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冷溪鎮(1 / 1)

肖恩喘著粗氣趴在擂臺的圍繩上麵,他的腹部還在因為哈德爾的重拳劇烈疼痛。他艱難地把手套脫掉,按了按肋骨,肋骨之下雖然疼,應該沒有斷,可能是那一拳打到迷走神經了吧。   本森看到肖恩還在地上坐著,趕緊跑過來攙扶,他興奮地大叫:“肖恩,你做到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肖恩則緩緩吐出一口氣:“記得我的獎金。”   哈德爾還在地上躺著沒有動彈,下頜骨的沖擊會直接作用到小腦上,讓小腦當場宕機,人就會失去平衡感甚至眩暈,任由他的經紀人使勁拍打都無濟於事。   “有溴鹽嗎?勁大的。”肖恩想起在火車上的經歷,與本森要一瓶溴鹽。   拳擊賽場上哪裡能少了這個,不到五分鐘,本森就將溴鹽遞到了肖恩手上。   他一邊大喊著讓圍著哈德爾的人讓讓,一邊打開了溴鹽的蓋子遞到哈德爾的鼻子下麵。等這強烈的味道一出來,馬上就沒有人再圍著了。   哈德爾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中蘇醒過來,還不等他睜開眼睛,就立馬轉頭嘔吐起來,隻是轉頭的動作加重了腦子的震蕩,嘔吐又讓顱內壓力升高,兩相作用之下他又暈了過去。   那這就沒辦法了,隻能靠自己慢慢恢復了。肖恩放棄了對哈德爾的搶救,任由本森拉著到臺子周圍慶祝勝利去了。   所有人都在尖叫,歡呼,現在的肖恩就是火拳酒吧的王。肖恩在臺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拳賽的觀眾陸續散場。   三四個流鶯圍在臺子下麵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肖恩,雙手交叉捧在胸前,擺出一副少女的姿態,這下波濤就更加洶湧了。她們嘰嘰喳喳的用亞美利加特有的夾子音恭維著肖恩;“肖恩,今晚上的你可是更加勇猛了。你被那黑鬼打的幾拳,仿佛打在我身上一般,疼得我都叫出聲來了.......”   肖恩心說你那是疼得叫出來的嗎?而且什麼叫我更勇猛了,你見過我的勇猛嗎你?一邊給本森使眼色,深諳此道的本森立馬以備賽備戰為由驅散了這幾個女人,她們也不過是為了肖恩今晚的獎金罷了,一看沒有機會也就暗道一聲窮鬼,搖擺著離開了地下室。   本森帶著肖恩回到酒吧吧臺,酒吧開始沸騰了,雖然肖恩不是白人,但隻要在火拳酒吧喝酒的都知道這個華人男子就是大石壁南邊的牧場主了,既然是這種關係,那他也算得上是紅石鎮本地人,這樣看來,一個紅石鎮的打敗了外來的挑戰者,那這情節就足夠讓人熱血上湧,大喝特喝了。   本森高舉著肖恩的手,爬到沾滿酒水的吧臺,“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們紅石鎮的肖恩·李打敗了久負盛名的哈德爾·羅威,讓我們高喊他的名字,為他歡呼吧!另外,今晚的第一杯酒,免費!為了肖恩,乾杯!”   肖恩此刻站在吧臺上,眾人高呼他的名字卻絲毫不覺得尷尬,相較於火車上的不愉快,西部世界的人們還是要“淳樸”一些,隻要這個男人有能力為我帶來哪怕是一杯威士忌的好處,那麼我依然能為他歡呼,至於明天怎麼樣,還是等喝完了這一杯再說。   “怎麼樣,有沒有英雄的感覺?”本森在肖恩麵前悄然說道,“讓別人忘記你的不同,開始產生認同感。你成了紅石鎮的英雄,你為紅石鎮掙得了榮耀,這就是影響力的第一步。”   肖恩與本森碰了碰杯:“這感覺確實不錯。”   “那下周隨我到冷溪鎮?”本森蛇隨棍上,千方百計地想加強兩人的合作。剛才那一局比賽可不僅僅是勝負這麼簡單,兩人你來我往用肉體相互搏鬥又相互算計,最後靠著智謀一拳KO,在拳擊場上能發生的經典都發生了,這觀賞性直接拉滿。   所以本森由不得不喜歡肖恩繼續打拳,哪怕不全力以赴,僅僅是表演賽也能賺足門票,何況還有坐莊贏來的賭注。   肖恩伸出右手,被反應過來的本森緊緊握住,“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冷溪鎮在紅石鎮的東北邊,距離卡農城更近一些。這個鎮子以全年不斷流的溪流聞名。這裡要比紅石鎮大得多,也繁榮得多,從街道比例就能看的出來,這裡橫豎三條街道,幾十間房子頗有秩序地圍在街道旁邊。這裡的街道寬且整潔,至少牛馬的糞便清理得還算乾凈。   周末的比賽有兩場,一個是意大利的精壯漢子,一個是愛爾蘭的爛賭鬼,都是想在拳場混口飯吃的菜鳥,贏起來毫無壓力,比賽過後又是一場慶祝,這次就沒有多少人回應了,畢竟他既不屬於冷溪鎮,也不是白人。   冷溪鎮比紅石鎮好的地方有很多,比如這裡有旅館,而且旅館提供洗澡服務。肖恩在睡覺前花了二十美分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還拒絕了三波有償搓澡服務。雖然年輕的身體也很需要代搓服務,但是沒有安全措施還是慎重一些。   艾呀梅關係,不會疣事的,概率為淋。疣其是沒有尖銳問題,不用擔心,一腚會照顧好滋己。十九世紀還是潔身自好為好,真的染上病可沒有特效藥。   肖恩這次洗澡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連老板都開始拍門他才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一個熱水澡充分緩解了連續兩周住在帳篷裡的不適,有種讓他重新回到了文明社會的感覺。洗完澡的肖恩又累又困,洗乾凈了躺在了床上有一種特有的愜意,尤其是換上一身乾燥鬆軟的純棉睡衣之後。他睡眼惺忪地感受著身下的柔軟,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美美的睡著了。   等他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他望著窗戶外麵那如洗過般清晰的藍色天空和幾朵懶洋洋的白色雲彩,心裡泛起一陣愜意。   本森不在隔壁,也沒有給他留什麼口信,肖恩打算自由活動一天。去看看繁華的鎮子上有哪些好玩的玩意。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去旅館前臺找老板要之前送洗的衣服,隻要五美分就能將衣服洗乾凈。在老板抱怨衣服臟得不像話要加錢的話語中,肖恩走出了旅店,他還要去理發店好好刮刮這滿臉的胡子。   誰敢信,紅石鎮連個理發店都沒有。   這裡的理發店與診所挨著,門口掛著紅白三色柱。在中世紀歐洲,理發師不隻在人頭上動刀子,還在人身上動刀子,做一些小型外科手術,包括拔牙、放血、水蛭吸血、截肢等等。他們的職業全稱是理發師兼外科醫生(barber-surgeon)。   直到16世紀中期,理發和外科手術才開始真正分家,但三色柱保留了下來,成為了理發店的標誌。不過它開在診所邊上還是有些意味深長,有種要和診所別苗頭的感覺。   理發師坐在店裡,正無聊地翻著一本書,肖恩坐下,讓理發師給他弄個時興的發型。   肖恩有一頭茂盛的黑醋栗色頭發,細長偏軟,理發師將他的頭發打薄削短向後梳起,做了個偏分,但又沒有緊貼發際線,而是讓頭發蓬鬆地籠在頭頂。   理發師沒有給肖恩留胡須,在他看來沒有胡子的肖恩更加年輕。洗漱完畢後,理發師愉悅地對肖恩說:“為英俊的先生服務是一項心理愉悅的工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看您完美的發型,與您的臉型完全契合,這是我近些年來的傑作!”   肖恩看著鏡子裡的男人,他的黑醋栗色頭發有序地梳在腦後,頭發蓬鬆卻顯得有彈性。發際線不高也不低,顯出一個好看的額頭。他有一雙褐色的杏核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薄唇,笑意從臉上發散出來,顯得狂野又灑脫。   他肩膀寬大,胸肌壯碩,手粗腿長,身上臉上有著常年被太陽曬過的淡淡紅色,看起來就像個中世紀的騎士,也像個經常勞作的年輕農夫。   肖恩朝鏡子裡的自己吹了個口哨,滿意地付了三十美分的小費。很明顯對這個發型感到滿意,對自己的身材更加滿意。   這種滿意在冷溪鎮的街上得到了充分展現,就算穿著祖傳的老爺爺風衣,也能讓這裡的女人的眼睛變成刀子。   -----------------   “滾出我的店,該死的白皮豬,買不起就別碰!沒出息的東西,連垃圾都不如的蠢貨,沒有錢沒有家教就不要把那張臭嘴張開!臭的像一百個人上過的公廁,你還挺沾沾自喜!”   一陣喧鬧的爭吵引得肖恩側目,不僅僅因為罵人的字字精彩妙語連珠,更主要的是“以假亂真”的元音發音,整齊劃一的單詞吐露和“四分五裂”的句子讀法都讓肖恩倍感親切。   這種奇妙的語調已經有七八年沒有聽到了,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肖恩心思蕩漾,他情不自禁地走進了那家發生爭吵的店鋪。   聽這一番罵戰,肖恩就知道這一定是一家華人開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