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風刮起,鵝雪落下。 落在簡陋的墓碑上,亦落在劉實身上。 劉實站在墳前,怔怔看向墓碑上的四個大字,內心像是碰倒了的油鹽醬醋般,流淌混合在一起,道出五味陳雜。 那臨死前的話語,仿若再現耳邊: “我的好師弟,你還在等什麼?” “等著呂景煥距離突破二流的四十大限,越來越臨近?” “等著他撕下偽裝,露出猙獰麵目?” “還是等著成為他的第二道半份仙血?” “此時不反戈,更待何時啊!” 聲聲話語繚繞耳旁,染血一幕再現眼中: 洪錦自輪椅上艱難站起,蹣跚走到他的麵前,雙手上握著的匕首在白雪下,倒映出冰冷的鋒芒。 殺意的話語,更是從洪錦口中再次落下: “林遠重回一流,勢必肅清山門。” “沈順朗如今又死在李方手上,呂景煥缺了半份仙血,可湊不齊第二份仙血,單靠莫元的那份仙血,突破不了一流的。” “呂景煥,不是林遠的對手!” “呂景煥,隻有死路一條!” 話落至此,洪錦將匕首遞在他的手中,瘋狂道, “來,殺了我。” “用我這條反正都要死的命去換取給林遠的投名狀,去反戈呂景煥,去呈上呂景煥的孽罪,讓呂景煥死的再快點。” 噗嗤。 不待他有所動作,洪錦向前一邁,那鋒利的匕首筆直刺入腹部,滾燙的鮮血混雜著點點話語一同流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是小人,我一日都嫌多。” “我想呂景煥死,想的都快要發瘋了。” “呂景煥,快點快點死,快點快點赴黃泉……” 哢嚓。 畫麵破碎,話音斷開。 劉實抬頭望天,倒映著風雪的瞳中不自落下點點淚花,可笑的話語悲涼響起: “呂景煥……到現在還沒死。” “你死的可真不值……” ………… 日落黃昏。 寒風依然呼嘯,狂雪仍舊落下。 百劍峰,通往礪劍峰的鐵索懸橋前。 林遠望了一眼天色後,平靜道:“到時辰了,走吧。” 李方點頭應下,隨後二人踏上鐵索懸橋。 行過鐵索懸橋,登上礪劍一峰。 偌大的山峰,因拘下峰下弟子,顯得格外空蕩與寂靜。 在黃昏的夜色漸襲下,如同披上一層忽明忽暗的陰影,讓空蕩的山峰籠罩著莫名的寒意。 更在風雪的呼嘯下,於寂靜中蕩起似荒野上的滲人回響,讓莫名寒意再添滲人恐懼。 一路前行,直達礪劍小院。 嘎吱。 推開大門,越過門檻,踏步而入。 濃濃的血腥氣味在風雪的卷動下,撲麵而來。 一具全身失去血液,癟成乾屍狀的紫氅人影,倒在小院大廳前。 正是死不瞑目的唐浩。 在屍體上方,火紅如血的燈籠高高掛起,映照出四道身影。 呂景煥站在最前方,澎拜氣血如火爐般炙熱無比,點點銅光勾連成澄澄銅皮,交戈鐵鳴自周身骨骼沉沉響起。 已是吞下第二份仙血,登臨一流宗師! 在其狹長的雙瞳上,因仙血影響,於陰沉與憤怒的目光中,再添一道瘋意。 薛明業站在右後方,平靜的雙眸因林遠的到來,變換成明暗起伏的陰晴目光。 更有兩道身影站在呂景煥的左後方,金邊黑服,二流氣息,赫然是武道門的長老! “林遠,恭候你多時了!” 呂景煥盯向林遠,目光泛起陰冷,沉聲道,“不過一介殘軀的一流宗師,還敢放虎歸山,讓我突破至一流境界。” “作為回報,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 林遠目光平靜,視線自唐浩屍體落在武道門長老身上,不應呂景煥殺意話語,反而淡淡一問: “躲過了我的耳目,安插在礪劍峰上的武道門後手?” 不待呂景煥開口,林遠輕笑一句:“我道莫元怎會死的如此蹊蹺,連半點掙紮痕跡都沒有留下,原來是裡應外合。” “然後現在又用到了唐浩身上。” “呂景煥,你先是叛逆山門,後又謀殺親師,你可真是一位好長老,一位好徒兒。” “林遠!” 輕笑話語似是刺激到了呂景煥的神經,讓他瘋意更勝,壓製不住心頭憤怒,含恨道,“若不是你,我怎會被逼到這般地步!” “我苦心準備的第二份仙血,一死一反戈。” “薛明業在關峰那裡掛了名號,又是殺不得。” “我不殺唐浩,我不弒師,哪裡來的第二份仙血,哪裡能登臨一流!” “又哪能讓你給我師父陪葬!” 恨意話語回蕩上空,更有呼嘯疾奔聲,破空響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見呂景煥蹬地一奔,身影快若疾箭,卷起狂嘯勁風。 銅音鐵鳴同時響起,與狂嘯勁風交織成凜冽氣勢與冰冷殺氣。 朝著林遠直奔出手! 同一時刻,身後的三人亦是準備動手,欲從旁鉗製林遠,行困獸剿殺之法。 恰在此時,一道身影卻是擋在三人麵前。 隻見李方右手輕輕垂下,輕輕笑道:“三位,一流搏殺,冒然前去湊熱鬧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若與我一同靜觀,坐等結果。” 話語落,毒性發。 三倍劑量的潰氣散於無形無味下,自毛孔間,自呼吸時,不斷潛伏在三人體內,而後驟然爆發。 氣力在消失,氣血在潰散,銅皮在脆化。 自二流砥柱跌落至連三流高手都不如! 薛明業最先感受到變化,神情隨之大變,心頭掀起駭然滔浪。 世間竟有這般毒藥,在無形無影間讓他失去二流特性,潰散氣血和氣力,自居高臨下的大人物變成屠宰攤上的小小魚俎。 看向李方的目光,亦自不屑變換成如臨大敵的深深忌憚。 武道門的兩名長老緊接其後,哪怕有仙血作為抵抗,亦是徒勞。 仙血隻是仙血,哪能與仙果蘊含的靈氣與仙家靈力媲美! 不過五六息時間,仙血耗盡,二人步入薛明業的後路,浮上深深忌憚目光。 人數不對等的傾斜天平,因潰氣散的出現,讓一側砝碼加重分量,再次回歸平衡。 讓雙方的對峙陷入僵持,亦是陷入無聲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