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人流湧動,比人更多是他們身邊的動物朋友們。它們被集中在廣場東麵的圍欄裡,嘎嘎、咩咩、哞哞、汪汪的叫聲匯成一支集會的曲子,直到被人相中買走。 “來看看我們家的大公雞咯,先生,你看看這羽毛油光水滑的,您看看這眼神,這像鋼鐵一樣的喙,它能啄死一隻響尾蛇!隻要二十美分,先生,很便宜的! ” “漢普夏豬,漢普夏豬,正宗的漢普夏小豬,來自肯塔基的正宗小豬,你們來看看耳朵上的標簽,這是登記在案血統純正的好豬!” “小馬駒哦,賽馬標準的誇特馬!” “看看我們家可愛的綿羊吧,你聽聽它咩咩的叫聲多麼嬌柔,你摸摸看它的肌膚多麼溫和細膩,你再看看它飽滿的胸部和秀氣的麵龐,你再捏捏它翹挺的臀部.......” 你不對勁...... 雖然廣場上味道迷人,肖恩還是逛得非常起勁兒,這裡幾乎能見到所有的牲畜,甚至還有幾頭體型壯碩的驢子。 在華國鄉下,驢要比馬常見得多,它們雖然是近親,但身形完全不同。驢子通常有黑色或栗色的毛發,肩高不超過一米三,長得既不威武也不雄壯,胸窄腿短,四肢瘦弱,但眼前的驢卻高大威猛,頗有驢中猛將之姿。 賣驢的是個年過五十的老頭,因為常年在外的緣故,臉上和脖子上都是粉紅色的曬痕,他見肖恩多看了兩眼,趕忙介紹道:“先生,看驢嗎?亞美利加大型驢,血統純正,是在育驢者協會登記過的。你看看這傳統的黑色,這強壯的四肢,這超過一般人的肩高,你要知道,隻有體高超過一米五的驢才能被登記在冊。” 肖恩望著那長長的驢臉和如同嘲笑一般的嘴巴,頓時也來了興趣:“我的牧場養著安達盧西亞馬,你這驢也能比得上馬嗎?” 沒想到這老頭如同被侮辱了一般大喊起來:“先生,您看您說的什麼話,驢子能不能比得上馬?在我看來驢子比馬要強上很多!驢耐粗飼,耐乾旱,除了草,什麼樹葉樹皮全都能吃能消化,還不傷脾胃。 驢能馱貨物,它的蹄子小而直立,質地堅硬,腿短還有勁兒,在西部的山區小道上行走如同在平地上一般。 驢還會找水,在乾旱的沙地能挖坑取水,如果你的牧場乾旱缺水,跟它在一起的牲畜也不用擔心水源的問題。 你的牧場如果靠近山林,那麼你更需要幾頭驢子了,它們有強烈的領地和族群意識,會把你的牧場當成它們的家。驢比馬的性格要大膽直率,遇到危險和驚嚇,馬隻會四下逃散,但驢子卻敢上去應敵。 你知道嗎?我養了五年的馬,卻養了十二年的驢,而且越養驢就越討厭馬。” 肖恩看了會兒熱鬧,沒說買,也沒說不買,隻是推說還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老頭頓時急了:“先生,你想買什麼?我在聖喬治鎮的集市已經好些年啦,這裡的每一個攤位都熟悉了解。隻要你和我說,我一定能幫你找到合適的,就像這些可愛的大驢子一樣,它們同樣非常適合你的牧場。” “那你知道哪裡有賣狗的嗎?” “當然,當然,但我需要知道你買狗的用途,要知道,狗的種類很多,它們的工作不同,性格不同,工作能力也就有高有低,比如邊境牧羊犬放羊很在行,但牧牛就比較一般。臘腸犬小小的一隻可以捕獵狗獾,但跑不過兔子;拉布拉多是水獵犬,擅長遊泳拾回卻不擅長守衛。”老頭看起來也是個愛狗之人,對各種狗子的特性如數家珍。 “那有沒有那種自信、警惕、和善、聰明、忠實,易馴、耐力好、不好鬥、能看家、能牧牛還好看的大型狗子呢?” 老頭也從未想過能有人能把一係列好的形容詞都用上,還是形容狗的。差點把他的CPU燒掉,半晌沒有回應肖恩。 肖恩尷尬地笑了笑,他也感覺到了一陣不好意思,可能被科羅拉多的風吹得太久,臉皮都有些厚了,如果這些形容詞都應驗的話,那不應該叫它狗子,應該叫它聖人。 就在肖恩禮貌地笑笑打算離開時,老頭一把拉住了肖恩:“如果你誠心想買狗,不是在開玩笑的話,還真有。” 說完他把驢攤交給旁邊攤主照看,自己拉著肖恩往廣場的南邊擠了過去。東繞西繞,肖恩他們來到了一處小小的攤位前,那裡已經接近廣場邊緣,又接近臨時的牛羊圈,裡麵味道很大,客人就稀少很多。 攤主是個山裡來的白人,穿著厚厚的碎毛拚接的大衣,裡麵是一件破舊的格子襯衫,他長著滿臉的絡腮胡子,以至於都看不清楚他的臉。他的跟前擺著好些用木板釘好的木籠,裡麵的小家夥們聽到有人過來,有的汪汪叫著警告,有的嗚嗚咽咽的示好。這確實是個賣狗的攤位。 賣驢的老頭熟絡地與他打著招呼,但他好像有些靦腆,不太願意說話的樣子。 “先生,如果你不是在開玩笑的話,他手裡的狗可是完美符合你說的一切。”說完他又戳了戳絡腮胡子的攤主,“別傻愣著了波克,把你最好的狗拿出來吧,我可是費了很大勁才說服這位客人到你這裡來啊!要的是那種自信、警惕、和善、聰明、忠實,易馴、耐力好、不好鬥、能看家、能牧牛還好看的大型狗。” 賣狗的攤主波克也錯愕地望著肖恩,有些不敢置信,“先生,你是第一次養狗嗎?” “是的,我剛搬來紅石鎮不久,還沒來得及養一條好狗。” “那我不得不遺憾地回答您,你可能要換一種狗了,你的經驗還不能夠把這種狗養好。” 肖恩還未著急,老頭先叫了起來:“波克,請尊重一下你的顧客吧!至少先把狗拿出來再說好嗎?” 肖恩這才反應過來,是啊,說了半天,還沒告訴我是什麼狗呢! 波克聳聳肩,從身後的一個小號籠子裡掏了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溫和地捉出來幾隻小狗子來,小狗不到兩周,渾身肉嘟嘟的,背部黑色毛發,額頭到肚子是白色的,而臉頰周圍和四肢又成了棕色,它們還在因為有人的擾動而本能地慘叫著,一隻狗子則大膽地開始啃咬波克的手指。 “這是......伯恩山犬?”肖恩不確定地問道。 波克眼神一亮,他也沒想到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一上來就叫出了這種狗的名字。 “是的,先生,是的,這就是伯恩山犬。還知道這種狗的人已經很少了,沒想到還有人能一眼認出它們。”波克眼神裡充滿了柔情和惋惜。 肖恩恍然,伯恩山犬也是命途多舛,在十九世紀差點滅絕。如果不是一些人的盡力保護,三色的伯恩山犬就成為了一段歷史。 19世紀,聖伯納德大山口的棕褐色和白色大狗變得非常有名,這些狗被賣出了非常高昂的價格,特別是在美國和英國,這些狗被賣出了非常高昂的價格——堪比一頭公牛,它們有一個響亮的名字:“聖伯納”。 所以為了賺錢,瑞士山穀裡的農民們開始努力用他們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種犬來培育棕褐色和白色的狗,以冒充聖伯納。 這種古老的三色土狗就被拋棄和厭惡,在19世紀數量急劇減少,差點滅絕。一直到20世紀初才被確定成一個犬種,有了純種犬的身份。而在那時,這種狗子已經不剩幾隻了,後世的伯恩山犬的遺傳疾病大多源於這些狗子的近親繁殖。 不過在遙遠的西部,在遙遠的1892年能見到這種狗子也絕對是一種驚喜。
第五十四章 狗子的悲慘歷史(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