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長板,走過懸橋。 行至峰前,抬頭一望。 險峻山峰,映入瞳中。 筆直的山體,自大地上,矗立而起,沒入雲間。 似出鞘利劍般,迎麵撲來懾人的鋒芒氣勢。 在懸橋盡頭,一方石碑,佇立在巖地上。 三個勁鋒大字,刻在其上。 百劍峰! 踏上山峰,越過石碑,來到山門前。 四道身影,呈現眼前。 兩人青服,兩人白衣。 四人似作兩方,一方各一青服,各一白衣,站在山門兩側。 明明相隔不遠,卻又涇渭分明。 待李方臨近時。 山門左側的青服青年,上前笑問:“這位師弟,瞧著麵生,可是哪一峰的長老,臨時起意,準備收入門下?” “可有相應字牌,出示一番?” 山下神意觀的外門弟子,資質中下,悟性一般,不值一提。 可人數一多,保不準有出眾的人物誕生,在絲連的關係下,或是不經意的偶遇下,幸運被長老一眼看中。 李方止步,停在距離青年五步外。 既不上前殷切,亦不臉浮陪笑。 而是目光平靜,解下腰間字牌,向前一遞。 那刻著“林”字的字牌,在微紅的光線下,烙印進視線。 迎來的,卻是青年的戛然停頓。 那笑意,隨著“林”字入眼,頃刻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絲絲冷意,湧上雙瞳。 那向前一邁的步伐,在轉瞬間,忽地一收。 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從絲絲親近,變成拒人於外。 “林字牌,頭回見,可是難得一遇。” 恰在這時,山門右側站著的青服青年,笑著上前,接過字牌。 打量一番,確認無誤後,方才遞回李方手中,微微感嘆道:“三批九人,師弟可是第一個,能走到這裡的。” 李方聞言後,平靜的眸子,這才浮起一抹笑意,回道:“可不是,能得林師青睞,可不容易。” 對語一落,雙方眼中的笑意,更添數分。 旋即青年雙手作拱,介紹道:“羅誌高,曹宏長老門下,第四代內門弟子。” “雖不如你這般,得林長老青睞,但也能稱上一句曹師,跑跑小腿,做做小事。” “李方,林遠長老門下。” 李方同樣雙手作拱,介紹起來,然後搖搖頭,笑道,“羅師兄可莫要謙虛,這小腿,這小事,可不簡單。” “需知汪師兄為了能入眼,可是下了好大功夫。” 羅誌高一聽,眼中笑意更濃,隨後感慨一聲:“李師弟真是一語見地。” “這汪海,李師弟不提還好,這一提起,不止我一人佩服,連曹師與薛長老門下的弟子,也都是服氣的。” “一介外門,有見謀,有膽識,有魄力,要是換做我等,想要做到,不難,可想要做好,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舍得與舍不得的事情。” 話語落下,不待李方回應,羅誌高偏頭看向身後的白衣弟子,“胡誠,今日這輪值,你替我多擔著些。” “我與李師弟一見如故,正好做個向導,領略領略門內光景,介紹介紹門中人物。” “是,羅師……” 胡誠雙手作拱,正當應下時,卻是話音一止。 被冷冷話語,硬生打斷: “羅誌高,擅離職守,你可真是起了個好頭!” 這話,自是從先前那左側青年口中道出。 羅誌高冷眼望去,聲音亦是作冷,“張楓,怎地,要硬扣我一頂大帽?!” “李師弟初次前來,對門內知少見少,我這做師兄的,自然有義務引導一番。” “再說了,這月坐鎮事務堂的,可是曹師。” “你哪怕告狀到曹師麵前,我亦是有理!” 言罷過後,不管張楓是何表情,拉起李方的右手,徑直往山門內走去。 李方也不反抗,任由跟隨。 通透的眼瞳,在二人身上,打量片刻後,心頭已有幾分明悟。 旋即餘光又落在擦身而過的胡誠身上。 雙目生光,氣息沉穩。 凝煉的線條,在短衫的手臂上,一一呈現。 已自血氣生體,來到氣血煉魄。 與他相差無幾。 ‘就是不知,在武學上,誰更勝一籌……’ 縷縷思緒,自李方腦中劃過。 待回神時,已踏入山門中。 抬頭一望,數座建築,落進眼中。 楠木外柱,紅木墻窗。 飛鳥翼,拱形瓦。 三層結構,近乎十米,對望之下,猶如巨人在俯首低瞰。 恰在這時,羅誌高的解釋話語,在李方耳旁輕啟: “百劍峰,為事務堂的駐地,負責神意門的外務與內事。” “外務,自是涉及銀兩的後勤諸事,內事,則是涉及門內弟子,如歷練任務,如貢獻評比,亦或晉升一類的諸事。” “在百劍峰的邊緣地上,連接著七道鎖鏈懸橋,其中一道李師弟想必熟悉。” 羅誌高話語一頓,遙手指向遠方的七道懸橋,“正是白雲山的入口,收徒試煉的地方,亦是遊鴻院的駐地。” “在右側的鎖鏈懸橋,接連的山峰,是寒劍峰,為刑法堂的駐地。” “至於後方的五道懸橋,接連著礪劍峰,明劍峰,烈劍峰,青劍峰與孤劍峰,分別是五位長老的駐地。” “相應門下的弟子,自入門後,便在相應的山峰上,習練功夫,磨煉武學。” 李方聽後,點了點頭,笑道:“多謝羅師兄解釋,不過我這林字牌,可進不了那五座山峰,更不想犯了事,進了那寒劍峰。” “哈哈,說遠了。” 羅誌高笑了兩聲,知曉李方意思,又開口解釋道:“百劍峰,共有三座建築,在中央處的三層閣樓,為事務堂的總堂,為坐鎮長老的專堂。” “左側的二層閣樓,為內事堂,一樓負責歷練任務,二樓負責貢獻評比。” “至於右側的閣樓,為外務堂,知曉其名即可,我等入了門的弟子,可是隻管用度,不去焦愁來源。” 話語落下,旋而一轉, “不知李師弟此次前來,是為何來,可否與我說道說道?” 話落過後,羅誌高非不停下,反添一句,“說道是替林師前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是說道自己想來?” 李方聞聲,看向羅誌高,不答反說,“我先前,聽汪師兄提起,說這門內的光景,既涇渭分明,又對立不已。” “如今方才進門半刻,這感受,可比話語焦灼多了。” “是啊。” 羅誌高附和一句,感慨道,“身在其中,越發感受那水下的漩渦。” “就像這事務堂,按照規矩,由呂長老和曹師二位,共同執掌。” “一年時間,各輪掌半載。” “可如今,那半載的規矩,在曹師手中,漸漸成了空談,不足五月。” “輪掌時,那手下的人,也是開始不聽使喚了。” “如今這時節,如今這時局,李師弟隻身前來,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羅誌高盯向李方,輕聲道,“你叫我如何不多想,你讓那邊,如何不多看?” 李方沉默不語,待數息後,方才落下話語: “羅師兄,林師的心思,我等哪裡猜得著,看得出。” “不過,我的做法,倒是瞧得見。” 李方抬頭,對上視線,話語漸漸鋒利,“那就是三個字——沒得選!” “至於林師那邊……” 語落此處,李方腦中回想起昨日的場景——那賞下的白衣,以及那賜下的字牌。 明悟的話語,漸漸輕落: “不反對,也未言同意。” “李師弟,我知曉了。” 羅誌高點頭,“我會傳達給曹師,以及薛長老。” “想必曹師二位,會知道該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