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記憶中的她逐漸清晰(1 / 1)

幽霧世界 枯鳥吻春 6870 字 2024-03-17

江州早已不復十多年前的繁盛,在低矮的樓房後就有大片大片依山傍水的農田。而現在,一片農場的女主人走進自家西屋,竟被一少年,一少女拿刀架住脖子,刀上流轉赤紅色的光輝。   顏景道:“我們不會動你,今天晚上就離開,前提是你不能暴露我們。”   女主人很配合,她看出岑寧兒氣質不俗,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必然不是普通人,而那個胸前掛著青鳥麵具的少年有些熟悉,很像是...   女主人和顏景對視一眼,她好像認出了,這是整個江州城到處都有的告示上那個少年,已經被全城通緝。   “你是...顏景?”女主人坐在床沿,雙手優雅的放在腿上。這讓岑寧兒和顏景都有些意外,這位農婦臉龐上噙著汗,小麥膚色,身上還帶著剛乾完農活沾上的草和土。   卻有一種....很出塵典雅的氣質。   顏景苦笑,現在滿城風雨,就算是城市邊緣小巷中的婦人都認識他了。   “鐺鐺鐺!讓我們有請江州城人人識得的大明星,就是他!”岑寧兒暗紅長刀收鞘,她坐在女主人的身側。   “家裡就你自己嗎?”岑寧兒問道,她已看出這個農婦頂多就是藏靈一重或兩重,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所以沒什麼戒心,直接坐在其身邊。   女主人笑道:“是啊,我丈夫已經過世七年了。”   女主人看到岑寧兒脖間的玉佩,手腕上綁著的紅繩,身上散逸著一種淡淡的神秘光芒,她知曉這是某個大家族的千金了,便問道:“您不是江州人吧?”   這句話引來岑寧兒和顏景的警惕,從頭到尾這個農家女人從未表現過任何慌張和害怕的神色,就像是胸有成竹的長輩在問候晚輩一樣,雖然帶著敬詞,語氣卻很淡定。   “錚——”   岑寧兒長刀出鞘,她語氣中帶著些冷冽:“你不是普通人。”   女主人細細的掃視了一遍暗紅長刀,贊道:“真是一把絕世好刀!”她看向顏景和岑寧兒詭異的臉色,解釋道:“我沒說過我是普通人啊,你們不也不是嗎?”   顏景道:“這位前輩,敢問尊姓大名?看來我們進院之時就被發現了,為何那時沒有拆穿我們?”   女主人撫平著有些褶皺的床鋪,仍是溫婉柔和的樣子,她笑道:“見二位正在屋裡親熱,我癡長幾歲也不能打攪了。古人說,寧拆一幢廟,不毀一樁婚,便是如此了。”   岑寧兒微微臉紅,但仍是冷冽看著女主人,她手中的暗紅長刀上,一股濃鬱的像火焰般熾熱氣息噴薄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   “那隻是被人追殺的權宜之計,咱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究竟是誰?”顏景距離女主人僅兩步遠,眼神已然冷了。   “我認得你媽媽。”   很平淡溫和的聲音,卻如驚雷在顏景的耳邊炸響。顏景猛的回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看上去樣貌平平,溫婉柔和的農家女子。   女主人靜靜的坐在那裡,她的眼眸中對顏景並沒有尋常江州人那樣的怪異,沒有錢嘉那種猙獰的恨意。   “你媽媽叫鐘景盈,十七歲加入總督四大親衛之一的鐘英軍,兩年內掃平華夏內海肆虐的海獸,參與第二次聯邦戰爭後以實力精湛,戰功卓越晉升為鐘英軍的首領,她先後率領鐘英軍將黃央海,東海的海獸驅逐殆盡,被稱為華夏東海岸女武神。”   “鐘景盈女武神的名號傳出去後,有不少追隨者慕名前來,但她選擇了顏如玉作為伴侶。十四年前鐘景盈剛生下你便參與江州戰爭,阻擊顏如玉,圍攻異界巨龍,而後光榮戰死。”女主人神色很鎮定,像是博取顏景的信任,一連串說出了許多舊事。   顏景感到震撼,農場女主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在顏景的記憶中,母親確實是一位強大的斬妖者,但竟然是女武神級別的人物麼?為何他對此沒有印象?   顏景費力回憶四歲之前的事情,隻感到腦袋一陣針紮般的疼痛,除了很模糊很零碎的印象,別的再也想不起來。   可在農場女主人的描述下,鐘景盈在他心中的模樣卻逐漸清晰了。一個溫和、堅韌又擁有強大戰力的女性,上擊九天,下探黃泉,蕩平黃央海獸潮,圍攻異界巨龍........   顏景聽完這些往事後,不禁問道:“那您是誰,為何知道的這麼清楚?”   女主人道:“我在十幾年前,跟隨顏如玉和鐘景盈四處征戰,平掉到處作亂的海獸。後因為理念不合,我以傷重為由離開了鐘英軍。”   她目光真摯,言語懇切,看著顏景的眸光很柔和。   顏景渾身一震,而岑寧兒見女主人說這些話聲音穩定,眼神堅定便知她沒說謊。   “你父親曾經也是鐘英軍的一員大將,十年前就贏過鐘瑾一次。”女主人再度開口,她這些年未曾關注過顏景,但一直知道他在江州城。   顏景道:“理念不合,是什麼意思?”   女主人輕輕擦拭汗珠,將散亂的頭發慢慢梳起,像是在說中午吃什麼一樣說出了震驚顏景和岑寧兒的話:“因為我支持顏如玉復仇。”   “什麼?”   顏景大吃一驚,這幾個消息太重磅,他不禁問道:“復仇,是復什麼仇?”   女主人眼神柔和,那種無奈和憂傷的感覺極盡了南方女子的溫婉,可偏偏她身形修長,膚色呈現一種小麥色,手腳都很寬厚。   顏景被這種直擊靈魂深處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那好像是一種憐憫。她在憐憫自己?這個眼神直到兩年後顏景才明白為什麼,那種.....直擊靈魂深處的憂傷和憐憫。   女主人像是回過神了,她看了看岑寧兒笑道:“謝謝你在這樣的危急情況也選擇幫助顏景,您真是心善啊。”   她麵帶歉疚的對顏景說:“還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否則我會死。”   顏景渾身一震,女主人說出的話很模糊但信息量很大,為什麼會死,誰會去殺他?   答案已經揮之欲出了。   女主人道:“給你講個事情吧。在江州戰爭後,曾經有傾向贊同顏如玉的,基本全部被殺,無論怎麼選也不能將功贖罪。七年前,我廢掉了自己的修為淪為廢人,才幸免於難。”   “他們留下我的其他原因有兩個,我退出鐘英軍比較早,第二,我的丈夫替我而死。”   “最後,小心你的外公,鐘瑾。”   女主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岑寧兒和顏景,她走出了屋子關上門,繼續照料她的小花小草和農作物。   顏景想到了那個白發青年,他曾告誡自己同樣的話,要小心鐘瑾。   “原來這些年的一切都拜我外公所賜,我的舅舅,還有這家女主人,似乎都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明說。”顏景怔怔地,坐在床鋪上。   他看了一眼岑寧兒,苦笑一聲。   岑寧兒道:“你看我作甚?”   顏景愕然道:“我看你怎麼了?”   “莫非你瞧我聽了這麼多不該聽的,要殺我滅口?”   顏景雖認識岑寧兒不久,但也知曉了她喜歡一本正經的開玩笑,顏景索性回答道:“是啊,主要是打不過,不然早滅你的口了。”   岑寧兒瞪眼:“打得過也不能!”   臨近傍晚,一束束絢爛而美麗的煙花在天空綻放,這是江州城一年一度的煙花晚會,持續三天到一周。   兩人告別女主人,顏景戴上青鳥麵具,而岑寧兒在街邊隨手買了一個狐貍麵具戴上。   “其實那都是上一輩的事情,和你無關。希望你盡快逃出江州,離開江州就可以了。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   臨走前女主人也沒有告訴顏景她的姓名,隻是告訴顏景盡快離開江州。   街上,無數江州人穿上了新衣裳,他們端著花燈,一位年長的小販站在瑾橋上賣力的吆喝,他的小攤上擺有紅繩,紅板等紀念品。一些情侶在紅板上寫上彼此的名字,以紅繩掛在瑾橋上,以期盼愛情永永遠遠。   顏景定定的,戴著青鳥麵具站在橋邊,雙手搭在石梁上,很沉默。   岑寧兒陪在他身旁,直到過了很久岑寧兒才開口道:“你要是真的很想知道過去的事,不如咱們去江州總轄區吧!”   顏景一怔,道:“去江州總轄區作甚?”   岑寧兒道:“總轄區裡一定有檔案室,檔案室絕對記載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你一看不就得知真相了?咱們潛入進去!”   顏景苦笑道:“我是麵臨緝捕的罪犯,躲避總轄區的人還來不及,反倒迎上去?總轄區重兵把守,僅憑你我二人,如何能成?”   岑寧兒還準備反駁,想了想,覺得也對,現在潛入進去絕對沒有好下場。   “你這麵具挺帥的。”   岑寧兒說顏景帶上麵具後氣質儼然不同了,特別是在煙火晚會下,有一種說不清的神韻。她看顏景很沉默,或許是在想農場女主人的話,刻意誇獎誇獎他,活躍氣氛。   “哧——”   成百道煙花直指天空,一粒粒璀璨如金粒噴射而出,隨著各不相同的綻放聲響,赤橙黃綠青藍紫,姹紫嫣紅的煙花將天空映得出奇的美,夜空仿佛成了花的海洋,不斷綻放出的光輝映在成行的路人身上,臉龐上,美艷不可方物。   一瞬間,看盡繁華。   顏景怔怔出神,他在江州很多年了,酒樓在這種時候一般是顧客爆滿,忙碌至極。   有的時候顏景都來不及抬頭看,現在無處可去,顏景抬頭看看這璀璨的夜空,真美啊。   “別站著跟土包子進城了一樣,你沒發現在暗中有斬妖者在來回巡視嗎?這陣仗太大了,我覺得就一個你沒必要出動四隻親衛軍,江州是不是出別的事情了?”岑寧兒輕推顏景,兩人行走在街上,四處看著。   花燈霓彩,美不勝收。每年的煙花晚會都很盛大,雖有斬妖者藏匿其中也是為了防止有人搗亂,維護公眾安全。   而今年則大為不同,某些黑暗處,破空聲隱隱傳來,數量極多,僅僅是瑾橋附近就有差不多九十位斬妖者,其他地方,暗中隱藏的加起來,江州城內可能有上千位斬妖者,這種數量太驚人,就算是血烏賊王那樣恐怖至極的海獸,來了江州城也活不了一個時辰,會被成千上萬道淩厲的攻擊轟成渣。   “光為我顏景一人不可能出動這麼多人馬,可能發生了某些事情,江州暗生波瀾。”   兩人走在街上,路邊商鋪擺了幾千米長,吃的,玩的什麼都有。叫賣聲不絕,沿途至瑾橋近千米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男女老少,一家幾口都戴著麵具,孩童手中拿著嗤嗤發光的煙花棒。   擠在這樣的人群中,岑寧兒和顏景緩緩走著。岑寧兒低聲道:“一會咱們去參與一個聚會,是我哥他們舉辦的。”   顏景一愣,道:“不是要離開嗎?”   岑寧兒低聲罵道:“傻子,那些斬妖者都守在出口,無論是水路,陸地,就算是天上飛的蒼蠅都出不去。”   顏景心下一凜,他知道這個節骨點真正的江州人一般都不會選擇外出,真要出去一定會遭受重重盤查。   確實,在滔滔不絕的江邊,在石橋邊,都有裝作路人的斬妖者,這還是能看出來的,暗中不知道有多少。   “你有辦法?”顏景正一籌莫展時,無意間瞥見狐貍麵具後岑寧兒那帶著笑意微瞇著的眼眸。顏景不得不承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岑寧兒的一雙眼眸大大的,極為俏麗,但她古靈精怪的氣質總讓其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謔和笑意,有一種俏麗狐貍的奸詐感。   “你有辦法?”顏景心神一動,岑家地位不低,或許岑寧兒有辦法送他出城。   “有是有,但現在人多眼雜,你去了就知道了。”   岑寧兒告別顏景,道:“一會要去見客人,我先去換個衣服。”   顏景隨著人山人海緩慢前行,他看到了賣衣服的店鋪,便買了一套衣服和鞋子,曾經的衣服有些舊了,顏景身穿一套藏黑色的長衣,內襯是深藍色的,一些花紋陳列在袖口,衣襟,做工還是很精美的,能看出賣主的針線活很有一手。   這一套衣服在人群中並不顯眼但也不過於陰沉,顏景在更衣間換過衣服後,戴上青鳥麵具走出了店鋪。   擠過人山人海,顏景終於走到了瑾橋的中央地段,這裡多是戴著麵具互道衷腸的癡男怨女,情情愛愛。江州傳統向來如此,讓兩人戴著麵具聊明心事後,憑著感覺倘若滿意才取下麵具。   顏景踏過瑾橋,望著江水悠悠,眼神閃爍不明。   在萬千麵具,形形色色的人走過時,有一個眉眼如星的男子靜靜站著,他極富英氣,氣勢自如。可是麵容卻帶著化不開的陰鬱,陰鬱的像是整個世界都在下雨。   顏景瞳孔一縮,這個男人緩緩抬頭,微風吹起他的發絲,露出真容,他的眼神直擊顏景的靈魂深處,不知為何,顏景心裡緩緩浮現出了他的名字,好像他們曾經認識。   “你...”   兩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