人做出反應,在那嘹亮的鷹嘯聲中,整個世界驟然陷入深紅中。 是他!! 二人同時想到。 屆時,鳳凰之火以聖心島為中心,呼嘯而出。如同連綿不絕的潮汐一般浸染過整個紅拂宮,朝著聖虹城展開。 同時。 一個挺拔的人影從深紅中踏出,大步朝他們走來。 “弗蘭西斯...” 白塔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 “鳳凰嗎...” —————— 弗蘭西斯的身影宛若鬼魅。 隻是幾息間,便越過了白塔與韋斯特。 站到了布萊爾兩人身前。 他俯下身,看了看兒子的情況,溫和笑道: “還不錯。” 隨即,直起身子,環顧了一遍周圍。 蔓延而開的深紅領域將半個聖虹城都籠罩住了。 搞清情況後,弗蘭西斯更滿意了。他抬起手,輕聲念道: “老夥計。” 飛虹如電。 十界劍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抬眸望向正看著他的白塔二人,嘆了嘆,說道: “這一次...是你們贏了。” 隨即。 熒藍色的流光門扉在三人麵前,如幕布般拉開。 讓阿爾托莉雅小姐先進去後,他俯身一把提起了布萊爾,也走入了門內。 如此,深紅驟然從這個世界被剝離走。 隻剩下冰冷的月光,照耀著整個梅蒂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