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啟豐二十六年 帝都恒京皇宮大內 烏雲掩日,風雨欲至。帝王寢宮泰合殿外,那數十級臺階上跪滿了人。 密密麻麻。 先是各地藩王,皇子皇妃等一眾皇親國戚。而後則是朝中重臣,一相六司文武官吏。再然後才是宮內仆從,女官內侍。 所有人都麵色沉重,眼神中或真或假也都有些哀傷之色。 原因也很簡單,他們的皇帝,這個國家的主人啟豐帝虞達庭就快要死了。 這些人中以皇後朱氏與清羽王虞達清最為緊張,豆大的汗珠更是順著皇後那嬌嫩的臉龐不斷下落,那纖纖玉手更是攥緊了自己的衣裙,雖然她人跪伏在臺階上,但她眼角的餘光始終沒移開過泰合殿的大門。 反觀清羽王,雖然同樣在殿外雙膝下跪,但腰板卻是挺得筆直,雙眸更是光明正大地注視著帝王的寢宮。 沒人敢指責他的不敬,因為所有人都相信他便是大靖下一位主宰。皇太子年幼,啟豐帝身體又一直不佳,所以自半年前開始清羽王就開始接手打理一些朝中政務。清羽王所展現的政治能力和他麾下四萬清羽軍都遠不是一個年僅七歲的皇太子所能比擬的! 當然,皇後的娘家朱丞相並不這麼想。 正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結局之際,泰合殿沉重的大門,開了。 “宣——皇太子虞德嘉進殿聽旨。” 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有的人看向太子,但更多的則是看向了清羽王。 顯然,盡管清羽王極力掩飾,但還是不難看出他的臉色有所變化。 倒是小太子,在聽到旨意後沒有任何遲疑地走進了泰合殿內。 足足半個時辰後,眾人才見到小太子紅著眼眶走出殿外,手裡還拿著鑲著金線的聖旨。 “父皇殯天!孤奉持先帝遺命接手大寶之位,國號平光!母後朱氏垂簾聽政,清羽王為攝政王,二人輔佐太子直至成年!” 聖旨由稚嫩的聲音宣讀完畢,但除了皇後與朱丞相等一乾文臣沒人再敢有所回應。 直到—— “臣弟謹遵皇兄遺命!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伴隨著清羽王那近乎嘶吼般聲音的,是群臣山呼海嘯般的附和。 …… 平光十年 恒京城門關防要卡處 “小子,哪裡人來恒京做什麼?” 城門口的衛兵攔住衣著樸素的少年,一邊盤問著他的來歷一邊打量著這少年的全身。 少年拱手行禮,臉上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老成,諂媚的笑著說道: “幾位軍爺,小人禹州方姓人氏,來恒京走親戚的,還請幾位軍爺行個方便。” 邊說著,還往為首的衛兵手裡塞去一錠銀子。 幾個衛兵見對方如此上道,彼此使了使眼色便欲放行。 就在少年即將通過關隘之際,一道尖細地聲音突然響起。 “方公子遠道而來,甚是辛苦,咱家奉太後娘娘口諭特來迎接方公子。” 之間一個身著內官服飾,粉麵朱唇的中年太監從馬上翻身而下淺淺向少年行了個禮。 “甄公公?!”方才收取賄賂的幾個士兵頓時大驚,連忙跪下向眼前這位恰好趕來的內務總管行禮。 “哼!”甄公公自然是看到了他們收取賄賂的這一幕,放在平時他才不會多做計較,可今日事主可是太後娘娘邀來的客人! “護龍營風氣這等敗壞,咱家回頭可得好好問問你們王統領!” 那幾位士兵聞言頓時跪在地上直打哆嗦,心裡止不住的暗罵自己點背。但又想到眼前那個禹州來的後生說自己是來“走親戚”的,而太後娘娘又特地來邀請他…… 莫不是這小子和太後沾親帶故! 想到這裡,幾個衛兵更是腸子都悔青了。 “方某一屆布衣,何德何能勞煩甄公公前來接待,實在是深感太後娘娘厚恩。” 這位“方公子”其實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太監的身份,隻是對方能傳播太後口諭,外加那幾個衛兵的反應,這才猜測對方地位不低。 “那便請方公子隨咱家一同上馬入宮吧!” 甄公公說著還指了指自個兒騎來的那匹駿馬。 馬可真是好馬,一身棗紅毛皮,油光水亮的,一看平時就是吃的上等飼料,四肢更是肌肉虯結紮實有力。隻是……和那一身尿騷味兒的太監同騎,可就有些煞風景了。 當然,這隻是常人的想法,“方公子”隻是道了聲“多謝公公”便足尖一點躍上馬背。甄公公見其身法輕靈便也腳尖一踏跨上馬來,坐在少年身後牽住韁繩向城內駛去。 甄公公手上牽動韁繩,嘴裡也沒閑著。 “方公子年紀輕輕就得太後召見,日後必然前途無量,隻是不知公子名諱,他日在這深宮也好同咱家有個照應。” 顯然這太監是覺得少年是太後找來的“男寵”。 這也難怪,這少年瞅著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但已經生的猿臂蜂腰,身材修長且壯實,更別說那張白嫩清秀的臉蛋,雖然還掛著些許稚氣但也顯露著青春洋溢的朝氣,隻能說,正適合那處在如狼似虎般年紀的太後娘娘。 少年被誤會倒也不反駁,嘴上也是依舊客氣地回應道:“草民方擎嶽,禹州太澤鄉人氏,由著族譜來算與宰府大人算是遠侄。” 當朝宰府朱佑學乃是太後娘娘的親生父親,自先帝那朝起便是名副其實的文臣之首! “朱大人的確出身禹州,那照這麼說來方公子是太後娘娘的族弟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日後咱家還得依托方公子多多照應呢!”甄公公玩味地說道,嘴角掛著的那抹笑容在他白皙油膩的臉上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駿馬身強力壯,速度自是不慢,二人不過一刻鐘的時辰便已來到皇宮入口。 非三品以上大員車馬不得入皇城,甄公公一個內務總管五品官自然也不能騎馬帶著方擎嶽入內。 不過,這下馬之際卻出了點小問題。 甄公公突然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跌下馬來,方擎嶽連忙伸手攙扶,卻不料甄公公直接反手扣住方擎嶽的手腕。 片刻後,甄公公才神情古怪地鬆開了方擎嶽的手,嘴裡還說著: “多謝方公子了。” “舉手之勞,公公不必掛念。” 方擎嶽當然知道對方什麼意思,就在適才那一個瞬間,這位甄公公便用內力探查了一遍方擎嶽全身。 但結果卻是大大出乎了甄公公的意料,從先前方擎嶽躍起上馬的姿態來看,他起碼有著數載輕功修為,可現在甄公公卻沒在方擎嶽的身體裡發現一絲一毫的內力,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莫不是這小子有隱藏內力的法門?”甄公公不禁猜測到,否則以他近三十年的功力怎麼可能查不出來一個小輩的深淺? 方擎嶽自是知曉對方心中疑惑,隻是他身體上的情況無需向這太監解釋,所以權當不知情就是了。 可就在方擎嶽以為接下來馬上就能見到太後之時,甄公公又開口了。 “方公子且先隨我往別處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