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欺人太甚(1 / 1)

大年初三的火車上沒什麼人,空蕩蕩的,這跟李紅斌的心情一樣,他不知道父親生了什麼病,妹妹在電話裡怎麼都不肯說。   帶著十幾個小時的忐忑,他終於踏進了村子。   那是遊離在城市之外的一座小村莊,說小其實也沒有那麼小,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有幾百口。大家都是一脈相傳,據說祖上是遠方搬來的三兄弟,在此落地生根,繼而和周圍的村長聯姻,因此開枝散葉,成了如此的氣候。   有鑒於此,村子裡的人都很和睦。不過這是表麵上的,真是涉及到了利益,也有兵戎相見的時候。親兄弟都有撕破臉的時候,更何況其他人呢。   不過他父親卻是一個地道的人,忠厚老實,從來沒有跟誰發生過沖突,甚至口角都沒有幾回。母親也是極老實的人,一輩子就知道操持家務,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們兄妹身上,大字也不認識一個,別說進城,就算到了鎮上都回迷路。如今父親生病,她不知道著急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座小村莊對李紅斌來講,確實充滿了各種美好的童年回憶:摸魚,爬樹,掏鳥,割草喂豬,偷瓜偷棗,有痛苦也有歡樂,但更多的是溫馨和美好。   看到久違的村莊,他心情輕鬆了很多,腳步也輕快了很多。小時候看不到盡頭的道路,現在在他腳下變得無比的短。那個小小的院落就在小山腳下,他歸心似箭,加上掛念父親的病情,腳下又快了幾分。可是一進家門,映入眼簾的一片狼藉,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所有的東西都壞了,電視機,八仙桌,椅子桌子,臉盆,水缸,大衣櫃,鏡子……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著急的給妹妹打電話,可是連打了好幾次,妹妹都沒有接,這讓他更加焦急。   他想去地裡尋找母親,可是剛出門,迎麵就碰見了鄰居家的胖二嬸。   胖二嬸一看他回來,急忙說道,哎呀,小斌吶,你可回來了,你快去醫院看看吧,你爸媽都在醫院呢。   李紅斌聽了她的話,更加的焦急起來。問了幾句,到底出了什麼事?   胖二嬸嘆了一口氣,唉,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到醫院就什麼都知道了。   李紅斌不敢耽誤,蹬上自行車,一路跑到了鎮醫院。   到了醫院,他打聽到父親病房所在,趕緊跑了過去。   可推開門後,看到的場景,卻讓他大驚失色。   父親精神萎靡,頭上纏著繃帶,胳膊上也纏著繃帶,還被布條掛在脖子上,明顯是骨折了。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母親坐在病床邊不停的抹著眼淚,頭發花白淩亂。   妹妹倒是慷慨激昂,正激烈的跟父親說著什麼,聽到門響,看到他進來,臉色變了變,高興的向他撲來,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可這僅僅持續了一會兒,放開他後,妹妹安靜的站在他跟前,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看到妹妹的樣子,他一陣心疼,兩隻手給她擦盡了眼淚,安慰說道,我回來了,一切都有我呢,別怕。說著話,讓她在病床邊坐下,仔細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在父母妹妹三個人輪流補充之下,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所在的村莊雖然不大,但是礦產豐富,村莊臨近的山上就開發出來過銅錫礦。當然,後來這個礦開發殆盡,礦場就廢棄了。   不過這幾年來,勘探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後來又陸陸續續的發現了兩處礦產,不過因為太過貧瘠,沒有開發的價值,最後也不了了之。   不過去年的時候,探礦隊又發現了一座富礦,而這座富礦的入口,就在他們家祖墳所在地。   承包礦的人叫大喜,據說他叔叔在縣裡是個什麼乾部。與此同時,這個大喜還是村長的親外甥。   得益於此,這座礦產的承包權就落到了大喜的手裡。   想要開礦,首先李紅斌家就得遷墳。本來這件事情也無可厚非,但是最氣人的,村長帶著大喜到了家裡,就給了兩萬塊錢不說,並且限定一周之內,讓李保國把這些墳遷的乾乾凈凈。   錢不錢的都在於其次,李保國也不是貪財的人,但是兩萬塊錢也太少了,最主要的,這是要牽祖墳呀。而且村長那個態度非常的傲慢,並且強調說,如果一周之內不搬遷完畢的話,他們就會采取強硬手段。   李保國聽了他們的話,當即表態,兩萬塊錢他一分都不要,同樣的,這個墳他也絕對不遷。   他這個話一說出來,就觸大喜的黴頭,當時什麼話都沒說,轉臉就走了。但是到了夜裡,七八個人翻墻進了李保國家裡,把他狠狠的打了一頓。   聽了父親的話,李紅斌義憤填膺,怒吼著喊道,真是欺人太甚。   吼完,他拿出手機就要報警,可這時卻被母親阻止了。母親顫巍巍的告訴他,第二天早上也報警了,警察確實也來了,問父親知不知道誰打的。父親斬釘截鐵,說是大喜打的。   兩個警察也不含糊,當著父親的麵拿出手機給大喜打了一個電話,還開的免提。大喜在那邊當即矢口否認,那天晚上我一直跟你們所長打牌,你們不知道嗎?   打電話的警察連說是是是,大喜哥,我當然知道,我不還給你敬酒了嗎?   話說到這裡,大喜在電話裡惡狠狠的說道,你跟他們講,讓他們不要亂說話,不然到時候告他們誣告,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掛上電話,警察換了一副麵孔,看著父親的眼睛問道,你們也聽見了,肯定不是大喜打的,那你們知不知道是被誰打的?   父親頓時明白過來,知道警察和大喜是穿一條褲子的,兩個人哪見過這種架勢,當即都說不清楚,警察懶洋洋的說道,你們都不知道是誰打的,胡亂報什麼警?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聽了母親的敘述,李紅斌更是怒不可遏,他嘶吼著要去找大喜報仇,可最後被妹妹攔了下來。   妹妹告訴李紅斌,父親被打之後,想給李紅斌打電話,可一直聯係不上他,就給妹妹打了個電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妹妹正在打寒假工,趕緊回來,聽了父親的遭遇,她氣的渾身發抖,回到家找村長說理。   村長倒是勸的挺好,可到了大年初二的早上,幾個陌生人又到了家裡,說是來給拜年的,可手上都拎著家夥,和氣話說完,把家裡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然後再次把父親打了一頓。   打完人,他們撂下狠話,限三天之內搬遷完畢,不然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誰都說不清楚。   李紅斌聽了後,也是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吼道,難道沒有王法了嗎?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說著話他往外走去。母親連忙拉住他,讓他不要沖動,再說了,這也不算什麼事,咱們鬥不過他們就不鬥了,給咱們多少錢咱們就收多少錢,讓咱們什麼時候遷,咱們就什麼時候遷。   聽了母親的話,李紅斌心裡愈發難過起來,覺得這個事情不能就這麼簡單跟拉倒,他非要一個說法不可。   母親還在苦苦相勸,可這時候妹妹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了號碼,是鄰居胖二嬸,接起來之後,妹妹還沒說話,臉色一下就變了。   李紅斌看到妹妹的臉色,連忙把手機搶過來,胖二嬸的大嗓門在手機那邊哭喊道,你們快回來吧,再不回來,家都讓人拆光了。   李紅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著聲音問道,二嬸,發生什麼事兒了?   胖二嬸顫抖著聲音說道,紅斌吶,你前腳剛走,就來了兩輛車,還有個挖機,幾個人下車後,就指揮挖機把你家房子給拆了。   李紅斌聽了這個話,熱血上湧,腦門的血管都爆了起來,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