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笠和林芝順著鐘行通所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個藝伎年紀大概僅有十六七歲，個頭較小，皮膚就像瓷器一般雪白精致。 　　一雙淡紅色的眼睛如同水晶一樣，靈氣十足，麵目清秀乾凈。 　　身穿著粉色短裙，上麵繪著雲鶴飛翔。披著一件半透明紗，手裡拿著琵琶，由人帶領著坐到了三樓靠樓梯口中間位置。 　　段笠確實有些心熱，不過林芝在旁邊，他也不好表露太明顯，隻好靜靜地看著。 　　“她叫什麼名字？最近才剛來的嗎？”段笠問鐘行通。 　　“聽人說她叫朱珠，剛來沒幾天。”鐘行通說道，“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姿色和才藝簡直秒殺以前遇到的那些藝伎。我經常等她唱完才走。” 　　“確實挺不錯的。”段笠發自內心地點點頭。 　　隻見觀音閣內的食客紛紛圍觀了過去，並沒有各種下流之詞，反倒是都對她很欣賞，不敢隨意褻玩。 　　不一會兒，朱珠看了看周圍，等了十幾分鐘，見大家慢慢安靜下來，便開始彈奏琵琶，歌唱起來。 　　一陣陣琵琶聲蕩了開來，混合著她那黃鸝般的空靈嗓音，在整個觀音閣縈繞不絕。 　　所有的人都被這天籟之音帶著走了，沉醉在音樂之中，心動不已，觸動心扉。 　　接著，有些人陸陸續續拿著銀票和銀塊，往旁邊的一間屋子裡麵走去了。 　　“他們這些人是去乾嘛的？”段笠好奇。 　　“聽說她父母病得很厲害，沒錢治療，所以她就出來賣藝賺錢了。又不想讓這家酒店難堪，所以有意向給錢的都到那間屋子裡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段笠道，“可是我怎麼總覺得她這琴聲和歌聲的功力，好像很不一般啊……有點不太對頭……”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林芝皺眉，突然低聲說道。 　　“你倆也這麼覺得？”鐘行通問道，“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小女生的內功其實很高深的，能夠控製人的心神，這不是一般的功力。我觀察好幾天了，也猜不透她到底是從哪來的。” 　　“那她到底是要乾什麼？”段笠問著，看見那些食客如同行屍走肉般地往那間屋子走去。 　　突然一陣巨大的寒意掠過全身，細思極恐。 　　“為什麼那些人進去了，沒有人出來呢？”段笠問鐘行通，一陣發麻。 　　“好像還真是啊。”鐘行通此前也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到。 　　那些食客一個接一個進去，但是都沒有出來的。 　　“難道後麵還有扇門，從那頭出去嗎？” 　　“我跟她打交道試試看吧，不能看著那些食客不明不白地全進去了。”林芝十分不安，通靈祭出了古箏。 　　“可是師父說過，我們不能在外麵隨便顯露心法。”段笠提醒她。 　　“沒事，天琴心法不是逍遙宗的功夫。” 　　“嗯，那我去問問看。” 　　段笠說完，起身走向朱珠。到了她麵前，眼看著她，心窩子有點發燙。 　　朱珠注意到了他，不知他是何意，沒有停下歌聲。 　　“您好，我從未聽過您這樣的天籟之音，很是心動。我有個朋友正好同樣喜好音樂，想請您指點一下，不知能否賜教一下？” 　　朱珠看往段笠來的方向，見到林芝和鐘行通二人，都是尋常村民打扮，不過林芝麵前有一把古箏。 　　“當然可以。公子實在太客氣了，小女擔當不起。請問您怎麼稱呼？”聲音甚是空靈婉轉。 　　“我叫……” 　　他正要說出自己真名，背後突然被鐘行通拍了一下：“你好了沒啊，嘀嘀咕咕的說什麼？” 　　鐘行通這一拍下去，一股真氣悄悄輸進了段笠體內。 　　段笠被他這一拍，如夢驚醒，心裡大恐，片刻才說道：“我叫段雲。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叫朱珠，段公子直接叫我原名即可。” 　　“好，你也不要叫我段公子，叫我段雲就好。” 　　她點頭微笑，看了鐘行通一眼，便走向林芝的桌席。 　　段笠跟在後麵，背後冷汗直流，細思極恐，差點被她迷迷糊糊吸引住，把真名說出來了。 　　三人來到座位，段笠和鐘行通坐在原位，朱珠坐在段笠對麵。 　　食客都紛紛好奇圍觀了過來。 　　此時沒有人再往那間屋子裡麵走去了。 　　“小女技藝不精，不敢班門弄斧，還需多多向這位姐姐學習。請問又是怎麼稱呼比較好？”朱珠看向林芝。 　　“她姓陸，你就叫她陸姐姐就好了。”段笠連忙替林芝回答。 　　“好的。請陸姐姐先賜教吧。” 　　“你也客氣了，我該向你學習才是。”林芝微笑，然後彈起古箏，運起了天琴心法。 　　肅肅涼風生，日落山水靜。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星夢壓星河。 　　眾食客沉醉在這古箏聲中，不一會兒響起了雷鳴般的贊揚聲。 　　朱珠聽了一會兒，便也彈起了琵琶，順著林芝的節奏，開始變換到自己的節奏，慢慢歌唱彈奏起來。 　　林芝一聽到她的歌聲和琵琶聲起，立即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內勁壓了過來。 　　她暗暗吃驚，當即加勁催動，不敢絲毫鬆懈，慢慢把朱珠的琴聲無聲無息逼退回去，但隨即又被壓了回來。 　　如果被壓製住，她的琴聲節奏就會被朱珠帶跑偏。反之則被林芝帶走。 　　兩人運著心法，相互將真氣注入聲音之中，相互對峙著。 　　朱珠仍舊不緊不慢，就像剛才那樣正常彈奏歌唱。 　　食客們各種贊不絕口，同時稱贊林芝和朱珠二人，難得同時在這家酒樓裡聽到世間最絕妙無比的琴聲和歌聲。 　　就連店家老板也高興不已，同時迎來了兩個高水平的彈奏者。 　　段笠和鐘行通也難以體會音樂裡麵的玄妙，隻知道由於林芝琴聲中和了朱珠的聲音，現在他們不會再精神恍惚了。 　　他倆看著她們二人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隻有林芝和朱珠才知道，對方的心法修為不弱，都是暗暗吃驚。 　　慢慢的，林芝的曲子開始有些偏差，有些被帶偏了。這音調的差別，在場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議論了起來。 　　偏差失誤開始越來越多了。段笠第一次見到林芝如此失誤。 　　“好了，你們先歇息下吧，都辛苦了，喝點茶休息休息。”段笠馬上意識到了問題，連忙起身叫二人打住。 　　“獻醜了。”朱珠微微一笑。 　　林芝報以微笑，隨即默默把古箏放好在身後，神色有些不安。 　　食客們也慢慢散去了。 　　“朱珠，聽你的聲音裡，為什麼好像有些悲傷的調調呢？”段笠好奇。 　　“大概是想到了家父母病重的事吧。”她暗暗嘆氣，“請問您能否可憐可憐小女，慷慨解囊一下……” 　　段笠一陣緊張，慢慢道：“當然可以，不過不必去那間屋子吧，就在這裡給你吧。” 　　“但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的，這樣不太好吧……” 　　“我們還有事，沒空去那邊，等下還要趕路。總之我放在這，你需要就拿去吧。”段笠把幾兩黃金放在她麵前。 　　“既然這樣，那還是多多感謝了。”朱珠點頭致謝，收下金子，又轉向林芝，“陸姐姐的琴法技藝很是高超，小女佩服。” 　　“你謙虛了，那還是不如你。”林芝微笑。 　　“這箏聲我曾經在西川聽到過，比較熟悉，您一彈奏我就全回憶起來了。” 　　“因此冒昧猜測，您和段公子是從理塘府和天路十八彎那邊過來的吧？”朱珠微微一笑。 　　段笠和林芝心頭一震。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強烈襲擊著心頭。找書苑 wｗw.zhaｏshｕyuan.ｃom 　　“不是，我們是從折多山過來的。”林芝笑道。 　　段笠補充：“我們三個是旅行探險的，從瀘定那邊過來，從康定翻越折多山到這來。 　　“接下去打算沿著八美鎮、丹巴縣和大金川北上AB州去看看。” 　　“啊，抱歉，那是我猜錯了。”朱珠點頭賠笑，又問林芝，“折多山的風景想必很漂亮吧。” 　　“是啊。” 　　“那裡是怎樣的？我真希望有機會去走走。” 　　“那裡寒風獵獵作響，一片雪原，還能遙望貢嘎雪山。風景很漂亮，就是海拔有點高。” 　　林芝想到折多山那場惡鬥，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感覺陸姐姐看起來有些神傷呢。” 　　林芝抬起頭看她，“是的，有點心事。想到故鄉了。” 　　段笠愈發不安，總覺得朱珠每句話都很有針對性。 　　“原來如此，那就不多問了。”朱珠微笑。 　　“我隻是見陸姐姐的眼神很熟悉，總覺得似乎在哪見到過，很奇怪，忍不住多問了些。 　　“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經常交流。” 　　“啊？是嗎……我沒印象了。”林芝一怔，“反正相識就是緣分，以後有緣再見麵切磋吧。” 　　“嗯嗯。” 　　段笠舒了口氣，站起身道：“那我們就此別過吧，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見麵。” 　　林芝和鐘行通也準備起身走人了。 　　“段公子，您真的這就走嗎？”朱珠問道。 　　“是的，我們要動身了，告辭。” 　　“那好吧，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