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笠和鐘離意還有幾個弟子一起走出喬相閣。 　　外麵涼風習習，非常清爽，好像冷水洗臉一樣。 　　鐘離意輕笑，給了那幾個弟子每人五顆下品靈石，“多謝你們今晚肯出來幫忙作證，不然段師兄就麻煩了。” 　　“小師妹客氣了，什麼叫作證啊，本來就是實話實說而已。”眾弟子報以微笑，舉了舉手中的靈石，“謝過了，以後有需要再叫我們。”說罷便各自分散走了。 　　段笠笑道：“多多感謝你了，你來的真及時！你怎麼會知道我這個時候要去找吳長老道歉啊？” 　　鐘離意收起了笑容，頓時板起臉來：“你是不是給柳鈺儒一塊中品靈石，讓他買酒去了？” 　　“對啊，”段笠十分驚奇，“這你都知道？” 　　她嘆了口氣：“我從你那裡出來，半路就看到他在青石橋上喝得拚命嘔吐。結果後來我去了一下雲溪村，又在那裡的酒館見到他了。 　　“我之前給他的那塊靈石，怎麼可能用這麼久？我上去一問，他才承認說是你給的，說你去找吳長老道歉去了。 　　“我一想到吳長老這兩天都在氣頭上，你去可能會有麻煩，所以就到喬相閣來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請這柳師兄喝酒還請對人了。”段笠微微一笑。 　　“什麼請對人了！”鐘離意急道，“我都叫你不要靠近這爛人了！你現在給了他一塊中品靈石，你等著吧，他以後絕對會死死纏住你的！誰粘上他誰倒黴！” 　　“怎麼會倒黴呢？”段笠笑道，“要不是我請他一塊中品靈石，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在吳長老那裡呢？” 　　“唉，你要請就請，反正話都說到這了，我也沒辦法。” 　　段笠點點頭：“我也看到這個柳師兄在青石橋嘔吐了。其實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應該不可能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吧？” 　　“他……”鐘離意思索了片刻，“怎麼說呢，有時清醒的時候還是挺有才氣，也挺有理想的。但是糊塗的時候，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感覺就像間歇發作似的。反正他腦子漿糊的時候，你就遠離點他吧。” 　　“他這個癥狀，跟雅江鎮的天花酒有關係吧？” 　　“你怎麼知道這個？！”她大吃一驚。 　　“他自己說的啊……”段笠說著，然後把柳鈺儒晚上在青石橋上又哭又鬧的情形跟她說了。 　　“好吧……天花酒我不太了解，不過確實是陰陽教搞出來的，但不是朱小小弄的，而是另外一個人弄的。” 　　“什麼意思？”段笠十分好奇。 　　鐘離意簡要跟他講了一下。 　　朱小小是陰陽教的副教主，但她影響力比教主還要大。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副教主，名字叫秦龍象。 　　整個陰陽教，就是在這兩派的支配下運轉的。表麵上都是陰陽教徒，明麵上不會廝殺搏鬥，但實際兩派的界限是很明顯的，基本上都是各自運作，有自己的人手。 　　以朱小小為首的這一派人，都是以心神攻擊和通靈召喚為主。以秦龍象為首的這一派人，則是以用毒攻擊為主。 　　但是對於西川地區乃至更廣大的範圍內，人們對心神攻擊的畏懼程度遠勝於毒功心法。 　　再加上朱小小十六歲練到煉神境，十八歲練到煉神境六重，成了副教主。 　　這種傳奇性，對外界的吸引力和震懾力遠遠大於五十多歲才煉神境五重的秦龍象。 　　所以在外界來說，同樣是陰陽教，朱小小的影響力遠遠大於秦龍象。 　　這個天花酒，就是秦龍象這一派的人弄出來的。 　　“這麼復雜，”段笠感慨，“看來這個柳鈺儒師兄就是被這毒酒害了。我覺得平時還是不要對他惡意太大了。” 　　“沒辦法啊。”鐘離意嘆息，“其實平時他也不說，大家也就沒人知道，都覺得他沒誌氣。 　　“行了，別提他了，你現在準備乾嘛去？” 　　“現在去找張鳴和石磊道歉。先找石磊，再找張鳴吧。” 　　“那要不要我去幫你？” 　　“不用了，你放心好了。你就帶我去找他們的住的地方就行了。” 　　兩人便一齊前往內門弟子居住的那片齋院區。 　　每個人都有一個小院子和房屋，十分精致，雖然跟吳長老的喬相閣不好比，但還是比段笠的風槐齋好不少。 　　石磊住的地方是叫“聚翰齋”，院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修仙工具，例如丹爐和香火之類的，不像林芝的韻竹齋那樣精致。 　　段笠讓鐘離意自己先回去。可是她怎麼都不肯，硬說是他們肯定會打一架的，她好方便勸阻。沒辦法，段笠隻好讓她待在門口。 　　…… 　　段笠仍舊先是調整了一下狀態，平復平復心情，然後走進聚翰齋，用力敲了敲門。 　　“誰啊！！”一陣不耐煩的粗暴嗓門聲響起，腳步“頓頓頓”地響起，走向門口。 　　屋門大開，果然是石磊。 　　他此刻傷口都恢復差不多了，但手腳仍然用布裹著，顯然還有內傷，無法劇烈活動。 　　石磊臉色陰沉，一見到是段笠，“啪”的又把門關上。 　　趁著門還沒合上，段笠用力一腳踢開屋門：“喂！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你什麼態度啊！” 　　“你這是道歉的態度？？”石磊拳頭緊握著走上前來，指關節弄得嘎嘎響，“你這是對師兄的態度？？” 　　段笠知道他就算沒傷的時候，敏捷也大不如自己的淩波微步，更不用說現在渾身傷口，於是心裡更加有恃無恐了。 　　“對什麼性格的師兄，就用什麼態度。”段笠嘆息，“我可是屈尊前來給你道歉啊，你居然不感動？”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我一個練氣期的弟子來給你築基期的師兄道歉，你應該覺得很榮幸才是。” 　　“我看你是在找死！！”石磊暴怒，找書苑ｗｗw.zhaoshuyuan.com 顧不上自己的傷口，一拳猛地砸來。 　　段笠施展淩波微步輕輕一躲，石磊這一拳正砸到客廳的儲物櫃上，頓時櫃子碎裂一地，裡麵擺放的東西全被沖碎了，他自己也是拳頭鮮血淋漓。 　　段笠略感心驚，這一拳要是砸到自己身上，估計也得癱瘓了。 　　鐘離意此時一直站在聚翰齋門口，突然聽到裡屋一陣嗷嗷叫聲。 　　她大吃一驚，連忙跑了進來，卻被段笠擺擺手攔住了：“他不小心把自己家具捶了，痛得打滾而已。我目前沒什麼事。” 　　她果然看到石磊癱在椅子上，撫摸著自己受傷的手，疼痛難忍，嚎叫不已。 　　“我沒事的，你快先出去吧。”段笠把她推出屋門外。 　　“他畢竟是師兄，你也別太過火啊。”鐘離意不安地提醒。 　　“放心吧。” 　　鐘離意走出門外之後，段笠慢慢來到石磊跟前，坐到他桌子上。 　　“行了，說正事吧。”段笠緩緩說道，“我是真的想來跟你道歉的，上次不小心在樹林裡把你打殘了，實在很過意不去，耽誤你去卡石村參加戰鬥了。 　　“不過我也幫你殲滅了很多的陰陽教徒，解救了卡石村村民，所以你就放心了吧。如果是你去的話，估計麻煩就大了。 　　“但話說回來，你的心境確實太暴躁，道心非常不穩。 　　“依我來看，你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好好磨煉心境，讓自己心態平穩，這樣修仙才卓有成效。” 　　段笠於是把木道長的那些訓導之詞，幾乎原封不動地砸到石磊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