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那年輕女子倒不客氣,急步上前,一刀劈風,直逼丁德洪頭顱。 丁德洪一見,橫刀一格,隻聽“當”地一聲山響。丁德洪心中不禁暗道,好大的勁力。 那女子勁力雖大,招卻未老,轉眼又是一招“橫江斷浪”,緊接著“勁風摧枯”、“飛花折柳”,奇巧迅捷的招數層出不窮。 不過這邊丁德洪以簡應繁,招招都是將近四十年的最精純的刀法,刀鋒一送,如風若洪。 隻看這一老一少鬥了四十餘回合,竟不分勝負。斷子期一直冷眼看那女子,冷峻的麵容中透著一股霸氣,其刀法之淩厲,若是再有三五年的功力,恐怕亦可問鼎中原。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在那女子飛身劈斬之時,丁德洪看準時機,又是挺刀一格,不過就在雙刀相格之際,丁德洪又同時使出了純厚內力。那女子在刀法上本就稍遜於丁德洪,內力更較他差得很多,四十多招的比試已讓她露出疲態,而此時她又正懸在空中,無處借力,對於丁德洪這盡力一格,她哪還能抵得住? 但看那女子在空中翻了兩翻,竟退出三丈開外。那女子站定之後,稍稍閉住眼睛,強穩住體內翻滾的真氣,才不致於吐出血來。 片刻之後,那女子才使氣息稍和,隨之敬然道,“丁寨主的飛虎刀法果然名不虛傳,勁力非常,小女子佩服。” 丁德洪心裡明白自己不是贏在刀法之上,而是贏在內力之上。之前他三弟寧萬忠一直沒有說明敗在誰的手上,恐怕也是無顏說出對方不過是個少女。想罷,丁德洪道,“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假以時日,江湖上恐怕又要多一個年輕高手了。” 那女子淡淡一笑,又對她那夥人道,“把那兩箱金銀還給丁寨主。” 丁德洪見那女子言而有信,心下不覺佩服,道,“水上的生意,本就是誰劫誰得。你下手快,自然應該全歸於你。不過,鄱陽湖上的貨,要是被別人一手清了,我老丁在江湖上也沒法混了。這樣,我拿一箱,另一箱你留著吧。” 那女子看了一眼裝金銀的箱子,卻沒把它們放在心中,道,“我劫這兩箱金銀,隻是想見識一下丁寨主的刀法。金銀,我是不會要的。” “不要那就留給我吧。”說話之間,忽然多出來二十餘個乞丐。斷子期看那為首的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南丐幫的黃團團頭米慶仁,另一為首的卻不識得。 隻看米慶仁走到那女子麵前,冷冷一笑,道,“你可讓我們好找啊,傷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嗎?” 此時那女子的隨從已護到她身邊。那女子道,“你們想乾什麼?” 米慶仁沒好氣地道,“想乾什麼?你斷了本幫高長老的左臂,你說我想乾什麼?” 那女子不屑一笑,道,“高長老技不如人,卻又不識進退,他斷了左臂,也是咎由自取。” 斷子期聽了他們的對話,心中暗道,丐幫之中,能身居長老之位,武功自是不弱。這少女竟能斷了南丐幫高長老的手臂……刀法雖然可嘆,不過出手卻是太過狠辣。 米慶仁這時氣得頭發直豎,喝道,“我們南丐幫的人豈是如此受欺之輩!小姑娘,現在你聽好了,要麼,你就留下一條手臂,趕快滾蛋;要麼,你就在高長老麵前磕十個響頭,再看看高長老是否能饒了你。” 那女子一聽,輕“哼”一聲,道,“就你們這幾個乞丐,還不夠我喂刀的。” 一邊的丁德洪見事態緊急,忽然插道,“諸位稍安,且聽我老丁一言。” 米慶仁見丁德洪透著一股烈氣,做揖而道,“敢問兄臺高姓大名。”丁德洪還了一揖,道,“寬水寨丁德洪。” 米慶仁一聽丁德洪的名號,“哦”了一聲,又是一揖,道,“原來是丁寨主,失敬失敬。”丁德洪嗬嗬一笑,道,“諸位且聽我說一句,聽剛才的話,這位女子……哦,小姑娘,還不知你的名字?”丁德洪看了看那女子。那女子自報家門道,“我叫韓千羽。” 丁德洪接著問了米慶仁的名號,才曉得他是南丐幫的五大團頭之一,又繼道,“米團頭,聽剛才的話,想來事情的起因,是貴幫高長老與韓姑娘切磋刀法吧。”米慶仁道,“事是如此,不過這小姑娘也太過狠辣。” 丁德洪道,“刀劍本無眼,而且,江湖上的規矩,兩人切磋,生死由命。現在若為了高長老的手臂而引起諸多紛爭,恐怕於理不合。” 米慶仁一聽此言,暗忖,道理確是如此,不過高長老畢竟失了一條手臂,事情絕不能這麼算了;不過自己又絕非丁德洪的對手,一時間竟不知該何言以對。 丁德洪見米慶仁麵有難色,續道,“要我說,你們雙方都看我薄麵,這事就算過去了。”又轉向韓千羽道,“韓姑娘,你把那一箱金銀給高長老賠罪便是了。” 韓千羽見狀如此,此時又身有內傷,不便過多拖延,遂道,“我依丁寨主的。”隨即吩咐隨從道,“我們走。” 米慶仁眼巴巴地看著韓千羽一夥人走了,卻不敢動。從丁德洪言語之中,已明顯能看出其偏於哪頭,米慶仁若不量力而行,恐怕事辦不成,還要吃些苦頭。最後,米慶仁等人隻能抬手一揖,相告而別,卻沒有抬走那箱金銀。 斷子期看看兩夥人都走遠了,也沒有了遊玩之興,遂對丁德洪道,“丁大哥,小弟也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了。” 丁德洪一聽,忙道,“怎不在寨中多住幾日?” 斷子期搖搖頭,道,“小弟確實有要事在身。下次經過鄱陽湖,一定去寬水寨看望哥哥。”說著,對丁德洪、陸奇又是一揖。 陸奇道,“隻願再與斷兄相會,聽上一遍《冷月青山曲》。” 隻說斷子期一路北上,直赴少林。行到紅日垂西,夜染天穹,不覺腹中饑餓,便找了一家客棧歇腳。 斷子期簡單地要了兩樣小菜和一碗米飯。不一時,店小二便把熱氣騰騰飯菜端了上來。 斷子期吃了半碗飯,抬頭之間,忽見進來二十多個丐幫弟子,為首的正是白天在迎風亭遇到的米慶仁。斷子期在一旁隻做不識,繼續吃自己的飯菜。 米慶仁等人也都沒理會斷子期,竟直走上二樓。然而稍過片刻,即聽到人仰馬翻之聲。這時,隻見一黑衣人忽從二樓摔出。 斷子期看得準確,幾步之間,便停在了那黑衣人下墜的落點,穩穩接住。再看時,那黑衣人正是下午所遇的韓千羽,不過此時,一張美麗麵容正如風摧梨花一般,嘴角尚流著幾絲鮮血。 斷子期把韓千羽扶到一邊坐下。不過這時,米慶仁一眾或躍或奔,瞬間即圍到了斷子期他們身旁。 米慶仁先開言道,“這位公子,咱們下午見過,你是寬水寨的人?”斷子期搖了搖頭,道,“隻是丁寨主的朋友。”米慶仁一聽,續問道,“那你與這位韓姑娘不是一路人了?”斷子期又搖了搖頭,道,“我和這位韓姑娘也隻是一麵之緣。” 米慶仁“嗬嗬”一笑,道,“那就好辦了。我們南丐幫的事,希望公子不要插手。”斷子期再一次搖了搖頭,道,“這位姑娘有內傷在身,還請米團頭高抬貴手。” 此言一出,米慶仁身邊的一人忽然喝道,“小子,靠到一邊去,要不讓你先吃上一記霹雷棍。”斷子期看了看說話那人,正是午後和米慶仁同行的中年男子,遂道,“敢問這位前輩高姓大名?”那中年男子朗聲道,“在下南丐幫青團團頭秦景。” 斷子期道,“真沒想到,一日得遇南丐幫兩大團頭。不過,在下不才,還是想請兩位團頭高抬貴手。”秦景一聽,不屑一笑,道,“敝人不才,還不知道這位小哥有什麼高招,可否指點我一二?”斷子期淡淡一笑,道,“不知秦團頭想怎麼比試,在下自不量力,也想試一試前輩的高招。” 秦景看斷子期年紀輕輕,並沒把他放在眼裡,遂道,“好啊,隻要你能接我三棍,我可以賣你一個麵子。”斷子期一聽,爽快地答道,“好,請吧。”說著,走上兩步。 秦景見斷子期強自出頭,決心要教訓教訓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看秦景手中鐵棍一揮,登時劈向斷子期的左肩。 但看這一棍下來,使了六分勁力,若是碰到一般桌椅,定可擊為粉末。不過,斷子期卻無半點動彈,竟硬生生地接了這一棍。 秦景初時大驚,以為斷子期不躲不閃,肩上之骨定然是碎了,不過再看時,斷子期竟麵不改色。 原來是斷子期暗運內力,抵住了這一棍之力。斷子期現在的內力,江湖之上,恐怕也沒幾個人可以與之一較長短。秦景雖然已過中年,不過若論及內力,卻與斷子期相差得太遠。 不過斷子期並沒有用內力將他彈開,已是給了他十足的麵子。 秦景是個老江湖,這一棍下去,已知斷子期的內力遠勝於己,不過心中卻是不甘,強自道,“好小子,手上真是有些功夫。不過我剛才還未盡全力,這第二棍,我可不再留情了。”斷子期淡然道,“好,那就請秦團頭再施棍法。” 秦景這次可不留任何情麵,一棍下去,使足了十成的勁力。 不過鐵棍一落,在還未觸及斷子期左肩時,卻不知怎地,竟滑到了一邊。再看時,鐵棍落處,竟把一旁的地麵打得石屑紛飛;而地麵登時也多了一個海碗大小的石坑。 而且由於棍端著力處意外一變,秦景腳下不穩,亦隨棍勢動了幾動。 這變故一出,秦景更深知斷子期內力之厚,此時他一臉狼狽之態,不覺退到一邊。 米慶仁冷眼看了看斷子期,道,“真是好本事,在我們南丐幫麵前大顯神威。” 畢竟斷子期有何言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