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煙帶著姬香出得王府,一路向城東行去,左彎右繞,經過數條小街,來到一條窄窄長長的巷子之中。巷子盡頭,好大一片綠竹叢,迎風搖曳,雅致天然。二人剛踏進巷子,便聽得琴韻飄遙,有人正在撫琴,小巷中一片清涼寧靜,和外麵的洛陽城宛然是兩個世界。姬香低聲道:“真是個雅致的地方!” 便在此時,錚的一聲,一根琴弦忽爾斷絕,琴聲也便止歇。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二位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曲非煙道:“竹翁爺爺,我是非煙,我想來見聖姑……”綠竹翁道:“你這丫頭,自己來到無妨,怎地還帶外人來了?”曲非煙道:“她是我姐姐,不是外人,若非姐姐和林哥哥相救,我早就死在嵩山派手裡了。” 綠竹翁道:“可是,姑姑不輕易見外人……”話音未完,就聽到一蒼老的聲音傳來:“讓她們進來吧!” 二人緩步走進竹林。隻見前麵有五間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一個老翁從右邊小舍中走出來,道:“姑姑有請,進去喝茶吧。”姬香見這綠竹翁身子略形佝僂,頭頂稀稀疏疏的已無多少頭發,大手大腳,精神卻十分矍鑠,當即躬身行禮,道:“晚輩姬香,拜見前輩。” 綠竹翁嗬嗬笑道:“老朽不過癡長幾歲,不用多禮,進去吧,姑姑在屋裡。”姬香和曲非煙隨著他走進小舍,見桌椅幾榻,無一而非竹製,墻上懸著一幅墨竹,筆勢縱橫,墨跡淋漓,頗有森森之意。桌上放著一具瑤琴,一管洞簫,一人帶著鬥笠和麵具的端坐桌前。 曲非煙心裡道:“以前和爺爺來過這裡一次,爺爺就是恭敬的稱這人作聖姑。”於是小聲開口,將曲洋、劉正風如何遇害,自己如何被救一事一一照實說了,隻略去了林平之出手殺死費彬一節。 麵具人聽完後微作沉吟,低聲道:“原來如此,這林公子行事倒頗對老身胃口。” 曲非煙道:“嗯,但近些時日,一夥人自稱神教的人,襲擊了林家福威鏢局,還有洛陽王家。聖姑,這些蒙麵人不會真是咱們神教的人吧?” 麵具人嗤笑一聲,道:“神教中人雖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皆有,可你何時見過蒙著臉行事的?這些人膽子倒是挺肥。竹翁,傳我令下去,查查此事。濫用別人名諱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姑姑!”竹翁聽令出門而去。 談話間,麵具人手藏在衣袖內握著竹擔,竹擔一端有一杯茶送到姬香身前。姬香尋思,老竹翁如此年紀還要稱呼她姑姑,於是起身彎腰恭敬的接過茶水,開口道:“謝謝婆婆!” 麵具人見姬香彎腰時脖頸間露出的琥珀吊墜,“咦”了一聲,聲音細不可聞。沉吟許久,開口道:“非煙,你且出去,我有些事,要問問姬香姑娘。” 曲非煙“嗯”了一聲,離開小屋去外麵等候。心想:“聖姑第一次見香兒姐姐,能有什麼問的,莫非是關於白蓮教的事?算了,等會再問香兒姐便知道了。” 麵具人輕輕摩挲著茶壺蓋,開口道:“姬姑娘‘黑夜叉’的名頭,近兩年在江湖中也是聲名鵲起,姑娘佩戴的琥珀吊墜,我看得有些眼熟,可有什麼來歷?” 姬香心裡一緊,想到那平一指穿的衣服,自己小時候有些印象。如今日月神教的聖姑又看著她的琥珀吊墜很眼熟,莫非自己的身世與這日月神教有關?開口道:“這是我爹留給我的,我年幼時與爹爹失散,後被白蓮教龍華教主收養。莫非婆婆以前在哪也見過?” “嗯,我曾在神教教主腰間見過一枚一模一樣的吊墜,上麵亦刻有一個“姬”字。不知是巧合還是……” 姬香一呆,拿下脖間的吊墜遞給麵具人,聲音顫抖道:“婆婆,您說日月神教教主也有一枚一樣的吊墜?” 麵具人接過吊墜端詳許久,確定道:“嗯,字也一模一樣。幾年來,教主特立獨行,神龍見首不見尾,教令皆由專人傳達,連我也很久沒見他了。姬姑娘門下百草堂一直與神教有大量藥材交易往來,或許可通過此事見到東方教主,問上一問。” 按聖姑的說法,日月神教東方不敗教主如今很難見到,見婆婆年事已高,逍遙世外,姬香也不好開口相求,就隻能在藥材一事上做文章了。想明此節,姬香道謝後便同曲非煙一起告辭離開了竹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