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風槐齋和韻竹齋,屋內各自散發出微弱的燭光,似乎各有心事,但並不相通。 段笠看著桌上的十二個空瓶子,聚氣丹一顆也不剩了。看著木箱子還剩下一大堆靈石,其他練氣丹也是全都不剩了。 而自己距離練氣期四重的進度大約還差五分之一的樣子。 他苦笑著,葛優躺似的癱在椅子上。 老實說,十日之內練到練氣期四重,還真不是不可能,但必須要大量財力物力支撐,需要大量補藥支撐。 假如鐘離意再給他十瓶聚氣丹,他是一定能做到這個近乎不可完成的目標的。 可是現在她被叫去閉關修煉了,根本找不到她,而且自己也拉不下臉再去求她索藥。 都已經給了多少了還嫌不夠? 現在回過頭想想,她那個修煉搭檔張鳴,突然要她緊急閉關修煉七天,肯定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張鳴一定是算準了自己隻要沒她幫助,肯定練不到四重,自動下山,所以借口讓她一起閉關修煉。 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陰陽教徒入侵卡石村。 雖然說,也沒什麼證據顯示,木道長讓自己十日內練到練氣期四重這件事跟吳長老和張鳴有什麼關係,或許後者二人壓根也不知道這件事。 但逍遙宗的人,本身就是蛇鼠一窩,早就串通好了也不是不可能。 罷了罷了。 下山走人吧。反正技藝在自己身上,太虛神功在自己身上,不怕沒柴燒。 不如加入陰陽教呢? 段笠默然沉思。 這幫逍遙宗的人,一個個把陰陽教和朱小小說得多麼窮兇極惡的,可到底有多邪惡也沒聽他們提起過哪怕半句啊?是不敢說還是沒東西可說啊? 真的,實在不行的話,不如真就加入陰陽教得了? 段笠想到這裡,感覺內心稍微舒坦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滋味真好。 前世的漢武帝時期,有個叫做中行說的,因為在漢庭裡麵不受待見,被迫跟隨和親隊伍嫁到匈奴。他懷恨在心,覺得自己被國家拋棄了,於是成了大單於的軍師,成了漢朝的勁敵。 雖然站在漢族人角度來說,確實很痛恨他。但站在個人角度來說,報復那些曾經拋棄了自己的勢力,確實內心有一種邪邪的舒坦和痛快,覺得好像心中大出一口惡氣一樣。 段笠現在就是這麼覺得。 他想離開逍遙宗,想下山拜入陰陽教了。 …… 這一晚上剩下的時間,段笠也懶得多去修煉了,反正怎麼練也是不可能突破練氣期四重的,該吃的藥丸全吃完了。 他看著木箱裡麵的靈石,大概還剩下一百六十塊下品靈石,三十塊中品靈石,折合前世大概是四萬六千元。 段笠並不是沒想過拿這些靈石去束河鎮購買聚氣丹。 但是……真的毫無必要啊。 留著這筆財富,將來自己還可以掌握著主動權,可以乾點別的大事。 萬一全花完了,藥也吃了,最後還是沒突破,那真的是涼透了,人生直接重開得了。 即便突破了,那又如何呢?這才隻是練氣期四重啊,算個屁啊?萬一木道長哪天心血來潮,又要自己突破到五重,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去樓外樓好好飽餐一頓都比這個值得。 不乾這事,不乾這事,絕對不能拿去買聚氣丹。 段笠把所有靈石全部收了起來,放回了床底下。他隻留下三十塊下品靈石,三塊中品靈石,帶在身上應急使用。 現在沒什麼事可做了,他開始發呆出神。 韻竹齋的琴聲又開始傳入他的耳朵之中了。 換做之前,他對這能夠令人走火入魔,真氣運轉倒流的琴聲避而遠之,每天都想問候一遍林芝的親朋好友。 但現在他卻想好好靜心品賞品賞,隻要不讓自己經脈裡的真氣被帶跑節奏就好。 琴聲悠悠,如同曲徑通幽,如同流水人家,令聽者心神安寧。 段笠越聽越是真心感慨,林芝的琴技水平真是出神入化,造詣太高了。 他雖然對樂器一竅不通,從沒學過,但是聽音樂卻聽過非常多。 尤其在前世他更是網易雲音樂資深的雲村村民,聽歌量超過六千首,還特別喜歡發表評論,收獲很多贊。 前世聽過這麼多輕音樂,跟林芝現在彈奏的琴聲比起來,確實是黯然失色。 班得瑞都得被她吊打。 難怪鐘離意說她是個大才女,看來真的是這樣啊。 老實說,段笠覺得自己真的對她挺有好感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總是閉而不出,他真的好想認識認識。 應該相貌長得也不差吧? 總不可能是個一米八的黑臉肌肉、腿毛茂密的小姐姐吧? 段笠各種腦補和遐想著。伴隨著這股悠悠琴聲,越來越向往了。 然而這些曲子,他總是聽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這琴聲裡麵有種難以訴說的悲傷幽怨之情。 這既不是那種少男少女失戀之情,也不是那種造作的強說愁的情緒。 好像更似乎是那種孤獨寂寞淒清冷,無助和悲涼的情感。 到底什麼事情會讓她產生這種感情呢?張鳴他們一直認定林芝是陰陽教的臥底,大概令她無助和孤獨的就是這個吧? 想必還有許多師兄也是這麼認為吧?但是好端端的,為啥會讓人看起來覺得像是臥底呢? 段笠突然對林芝產生濃厚的同病相憐之感,更加對她有好感了。 她不受師兄和長老們待見,孤獨地生活在這,每天起早貪黑出去采藥,晚上就回來孤獨地彈琴。 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木道長和吳長老都不待見,師兄們不管不問,組員們陰陽怪氣。別的不說,自己在這風槐齋待了五天沒出去,竟然毫無一人來過問。 怪不得自己和林芝會被安排住到這裡,現在看來簡直就像是流放地一樣。 段笠一時沖動,差點就想穿過樹林,走到韻竹齋,跟她認識認識,有個人聊聊總是很舒服的。 但轉念一想,她警惕性這麼高,誰都信不過,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和自己搞好關係的,大概率自己又是會被趕出來。 罷了。 段笠自己苦笑著。 在逍遙宗,終究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無人傾訴。 唯一關照自己的就隻有鐘離意。可是隻要自己不下山,張鳴肯定不會讓鐘離意出來的,會一直以閉關修煉的理由困住她的。 算了,明後天再看看吧。 沒什麼改變的話,自己下山吧,投奔陰陽教去。 段笠待在自己的房屋裡越來越苦悶,總覺得繼續待下去,自己快要被這消極情緒熔化了。他決定出去走走,換換空氣,一路往逍遙觀走去。 …… 金秋時節的西川稻城地區,萬裡無雲,幾乎不下雨,每天都是艷陽高照。 到了晚上,便是夜空群星燦爛,偶爾有流星劃過,非常漂亮。 靈氣四溢,空氣清新,濕潤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 出來走走還是挺舒服的,總比一直悶在風槐齋裡麵好。畢竟悶了七天了,而段笠本身就不是閑得住的人,要不是為了緊急修煉,他根本不可能關在屋子裡七天。 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隨意在逍遙觀內穿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管遇上什麼人,反正大家各自都很忙,也沒誰去管他做什麼。 然而當他穿過漫長的廊道,快到修煉大堂的時候,隱隱約約看到周文穎從裡麵走了出來,看神色表情她今天好像又是收獲頗豐。 段笠頓時臉就黑了。 好不容易出來走走散散心,六天沒出門,一來就又特麼遇上她?我特麼怎麼這麼背?? 他裝作沒看見,走出廊道,便趕緊轉了個方向從側麵走了,拐進了側邊的巷子,盡可能遠離修煉大堂。 可是這完全是無用功,人家早就看見他了,並且還很熱情地走來打招呼。 “段笠!”她愉快地招呼著。 他裝作沒聽見,假裝在四處看風景,然後步子越走越快,能躲開她多遠就多遠。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步伐頻率很快,朝著自己方向走來。 段笠閉著眼睛,心裡暗暗叫苦。 周文穎來到他身後,一開口就問那些令他傷心的事情:“好久沒見你啊,你這幾日去哪裡了?你現在修煉的怎麼樣了?” “哎呀!周姑娘是你啊!”段笠止住腳步,轉過頭來微笑著,假裝才剛剛意識到她存在,“我就說怎麼覺得剛才有人在叫我呢?” “不會吧?修仙之人,五感理應越練越通透,怎麼你……”周文穎說著,突然愣住了神,盯著段笠說不出話來,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怎麼了?”段笠見她一臉驚奇,大惑不解。 周文穎過了許久,臉上似笑非笑,支支吾吾說道:“怎麼你的修為突然一下子高這麼多……”
第43章 加入陰陽教好像也沒什麼(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