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之看了眼金色符書上的文字介紹。 這張符籙,無法以靈氣催動,而是需要功德作為媒介。 道家功德,佛家因果,玄之又玄,看不見,摸不著,但又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那些山水神祗所吃的香火,其實也算功德中的一種。 直白一點,就是行善事,積功攢德,受神靈庇護,為惡則天報以禍,損耗功德! 道理很簡單,做起來卻極為不易,世上九成人,能做到不為惡,就已經是功德無量。 陳安之畢竟是受過教育之人,自認沒做過什麼壞事,但做的好事也不多,也不知道身上的功德,夠不夠催動此符。 至於那項執符禁忌,意思相當明顯,隻要不為惡,也反噬不到他,倒是不用管。 梅開二度,將那張禁籙解封出來後,陳安之頓感頭昏腦漲,倒頭便睡。 ———— 太平鎮,巡天司。 一中年男子與一位鶴氅文士,夜深人靜之時,對坐飲酒。 鶴氅文士從懷中取出一枚無人認主儲物戒,放在桌上,“伊主使,這是今年的分成!” 伊姓男子喝了口酒,將儲物戒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不是那麼滿意,“三尺儲物戒,不過價值三千靈石而已,葉陽,此次的分成,相比往年,少了整整三成啊!” “我允許你在鷓鴣山紮根,可不是為了這點靈石!” 葉陽急忙開口解釋,“前段時間剛破境煉氣圓滿,購買了不少金身碎片,今年就隻有這點了,明年我讓小的們努力些,定會補上!” 伊高遠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儲物戒收入囊中,“那你納妾一事,我可就不送禮了。” 葉陽趕緊陪笑道,“這是自然,伊主使您賞臉來喝杯喜酒,已經是給我葉陽天大的麵子了,哪還需要送禮啊。” 伊高遠開口問道,“聽說你此次要娶的那位女鬼,還是柳意麾下的尋河使節,你就這麼精蟲上腦?” 葉陽解釋,“我葉陽怎麼可能是那種好色之人,隻是將那位尋河使節扣留段時間罷了,納妾消息是假的,試探柳意底線之舉,並非是我真要納妾。” 伊高遠眉頭一皺,“等不及想動手?有把握?” 葉陽點點頭,“在此謀劃近二十載,她柳意什麼人,我一清二楚,尋河使節被我扣下,她怎會坐視不理,定會上山找我理論,屆時水神之身上山,必被天道壓製,怎麼可能敵得過坐鎮鷓鴣山的我? “一升一降,我以煉氣圓滿殺她築基,簡直輕而易舉。” 伊高遠:“柳意若不上當呢?” “那更好,我假戲真做,順手娶了那人便是,到時再傳出消息,葉落河水神,怕了我這位淫祠山神,竟將巡河使節嫁入鷓鴣山和親,都不用我動手,他葉落河自會人心渙散,隻剩柳意一人,到時拿什麼和我鷓鴣山爭?” “娶位巡河使節算什麼,我在此謀劃近二十載,要吃的是她,水神柳意!” “為您除掉一心腹大患不說,還能借她的水神金身,一舉破境築基!” “到時候,再有伊主使您從中周旋,我這淫祠山神,說不定就能轉正,成為真正的一地山神!” “你我二人聯手,以後這太平鎮千裡地界,還不是我倆說了算。” 伊高遠朝期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戲班子出身,好陽謀。” “那水神柳意,確實該死,這些年來,一直向朝廷進諫,汙告我收受賄賂,置百姓死活於不顧,幸好被我提前知曉同,花錢給壓了下來,你此次能將她除掉,我記你一大功。” 葉陽朝伊高遠遞了個放心的眼神,“以她的脾氣,定會上山,與我做一場山水之爭,我倒想看看,是她的水神金身更穩,還是我山神金身更高!” 伊高遠舉起酒杯,微微一笑,“那我可靜等你的好消息咯!” 葉陽趕緊舉起酒碗,與其碰了碰, 兩人相視一笑後,一飲而盡。 ———— 第二天一早。 陳安之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那張太上召神符給繪製出來。 畫符所用的符紙和朱砂,陳安之都帶著有,他出門習慣將全部家當帶在身上,留在一字峰,反而覺得不安全,畢竟長期不在洞府,萬一遭了賊,查都沒法查。 當然,此舉相當不方便,如果能擁有一件儲物法器,那就再好不過,不過這玩意,最便宜的也得一兩千靈石,他們這些散修隻能夢裡想想。 此次繪製禁籙,符紙和金身碎片都是中階符籙材料,隻有金禪木,金精砂這兩樣為初階材料,而且這兩樣材料,這座葉落河河底剛好都有,陳安之打算回去時購買一批,想必價格也會便宜許多。 陳安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多少擁有幾分功德的原因,繪製這張太上召神符竟極為順利,落筆之時,如有神助,行雲流水,竟感覺不到絲毫阻力,一次便將此符給繪製了出來。 這讓他大為震驚,又極不習慣,剛將符籙收了起來,準備趁熱打鐵,再畫一張。 一陣敲門聲響起。 開門一看,竟是羅塵這催命鬼,一副新郎官入洞房,急不可耐的模樣,“趕緊下樓吃點東西,乾正事了!” 陳安之沒好氣道,“這麼著急,你不會是喜歡那女鬼吧?” 羅塵一臉嚴肅,“少廢話,趕緊收拾收拾,吃點東西出門了。” 陳安之隻好收筆作罷,跟隨羅塵下樓吃點東西,再動身去往水神祠。 剛坐下吃了幾口,兩女一男從客棧樓上走下,點了幾個小菜後,在陳安之隔壁桌坐下。 竟是有過一麵之緣的九靈劍宗的三人。 其中那名年齡較小的少女,望向自家睡眼惺忪,揉著腰身,虛弱無比的師兄,沒好氣道:“杜師兄,昨晚偷牛去了?” “你這副模樣,一會怎麼去葉落河殺妖?” 那名姓杜的男子,麵色不改,隨口胡謅了一句,“客棧的床,不比千劍峰的舒坦,睡不習慣,沒休息好!” 兩名劍修女子將信將疑。 陳安之暗自偷笑,並沒拆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羅塵聽到千劍峰三字,卻是臉色一變,一反常態,回懟了一句:“九靈劍宗千劍峰的竹席,確實比不得百花樓花魁的軟床舒坦。” 九靈劍宗的杜子真轉過頭,眼神微瞇,笑望向羅塵,“道友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羅塵與其對視,答非所問,“杜遠山是你什麼人?” 杜子真眉頭一皺,並未開口回答,那名年齡稍大的負劍女子卻是蹭的站起身子,朝羅塵質問道,“你是何人,竟敢直言家師名諱?” 羅塵麵色不改,“我是誰並不重要,不過在下得提醒姑娘一句,知人知麵不知心!” 說完,羅塵也沒和三人過多糾纏,招呼陳安之一聲後,直奔葉落河水神祠。 陳安之開口問道,“其中一人是千劍峰杜遠山?” 羅塵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千劍峰杜子山,築基中期修為,而且還是名劍修,劍修戰力,往往得拔高一境看待,怪不得這小子打死不向自己透露半點。 在城門口,羅塵看到九靈劍宗三人,眼神就略微有些變化,不過被他刻意隱藏,並未露出一絲敵意,畢竟九靈劍宗,少說也有上萬人,也不是人人行事都是如此。 但羅塵聽到千劍峰三字,三人中,剛巧還有位姓杜的,瞬間便將二者聯想到了一起,忍不住出口懟了杜子真幾句。 不過羅塵對此事倒看得很開,“修為不夠,再多恩怨,也隻能放先一旁,當務之急,還是先走一趟葉落河。” 陳安之不置可否,仙路漫漫,一百五十載歲月,總有相遇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