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雨連綿,伴著蕭瑟的秋風,斜打在營帳上。 法蘭克佇立在土係法師凝結的高臺上,凝望著沉靜的軍營。 在回絕了梅蒂爾那公國方的撤退請求後,光明壁壘軍團已經在此地待了十一天了。 每天都在鞏固營防,要麼就是去不遠處的森林裡砍伐需要的木材。 要麼就是讓隨軍法師不斷構建新的防禦工事。 他選的這條路,正是南境通往聖虹城的必經之路,亡靈若要繼續北侵就一定要通過此地。 可惜本來是秋日的好天氣,這幾天不知為何一直陰雨連綿,連構建防禦工事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那邊的紅雲似乎褪去了。”與法蘭克一同站立在高臺上的,正是晨曦聖堂高階祭司尤萊麗·塞薩爾。 一襲聖職者白袍,頭戴祭祀尖帽,金發的秀發由帽簷落下。 “可能是火元素世界分離了。”法蘭克抬目遠眺,俊朗的臉龐上有些興奮,“真是難以想象,他會以死亡騎士的模樣出現在我麵前。” 尤萊麗側過頭,眼波流轉的看著法蘭克,柔聲問道:“他都已經死了,還值得您這樣在意嗎?” “連簡都會稱贊的才能,你說呢。”法蘭克笑容滿麵,眼神裡那種期待仿佛要流出來了。 兩人正聊著,右側的樓梯處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不一會,副軍團長萊安·米多福特走了上來,一身明亮的銀白色板甲,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穩厚重。 “萊安,亡靈都還沒到呢,沒必要每天著甲的。”法蘭克輕笑著說。 萊安·米多福特卻一點不為所動,隻是平穩來到二人麵前,沉聲道: “軍團長,聖虹城的急件又來了。” 說著,手上遞過一份封著印泥的信封,那紅泥是一朵綻放的花的模樣。 法蘭克不屑的冷笑一下,根本就不去接。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膽小的公國人,又在勸我們撤離。” “他們難道一點榮譽都不講嗎?我們留在這裡也是為了這片土地的民眾能夠安全的撤離罷了。” “作為公國的護衛者,卻十天五六封信,為了讓我們撤離。” “簡直可笑。” 一米七七的萊安·米多福特比法蘭克要矮上半個頭,他抬目看著法蘭克慷慨陳詞,心裡卻十分不安。 作為一名追隨帝國軍神參加過各種戰役的老軍人,他從來不會低估自己的敵人,以及盟友。 就像老大人說的,戰爭就是在可能的範圍裡,不斷的充實壯大自己,然後用絕對的優勢去擊潰別人。 所有的以少勝多,所有的戰爭奇跡,不過是沒有辦法後的巧合罷了。 所以在戰爭中,敵人和盟友都需要認真的去對待,這樣才能避免犯錯。 而現在,這位公子可能並不這麼想。 甚至於一個借口,已經被他用的連自己都沉浸其中了。 什麼公國民眾,見鬼去吧,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聯合公國,戰勝驅趕亡靈才對。 盡量帶著更多的戰士回帝國,才是他們作為將軍的職責。 見對方並不接手,萊安隻得將印泥撕開,取出了信。 展開快速遊覽完,果然是封勸諫信,還是溫莎大公的親筆信。 裡麵鄭重的說明了亡靈在這次戰爭中的怪異,並多次提醒,讓軍團盡快撤回聖虹城與大部隊匯合。 萊安皺著粗眉,收起了信紙,沉聲道:“軍團長,我還是認為應該相信大公的判斷,盡快與紅楓領的部隊一起撤回聖虹城。” 在這連綿的大軍營帳裡,右側就是紅楓領的部隊。 亞伯·塔斯曼伯爵並沒有獨自帶領隊伍撤走,而是在勸說無果後,選擇了一同原地駐防,建設防禦工事。 期間也多次提議開啟聯軍會議,在會議上說明白石城之戰的特異點。 萊安也多次勸諫,可惜都被法蘭克一一否決。 雖然他是光明壁壘軍團副軍團長,但軍團的事務,主要由法蘭克與晨曦聖堂的代表尤萊麗·塞薩爾為主。 對於二人的聯合決定,他也沒有一點辦法,現在隻希望還來得及。 而法蘭克聽著他的話,劍眉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這位父親大人特意安排的副官,法蘭克一直都非常滿意,能力出眾,人又忠誠,平日也很低調,兩人這些幾年的相處可以說非常愉快。 可這幾天為了撤退的事情,卻一再和自己唱反調,讓法蘭克的心裡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常年的禮儀教育,還是讓法蘭克控製住了情緒,緩緩說道: “我的副軍團長,你可不要被紅楓領的那些人影響了,軍團作戰可還指望著你呢。” “而且我們十來天的辛苦工事就這麼放棄了嗎?不會有事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天空中整整一個大隊的獅鷲騎士在做哨兵巡視,戰場上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開我們的眼睛。” “況且簡的大軍很快就會到,已經過去十多天了,說不定都快到這兒了。” “如果我們撤軍的路上遇到簡,那光明壁壘這一年時間都會成為帝國各軍團的笑話。” 萊安耐心的聽著,這些話無論如何都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一旁的尤萊麗才會一臉仰慕的看著自信滿滿的法蘭克。 但老將軍還是忍不住嘆了嘆氣,他明白在戰場上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也許你想的都對,但那隻是主觀上的,失敗的苦果不會因為主觀而改變。 簡的軍團或許真的快到了,亡靈的實力或許真的被公國的人誇大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也不是他們應該冒險的理由。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我們應該以帝國的政治目的,以及帝國的戰略目的為優先。”萊安一字一句沉穩的說著,濃密的大胡子使他看起來格外的嚴肅認真,“軍團長,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配合公國,戰勝驅趕亡靈的。既然梅蒂爾那人選擇退守聖虹城,那麼我們就應該以完成戰略目的為主,在此地周旋,隻會平白浪費將士們的生命,即使最後真的勝利了,傷亡的人數也是不必要的。”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這法蘭克當然知道,在還年幼時,父親便教過了這些。 但此時,這不是他想聽的,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 法蘭克注視著萊安,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