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文正搞定章溢的同時，紅巾軍騎軍千戶左李那裡，也有了好消息。 　　幾場酒下來，左李與魯五六交談之後，發現祖籍都在山東路，還都在同一個縣，他鄉遇故知，這等巧遇就是緣份。 　　很快，李、魯兩人就已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在酒酣之後，左李也不遮掩，向魯五六坦言，他是受了平章潘誠之命，前來高麗看看有沒有好處可撈。 　　魯五六聽到這話，連忙回轉向朱文正報告。 　　“這麼看來，關平章、潘平章之間，也有矛盾，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朱文正細細暗忖。 　　關鐸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對朱文正既拉又防。 　　有好處就要占上一腳。 　　沒好處就棄到一邊。 　　指望關鐸重用，那是望眼欲穿，等眼瞎了也不會有結果。 　　潘誠在北伐紅巾軍中的地位排第二，實力和威望不如關鐸，從左李的態度來看，潘誠應該是存了拉攏的心思。 　　朱文正被紅巾軍內部的復雜關係搞得頭大，心裡也是煩悶。 　　關鐸、潘誠、沙劉二等平章各有私心，毛居敬、馮長舅等人也不團結，一個團體內部相互拆臺，是不可能打勝仗的。 　　也正因此，朱文正才會疏遠紅巾軍主力，寧願偏師單獨行動，就是擔心自己麾下的將校，被這些目光短淺的紅巾高層所鼓惑。 　　幸好的是，姚廣孝不負重托，在朱元文極力與章溢等人周旋的第四天，送來好消息。 　　經過西京軍民的日夜搬運，多達三萬斛的糧秣還有器庫中的兵械，已經被分批運回椴島根據地。 　　椵島，又名平島、稷島，位於鴨綠江口東之西朝鮮灣中，島嶼麵積19.2平方公裡。 　　朝鮮李氏王朝在《新增東國輿地勝覽》中有記載：“椵島，在郡南四十七裡，有牧場，周四十一裡”，並且在島上設立了牧場，設置了監牧官。 　　島上的良馬非常豐富，但一直以來都是無人居住的狀態。 　　椵島不出名，但它還有一個名字：皮島，取名的人，正是毛文龍。 　　毛文龍選擇了“皮島”，這與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密不可分。 　　皮島，位於遼東半島和朝鮮半島的樞紐地帶，遠離海岸，靠近北岸，北岸與後金隻相隔八十裡的海麵。 　　其時，遼東失陷，努爾哈赤等建虜大肆屠殺漢人，遼民多有逃亡，在遼西道路不通的情況下，皮島就成為了漢人避難的一個重要選擇。 　　東江軍不斷騷擾後金的後方輝發、耀州、鞍山驛、薩爾滸等地，讓努爾哈赤、皇太極恨之入骨。 　　毛文龍的東江鎮實力最強盛時，管轄皮島為中心的多個島嶼，毛文龍也因此被封為左都督，掛將軍印，賜尚方劍，設軍鎮皮島如內地。 　　當然，毛文龍抗擊後金之事，在元末明初並沒有發生。 　　但從遼東一帶的整個戰略態勢來說，朱文正這一支北伐紅巾軍的處境，和毛文龍頗有相似之處。 　　同樣是孤懸海外。 　　同樣麵對強大的敵人。 　　背後能獲得的支持少之又少。 　　還有高麗這個半島上的土著，與蒙元之間關係緊密，時不時還會背刺。 　　毛文龍在歷史上失敗了，敗在內訌上麵。 　　朱文正相比毛文龍來說，雖然政治手腕不如，但麵對的蒙元政權，不是正在上升期的建州女真。 　　加上年紀上麵，他比毛文龍要年輕得多，有穿越的知識加成，有一個時靈時不靈的金手指，在遼東闖出一番天地，也不是不可能。 　　從皮島到安州，走海路隻需一日就能到達，到西京的話，也隻要兩天時間，海船中途在安州外海可以休整，補充補給。 　　姚廣孝、周芷若、況普天等留守將校、家眷，在將最後一批輜重運出西京之後，特意留在安州海麵上，等候朱文正前來一見。 　　“大人，毛平章真的在山東路遇害了嗎？” 　　周芷若見到朱文正後，第一句話說險些淚目。 　　毛貴之死，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周子旺。 　　當年在江西行省舉事，周子旺也和毛貴一樣，轟轟烈烈，屢次戰勝元軍，還得了一個“周王”的名號，但很快，義軍內部就有人被蒙元收買，周子旺兵敗被殺。 　　“趙均用嫉妒毛平章地位，使計加害，山東路如今已是亂作一團，我們原先計劃的背靠東路紅巾的計劃，不可行了。” 　　朱文正點了點頭，安慰道。 　　半個多月不見，周芷若的神情清減了不少，為了遮人耳目，她穿著高麗女裝，找書苑 www.zｈaoshuyｕaｎ.com白衣為袍，略如男子製，寬袴褒裕，越發顯襯出她的苗條輕盈。 　　整個人看上去又高又瘦，給人的感覺更像年輕時的高圓圓。 　　“大人，張子明、武大禮已經領了一支軍渡海前往，相信不日就會有確切的消息傳來，我們當下要做的，是穩定軍心，經營好皮島和西北道這一塊根基。” 　　“據我的判斷，也許東路紅巾軍會有人跨海來投，我們還是要早做準備，以免措手不及。” 　　姚廣孝輕捋頜下黑須，向朱文正諫議。 　　東路紅巾軍失了毛貴這根定海神針，群龍無首，元廷必會趁機大舉進攻，山東半島的地形，又是相對封閉的狀況，打不過的紅巾軍要撤退，隻能走海路。 　　山東以南，是投靠了元朝的張士誠，山東以北，是元朝的核心地區大都。 　　對走投無路的山東紅巾軍來說，渡海來到海東，與實力保存還算完整的中路紅巾軍會合，反倒是一條活路。 　　“芷若、況叔，你們先回皮島，安排好後勤諸務，若是有山東紅巾到來，先行收留下來，等我和姚軍師從開京回轉，再作定奪。” 　　朱文正想了想後，吩咐周、況兩人。 　　“大人要去開京，隻靠我們這一支偏師，實力不夠，怕是要遭到高麗人的圍攻？” 　　況普天一驚，連忙勸阻。 　　他老成持重，在投奔了朱文正後，對這個紅巾軍中的後起之秀，也是看好有加，心裡還想著要為朱文正、周芷若牽線姻緣。 　　現在聽到朱文正要冒險奇襲高麗王都開京，心裡頓時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