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幾個月過去,又是寒冬臘月時節。船隊一連駛出了二十多萬裡,卻依然在荊水水麵。在綿延無盡的水麵上,水汽凝聚,寒冷沉重。船隻上,材料、結構、器械工具、乃至簡單的風水氣局等的堆砌之下,倒也不至於冷到讓人無法生存,但偶感風寒,還是難以避免的。 一間小小的房間之中,周嗣正在為一位船工把脈,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周嗣掐指,對著船工輕吹了一口氣。一陣陽和之風從周嗣嘴中吹出。那船工被其吹過之後,隻覺渾身暖洋洋的,一切不適都被一掃而空。 “隻是普通風寒,好了,藥我就不開了。” “多謝道長,多謝多謝。”船工對著周嗣連連道謝,隨後取出診金,轉身出去。 “周兄弟不但醫術日益高超,便是這法術,也越加玄妙了起來。”在一旁為周嗣幫忙的徐鉉見狀,不由開口道。幾個月過去,當初一起去苦水渚上的幾人,如今也隻剩下周嗣、徐鉉兩人了。 周嗣將診金收起,放回盒中:“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 周嗣施展的,便是先前趙塵傳授的一門法術,名曰暖陽風。此風擅扶正祛邪,滋養生機,溫補元氣。周嗣學了這門法術之後,一直想要有所用處。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便在船上開始義診。 說是義診,這些受周嗣恩惠的人,多也會留下一些診費。周嗣又將這些診金換成藥材,以便義診時低價或免費施藥。如今幾個月下來,不但是這艘船上的船工旅客,便是船隊中其他船上,也有人受過周嗣恩惠。為此,船上甚至專門為周嗣準備了一間診室。 當然,這麼大的船隊,船上自然也是有醫師的,整個船隊,甚至還備有專門的醫船。周嗣義診的範圍,也是盡量與之避開的。 “周兄弟,再過些日子,我也要下船了,倒是便不能給周兄弟幫忙了,抱歉。” “緣聚緣散,不也是尋常事嗎。而且,明明是徐大哥在幫我我又怎敢讓徐大哥說抱歉呢?” 就在周嗣為人義診之時,趙塵心念一動,元神回歸肉身。這些時日,趙塵多會元神出竅,拜訪荊水上的諸位低階神靈。對於這一天行不過千餘裡的船隊,趙塵以元神拜訪,還是非常方便的。船隊行駛出的距離,遠不及趙塵元神出竅的距離,待拜訪結束,元神回歸肉身,不過一念而已。 剛剛回到船上的趙塵,遠遠便察覺到了周嗣正在施展暖陽風。細細感知了一下,趙塵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趙塵滿意的,不僅是周嗣沒有沉迷在法術之中,沒個節製。也不僅是周嗣沒有忘記自己和其說的仙道貴生,無量渡人,心中常懷慈悲之意。更是因為周嗣對這門法術的參悟。 表麵上看,這種法術,除了一個熟能生巧之外,好像就沒什麼可學習的了,將就的就是“一個平時多燒香,有事好求神”。實際上,便是這種法術,其中也有許多值得參悟之處。隻是因為各種原因,或多或少罷了。尤其是如暖陽風這般,直接被宗門選出的法門,隻要肯用心,不同境界,皆會有所收獲。 表麵上看,周嗣隻是與一冥冥不可測度之地發生感應,借此牽引出一股陽和之風,驅散了眼前之人體內的風寒之氣。不過是一組掐指噴氣的動作。 事實中,周嗣牽引著這道被自己引來的陽和之風,驅逐外邪,平衡營衛,條理五行三才,十分的精細。更重要的是周嗣根本沒有一點諸如法力、神意、心念之類的力量。對於那股陽和之氣的牽引,全憑一開始的指決的細微變化,後麵都是憑借慣性自發的運轉。 這不僅是對那到法術的熟稔,還要對人體的諸般氣息運轉十分了解。不但是了解作為人的一般共性的氣息運轉,還能迅速將之調整至針對具體某個人的特性結構。這其實是周嗣對自身所學的一個綜合運用。 徐鉉雖不知道這其中的精妙細微,但對周嗣運用法術緣法的靈巧還是可以看出的。所以才會稱贊周嗣的法術越發的玄妙起來了。 “徐先生就要下船了嘛?”正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趙塵走人診室中。 “道長。” “老師。” 看見進門的趙塵,周嗣、徐鉉都起身見了一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即,徐鉉接著開口道:“再過幾天,便要到霜陽府城了。我打算在那裡下船。” “霜陽府,霜水以北的一個府。霜水雖遠不能和荊水相比,但也不算小。而且霜水極寒,便是三伏時節,早晚時分,霜水兩岸的草木上滿是寒霜。但是,便是數九寒冬,霜水也不會完全結冰。” “趙道長也聽說過霜水啊?” “倒是在書中讀到過,怎麼,莫非徐先生是霜陽人士?” “這到不是。我也是許久前便聽說了霜水的名氣,這才起了心思,打算去看一看。” 趙塵抬眼看了一眼徐鉉,感受了下其體內偏金、偏水、偏寒的真氣,點了點頭:“那霜水倒是適合徐先生去看一看。” 說著,趙塵似心有所感,略思索了下:“既然徐先生決定在霜陽府下船,那我和周生便也在霜陽下船吧。” “真的,那倒是又能繼續和兩位同行一段時間了。”徐鉉聞言,大為驚喜道。 這些時日,徐鉉和趙塵兩人同行,可謂大有收獲。和趙塵兩人閑聊之中的收獲不說。和周嗣一起義診這段時間,對人體諸氣機的運轉變化,可是大有長進。此外,還有趙塵偶爾對自己的直接指點,還有許多細微零散的收獲。 這零零總總加起來,其他不說,單在武道修行上,這幾個月時間,徐鉉在先天二重天的精進,抵得上之前數年。如今聽見竟然還可以同行一段時間,那驚喜之情,可謂溢於言表。 “雖是一起在霜陽府下船,可是否同行,還不一定呢!”對此,趙塵卻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