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在我們密斯學院中‘初級學徒’穿的長袍顏色一般是黑色，”雷林放慢語速，認真解釋道，“而隻要在密斯學院學習連續超過五年沒有被學院勸退或者對‘法術學’有重大造詣以及對學院本身有重大貢獻的情況下就可以晉升為灰袍——但是……呃，除了中間那項以外，其他兩項條件就算達到也必須經過相應水平考試才行。” 　　“哦，對了，還有阿姨剛才說的——”雷林又補充道，“如果習得法術在五個以內而且歷史課程等學業未取得合格以上成績，那麼就隻能穿……常服。” 　　聽到這，婦人不禁開心一笑，拍手道：“那件綠色看起來就像給貴族養馬的馬倌穿的馬甲套裝，居然是你們學院裡的‘常服’？” 　　“……是的，”雷林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繼續道，“哦，對了——” 　　他的語氣開始變得不好意思，甚至就連說話聲音也逐漸放低：“今年是我在密斯學院學習的第三年，我的導師說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假期結束以後就會對我施行一項考核，而如果我考核通過那麼就會晉升為灰袍。” 　　婦人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聞言，便真誠地予以祝賀道：“不愧是你，小雷林，雖然你的身體條件確實差勁了一些，但是你對法術看起來很有天賦。” 　　“而且這小子在進入密斯學院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研讀過任何關於法術方麵的知識，”屋內，傳來中年男人的一道大聲吆喝——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一邊炒麵情況下一邊聽到他們在聊什麼的，“——還有，雷林不是我們艾爾鎮本地人，不過我想如果他將來可以在法術方麵取得大的成就，那麼我們也可以跟著湊一波熱鬧比如將‘艾爾鎮’變成‘斯維尼鎮’什麼的。我相信咱們鎮長到時會同意。” 　　雷林不喜歡自己的姓氏，不過想到對普通百姓來說“姓氏”往往是一件很尊貴的事物，於是就沒有進行記憶中的第三次開口糾正。 　　“那在你們密斯學院裡，最強大的法師穿的一般是什麼顏色袍子？” 　　婦人又問。 　　“白袍。” 　　雷林笑道。 　　“不過能有資格穿白色袍子的法師，按照學院歷史記載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出現了，”雷林道，“隻有可以施展‘六等以上’法術者才有資格穿白色長袍——這是我們學院裡的規矩。但是由於魔法之神已經死了，因此除非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否則幾乎沒有人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婦人聽不懂關於“魔法”方麵的事情，聞言，便問道：“那你乾脆直接說在密斯學院裡麵地位最高、最厲害的大法師會穿什麼樣顏色的長袍好了。” 　　“那種級別法師穿的是紅色長袍，阿姨，”雷林不好意思道，“不過能有資格穿這種顏色長袍的大法師在我們密斯學院裡麵也不多見——我記得印象中隻有三位，而且平時也幾乎不可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婦人點點頭，回頭催促了一句丈夫炒麵進度，繼而又回頭鼓勵道：“那你一定也可以成為‘紅袍大法師’，雷林。雖然我我不太懂法術方麵的事，但是你學習這麼刻苦而且天賦也很好將來肯定能做到。” 　　“我？我和他們差太遠了，”雷林笑道，“那個級別的大法師甚至可以輕易改變一場戰爭的走勢。甚至在宮廷裡，這些‘紅袍大法師’的尊貴程度往往比國王還要高。” 　　“沒關係，你還年輕嘛，小雷林，”婦人站起身——她大概是想進屋看看丈夫怎麼還沒有做好那份炒麵了——拍了雷林後背一下，“別忘了那些‘紅袍大法師’都是一群糟老頭子。而你還這麼年輕，不一定以後一定做不到嘛。” 　　雷林知道一位成為一位法師，尤其還是成為一位強大的法師有多麼困難，不過他當然也不想冷卻了這位婦人的熱情，於是就笑了笑（咳嗽著）算是正式接下了這樁承諾。 　　接著，過了大約十來秒，那位進入室內檢查丈夫“工作情況”的婦人和她的丈夫一起走了出來。 　　禿頭中年人把雷林之前點的那份“兇暴狼肉炒鵝蛋紫甘藍辣麵條”放在桌子上，半開玩笑道：“知道你飯量小，所以這次特意給你少做了一點——當然，我們這是小本經營，所以該有的銅幣還是不能少。” 　　“沒問題。” 　　雷林笑著一口答應。 　　接著，望向盤中這款名叫“兇暴狼肉炒鵝蛋紫甘藍辣麵條”的美食。 　　雖然這道炒麵菜名長了一些，而且名字也可怕了一些，不過以雷林比較挑剔的飲食習慣他其實還真的特別喜歡吃這道炒麵。 　　盡管它重油、辣，但是它的確很香而且還有著一種“家”的味道，使得雷林每次吃完以後都會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法術，哎，法術，”一旁，禿頭中年人看到雷林開始吃麵條就一邊抓耳撓腮，一邊嘀咕著道，“這玩意發音簡單，但是厲害倒也真是厲害——就是也不知道假如六等以上法術能夠施展會帶來什麼效果。” 　　雷林放下叉子認真想了想，回答道：“那種級別法術，是可以輕易改變‘能夠輕易改變戰場局勢’的法術。而且隻要給予這名施法者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以及施法物品，那麼人數對他來說就僅僅隻是一個數字而已。” 　　“你前麵半句話說的太拗口了，我聽不懂，”禿頭中年人不爽地瞪了雷林一眼，發表自己的意見道，“對了，雷林，據說幾千年前大陸上經常有關於‘法術’和‘神術’哪個更厲害的爭論，而且一直爭論不出一個結果。不過現在來看……按照你的描述法師豈不是可以把牧師吊起來當狗打了？” 　　“不是的，”雷林認真回答道，“法術施法者可以施放威力強大的法術，但是牧師也可以使亡者重新復生、讓一整個群體都獲得極高戰意與希望，還有……” 　　“有什麼用？有時間整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多用法術轟炸幾個敵人來的厲害，”禿頭中年人聳了聳肩，看起來對他的這番結論很是自信，“而且現在斯凱大陸上麵神祇們已經死了，就算牧師真的很厲害現在也派不上任何用場。” 　　雷林不認同中年人這番結論。 　　在他看來，不管法師或者牧師又或者術士甚至戰士……每一職業都有每一職業的優點，同樣也有每一職業所做不足的地方。 　　更不用說，每個人選擇職業也都有著每個人自己的理由。 　　否則豈不是全天下有錢的全都去當法師，沒錢的全都去當戰士了！ 　　不過雷林也很清楚麵前這名中年人不是辯論賽上需要考慮該如何辯倒的對手而是相當於自己家人一樣的人。 　　故而，就算中年人說的不對也沒關係，大不了聽聽就好。 　　況且…… 　　神術。 　　想到當時自己接受治療時的場麵，雷林心中不禁感覺當時的他就好像一名對法術一無所知的人初次見到法術時一樣：充滿震驚、不可思議等等情感。 　　“‘勇氣之神’提爾迎來復生並且可以向信徒降下神術，這實在不可思議，但是它確確實實發生了……”雷林心道，“哎，可惜我當時時間匆忙沒有和那名女士聊太多東西。 　　雷林一邊回憶幾天前發生的事情，一邊心中湧起對“神術”的好奇與敬意，並在這樣的循環下很快把一盤兇暴狼肉炒鵝蛋紫甘藍辣麵條完整吃完。 　　“我吃飽了，大叔。” 　　雷林放下叉子，笑道。 　　中年人問道：“留在這坐一會兒？” 　　“不了，”雷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法杖，站起身道，“我還要去一趟其他朋友那兒。” 　　“行吧，那你去好了，”中年人也不在意，笑著道，“但是要記得下次沒事的時候，經常到這兒來和我們聊聊天。” 　　“我會記得常來這裡。” 　　雷林向中年人和其妻子報以笑容，然後道別進入艾爾鎮唯一一家酒館。 　　整整一年沒有造訪，艾爾酒館的老板不知何故已經換了人，而且甚至就連酒館裡麵的侍者也已經更換了。他們沒有向雷林打招呼，而是熱情的問雷林想要喝點什麼。 　　酒館是雷林小時候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現在上到老板下到員工都已經換了人，這讓雷林心中莫名產生一種疏離感。他拒絕了這些侍者的上前搭話、推銷，一路徑直來到酒館的地下並且順著與艾什莉、托蒙德一樣走過的道路來到一扇大鐵門前。 　　不過，麵對這座大鐵門雷林卻是沒有敲門而是將自己的一隻手貼在大鐵門上。 　　繼而，輕輕念道。 　　“迪普.蘭度大師是傳說一般的魔藥師，每一位年輕的精靈女性都以嫁給迪普.蘭度大師為榮。” 　　哐當，哐當。 　　這道“密語”像是觸發了某種機關，導致這扇緊閉的大鐵門發出一陣陣難聽的噪音。 　　不過，此時門卻仍舊未開。 　　雷林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於是他再次道。 　　“‘迪普大師，迪普大師！請您看向我這裡！’、‘迪普大師，整片斯凱大陸沒有任何人的學識能與您相提並論，我——薩克雷氏族精靈王女情願做您的第九十七位妻子！’，”雷林以像是蚊子在飛時發出的叮嚀聲響，以吟遊詩人吟遊詩歌般的語氣念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臺詞，“——‘真的非常抱歉，請容許我拒絕。因為我明白你對我的真心，但是我已經立誓把我的一聲奉獻給我的全部學識。’” 　　說到這，大鐵門忽然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見狀，雷林便深吸一口氣——這次，他略微加大了一些音量：“——蘭度大師是傳說一般的人！” 　　——轟。 　　這次，門終於正式向兩邊被打開。 　　熟悉的實驗室布局呈現在雷林麵前。 　　侏儒迪普.蘭度站在高腳凳上，一邊背對雷林整理著前麵的那堆各式藥水，一邊罵罵咧咧道：“啊！該死，為什麼我想安安靜靜一會兒就這麼難，短短一個月算上你已經是第三位造訪者了——而且第一位造訪這還是直接闖進來的！” 　　“雷林，但願你這次回來給我帶來了一份好消息！”說完，迪普終於回過頭看向雷林，“嗯？黑袍！好嘛，看來你在密斯學院的學習總算有長進了！” 　　“是啊，耗時三年。找書苑www.zｈaosｈｕｙｕan.cｏm” 　　雷林喘了一口氣，笑道。 　　“嗯……三年，按照你們人類的壽命計算三年時間絕對已經不短了，”迪普道，“不過三年成為一名‘黑袍法師’……哎，還行吧，這種速度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 　　雷林嘴角依舊掛著笑。 　　“怎麼了？” 　　迪普被雷林看的有些不爽，問道。 　　“沒什麼，”雷林笑著回答，“大師，三年不見，看來你的喜好還是和以前一樣。” 　　“‘喜好’？”聽到這，迪普不由尖聲尖氣地把麵前黑袍法師的話重復了一遍，而後生氣地原地跳了一下，駁斥道，“雷林，你的用詞太難聽了！” 　　“——我喜歡精靈，但那怎麼能叫做‘喜好’！？”迪普大聲道。說完，他卻似乎又一時詞窮找不到該用什麼名詞代替“喜好”，於是隻得站在“邏輯”角度予以辯駁道，“而且……哼，你敢說誰不喜歡精靈？要知道哪怕最蠢、最笨的獸人當麵對該迎娶人類還是精靈這道選擇題時候，也會毫不猶疑選擇精靈。” 　　雷林被迪普這番話搞的有些無奈，隻得捂住嘴咳嗽了一聲道：“我隻是覺得……大師，或許你房間的這幾道密語可以適時更換一下。” 　　“少來這套！告訴你，小子，最近我的實驗室有些過於熱鬧了，這讓我的心情很不好，”迪普道，“而且這可是我自己的藥水實驗室，密語要設計成什麼當然得按照我的心情來。” 　　“還有——”一邊說著，迪普一邊跳下高腳凳來到雷林麵前，仰起頭問道，“欠我的錢，你準備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