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1 / 1)

異靈圖錄 遊泳的影子 6490 字 2024-03-19

鐵鷹族的好手沖進來的時候,白楓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他隻是象征性地抗爭了一下就跟隨他們去了大牢裡。   牢房在地下,裡麵的環境很糟糕。   剛一進去,一股腥臭的暖烘烘的惡風裹挾著潮濕的味道撲麵而來,將白楓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   整個監牢裡看不到一丁點的自然光,隻有牢房門前有一些蠟燭、火把之類的東西散發出來的搖搖晃晃的火光照耀著這裡。   鐵鷹族屬風,憑借血脈天賦,可以感知周圍的空氣的波動,犯人在這片黑暗裡根本無所遁形。而有些天賦好的族人,甚至能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將犯人感知得一清二楚。   而且,一片漆黑的環境對於控製犯人逃跑也有很大的幫助。   鐵質的牢柱在火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一陣陣霧蒙蒙的幽光。巨大而濃鬱的陰影在他麵前來回搖曳,而更深處則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無盡黑暗。   他隻能聽得到自己手腳上的鐵鏈與厚重的枷鎖相互碰撞摩擦的聲音。   這點細碎的聲音在這片幽深的牢房裡傳出去了不知道多遠,每一聲都顯得無比漫長。   “咦哈哈哈哈,有人來了!”   突然,白楓身旁的一間一片漆黑的牢房裡伸出了一隻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了牢房的柱子。   白楓嚇了一跳,定睛看去,那是一個胡子拉碴、滿臉臟亂毛發的高壯中年男子。此刻,他正怪叫著,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白楓看個不停。   這句聲音一起,這裡原本無比安靜的氛圍頓時被打破,一雙雙手紛紛從牢房裡伸了出來。   “哈哈哈,還真有新人來了,快些過來給我打打牙祭,老子可是很久沒吃過肉了。”一個粗暴的聲音自前方響起,卻也不知是誰。   “咦,竟然是個小毛孩,正好正好,細皮嫩肉,最是好玩,快些到爺爺這裡來,陪爺爺玩一會兒,哈哈哈。”   “嘻嘻嘻,公子莫要聽他們胡說,這些粗漢裡沒一個好東西,還是到姐姐這裡來吧,包你滿意。”   一道似有似無的嫵媚聲音自前方的黑暗中響起,這竟然是個女子。那股聲音裡似乎夾雜了某種媚功,聽得白楓暈頭轉向的。   這裡頃刻之間變得簡直如同鬧市一般,各種汙言穢語和千奇百怪的聲音不絕於耳。那聲音之內全都攜帶著主人的某種氣息,或剛或柔,向著他撲麵而來。白楓則如同一葉孤舟,被沖的顛簸不止頭痛不已。   待到白楓稍稍醒轉,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但是,鐵鷹族二長老卻並沒有要出言製止的意思,隻是視而不見,不管不顧地向前緩緩走過去,不發一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環境依舊如故,隻是囚犯變得越來越少,最後終於再也看不見一個犯人,聽不到一點聲音。   直到這時,白楓的麵容才變得凝重起來。   外麵的那些犯人根本就沒有受過什麼太重的刑罰,所以還能夠活蹦亂跳的到處嚷嚷,可這裡的犯人很明顯應該是已經被折磨的連叫喊的力氣都沒了。   借著火光,他隱約看到其中一具瘦骨嶙峋的乾癟身體被鐵鏈鎖著,倒坐在墻角邊,身體上驚人地布滿了一道道寬大而又血肉模糊的詭異傷口。   “小子你就待在這裡吧,好好體驗一把坐牢的滋味,若是有什麼想說了,就快些交代我,否則的話……”鐵鷹族二長老將白楓送進其中一間牢房裡,對著白楓詭異一笑,陡然厲聲道,“下一個在這裡變成那個老家夥那樣子的人,就是你了!”   說完之後,也不待白楓回話,他就帶著人離開了。   白楓自己一個人待在這間監牢裡,盤膝坐下,覺得這世上的事情真是讓人無法言說。   自己殺了一個鐵鷹族的人,因此,二長老寧可對自己下毒,也不願意與自己正麵沖突,唯恐自己吃虧。   而他從前一直老實本分,卻屢次遭人欺淩。父親也是一個醉心修行的修士,雖然極擅長用毒,心地卻極為良善,從不濫殺無辜。   如今,卻又反被鐵連雲於旦夕之間無情擊殺。   也許,在鐵連雲的眼裡,自己於父親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吧。   想起這一點,他心頭的憤恨愈加強烈了。   他開始盤膝修煉,靜心自觀,嘗試引氣入體,卻依舊是如同之前的無數次那樣無功而返。   但是他沒有放棄。哪怕他如今真的天賦奇差無比,也總該有一絲一毫的靈氣入體。積少成多,厚積薄發,他總會有些進步的。   他一直覺得,也許是自己遇到了某個屏障,需要他一點一點地跨過去。   “咦?”   恍惚之間,白楓似乎聽到了一聲極低的輕咦聲,於是他自修煉狀態之中脫離,將目光投向一處漆黑無比的角落裡,聲音好像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他凝神望去,過了片刻,那裡卻又沒有了什麼動靜。   “也許是我自己幻聽了吧。”   白楓搖了搖頭,剛才自己進來的時候,那群犯人一起在那裡大呼小叫,弄得自己的腦子亂哄哄的,此刻應該靜心凝神,摒除雜念。   白楓不管其他,自顧自地修煉起來。   如是這般,過了整整一天一夜,白楓餓的不行了,卻也不見有人送飯,於是他從修行狀態中脫離出來,想要細細打量一番這裡。   “看什麼看?”   白楓走到一處陰暗的角落裡,正是神經緊繃之時,驀然間聽到了一個渾厚的男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白楓心裡頓時一顫,快速向後退了既幾步,問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清修?晚輩實在是並非有意打擾。”   “清修個屁,你見過哪個前輩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監牢裡清修!”   這聲音雖然渾厚,卻也似乎帶著些輕佻的味道。   白楓心裡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世間的功法門派多如牛毛,晚輩才疏學淺,雖不曾聽聞過這樣的事跡,可若是前輩修行的神功正是需要這樣的環境,卻也並非不可能。”   “哼,那你倒是說說,我練的是個什麼功法?”   “自然是極為了不起的神功。”   “牙尖嘴利的小子,”那個聲音說道,“我倒是想要將我這門功法練成,想要在這裡清修,不過,已經不成啦。”   “為什麼?”白楓裝作一臉純真的明知故問道。很明顯,待在這裡的人要死了,肯定是要被鐵鷹族處死了。   “我就要死了。”   “前輩要被鐵鷹族殺死了嗎?”   那個聲音頓了一頓,有些模棱兩可的悵然說道,“算是吧。”   “你好像受過重傷啊?”那個人話題一轉,對著白楓說道。   “前輩真是好眼力,”白楓說道,“前一陣,晚輩確實是受了極其嚴重的傷。”   “你的傷勢是不是在那之後就頃刻之間仿佛消失了一般,身體恢復原樣了?”   “前輩怎麼知道?”白楓驚訝地看著他。   那處角落裡響起了一陣鐵鏈拖行在地上的聲音。從那片陰影裡走出來了一個頭發亂糟糟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的臉生的倒是端正,若是將臉上的胡子刮掉,僅憑他的骨相,想來也必定極為英俊。   可他渾身的衣服破爛不堪,頭發也是奇臟無比,上麵都打結生銹了,他朝著白楓走過來,一股酸臭的味道頃刻間就彌漫了他身邊。   白楓向來乾凈,見到他這幅樣子,立即向後又大退了幾步。   “我當然知道。”那中年人的嘴角上的胡子抖了抖,白楓覺得他在發笑,“而且我還知道,你的傷勢並沒有好。”   “為什麼?可我反倒覺得自己現在跟一個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兩樣,隻不過是境界盡失而已。”   “你現在以手指抵住你的氣海穴,用力吐納,鼓動氣血之後,盡力引動外界的靈氣沖擊你的關竅穴,看看你的身體有什麼反應。”   白楓以右手抵住咽喉下四寸位置的氣海穴,又以簡單的吐納之法盡力鼓蕩氣血,在關竅穴處竭力感知外界靈力,嘗試將其引入體內。。   “嘶—”   白楓頓時感覺渾身上下猶如針紮一般,由內而外,仿佛有無數道極其細微的鋒利刀片狠狠地劃向他的每一寸血肉,可卻偏偏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僅僅是片刻之間,白楓已經疼的一身熱汗。   “怎麼會這樣?”   “你也命不久矣啦。”那個邋遢中年人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前輩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那是自然。”   “還請前輩相告,晚輩必定銘感五內。”白楓誠摯的道。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如今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你的情況嘛,說來倒也簡單,雖說奇異了些,卻也並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那個中年人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這種情況,應該是重傷瀕死之際被天元珠救了性命。”   “天元珠?”白楓腦海裡想起了父親留給他的那個吊墜。   “不錯,天元珠乃是一種極為奇異的寶物,地精天華所化,可以為人重塑根基,再換命格。簡單點來說嘛,就是可以改變使用者的天生屬性。”   “這本來也沒什麼,有些大勢力的傳承人雖說因為血脈的緣故,所覺醒的先天屬性大多都是固定的,可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而那些屬於嫡係的傳人一旦覺醒了不屬於傳承功法的其它屬性,或者說是覺醒了太次的屬性,那些大勢力往往便會為其尋來一枚天元珠,再換乾坤,更改傳承者天生的屬性,以便於功法傳承。自然了,也有人用它來融合不同的屬性,來為自己的身體融入第二第三,甚至是更多的屬性之力,這樣做的話,每融合一種屬性,根據所融合屬性的特點,自身的靈力無論是防禦力、持久力還是攻擊力等等屬性,都會隨之變得更強。隻是,這樣做的風險極大,極少有人能夠成功,而那些成功的人大多也隻是融合了兩種屬性而已,但這樣已經能夠稱得上是絕無僅有的天才了。”   “當然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十大兇族之中的鳳凰一族,如今的族長風陽子,他自己自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覺醒了風、雷、火足足三種屬性!隨著修行的閱歷上升,他又領悟到了光明的真諦,如今的他隻有二百餘歲,卻已經成為了咱們妖族赫赫有名的絕世強者,威震人妖兩族!”   “那按前輩的說法,這應當是件好事。”   “一般來說是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你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頓了一下說道,“因為那時你快要死了,所以,你自己的身體對於天元珠的力量無法把控,讓它反客為主,占據了你的身體。如今,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身體裡應該充滿了土之靈力吧。”   “正是。”   “這對於你來說,好也不好,”他有些憐憫地看著白楓,“你重傷垂死,卻又得到了一枚天元土珠。土之靈力在五行之中主連結,勉強拉住了你體內的生機,封閉你的身體,填補縫隙,讓你不死,卻也讓你根本無法修煉。”   “而且,這樣也僅僅隻是幫你吊住了一口氣而已,你根本無法用任何含有靈力的東西療傷,也無法利用天元土珠去獲取更多的靈力,等到那一點天元珠的力量耗盡,也就是你殞命之時。”   白楓沉默良久,澀聲問道,“前輩可有辦法為我療傷?”   “沒有。”那人搖了搖頭,道,“你這傷勢有如今的局麵乃是天地所致,我可沒有那等本事,去打破天地的規則。”   白楓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覺得自己心中唯一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天地之傷,何人可救?何人敢救?人若救之,便要與天地相對!   “不過嘛,”過了許久,眼見白楓愈發消沉,那個中年人嘴角上的胡子又動了動,似乎是在輕輕地笑著,之後又緩緩地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白楓聞聽此話,立刻抬起頭,無神的眼中立時露出一股精芒。   他強行壓製住內心的激動,微微顫抖著說道,“此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