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塵一路上想著見到碧涵不知該怎麼說,當年他不辭而別離開了碧涵,碧涵發了瘋的滿世界找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傷心欲絕,她已料到一定是爹娘逼走了風塵,她恨死了爹娘和他們鬧翻了,一個人離家出走,過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無人乾涉、無人問津,這樣才像個人過的日子,爹娘再怎麼壞畢竟是爹娘,他們派了周家最強的高手保護女兒的安全,他們知道夏風塵已經走遠,女兒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他們自然心裡很是歡喜,讓陸顏一路保護她,他們放心,這樣女兒在外飄遊久了,也就厭煩了那樣的日子,自然想通了就會回到他們身邊的,沒想到女兒心意已決,除了夏風塵誰也不嫁,陸顏也曾多次勸過碧涵——老爺、太太都是為了你好,他們怎麼能害你呢,他們怕你嫁給夏風塵受苦。 可碧涵不但不聽她還要和爹娘斷絕關係,她打算去找夏風塵,要是找不到,她也就一生不嫁人,眼看著小姐一天天在消瘦,讓人看著心酸,陸顏在心裡默念——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依。夏風塵你個混蛋到底在哪裡?你快點出現吧,小姐她該怎麼辦? 陸顏和小姐江湖飄搖了兩年多,終於在薑城街頭遇到了夏風塵。 陸顏和小姐在薑城開了一家小飯館,為的就是能找到夏風塵,因為隻有這裡才是夏風塵能謀生的地方,薑城人多熱鬧,工作好找,碧涵早上賣的是稀飯包子,下午賣的是乾果、零食,讓陸顏隨時在街上留意夏風塵的行蹤,陸顏為了能讓小姐開心,他每天都要尋找好幾家工廠以及一些商鋪門店,也許會有驚喜出現呢,可一天天就這樣過去了,夏風塵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消息,就在他們失望透頂準備去別的城市尋找時,奇跡出現了,陸顏想不到這小子竟然在靠賣藝為生,難怪找不到,這次既然抓住了他,絕不能再放這混小子走。 今個陸顏碰到夏風塵正巧是下午兩點左右,碧涵正在賣零食,陸顏讓夏風塵先不要露麵躲在鋪子旁邊的木格檔後邊,等他發話再出來,夏風塵點點頭,陸顏興奮的大步向前走到小姐身邊,先沒說話隻是麵帶笑容望著小姐好久,碧涵覺得陸顏有些異樣,他向來都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很少看到他笑過,隻要他臉上掛上一絲笑容,那一定是大好事臨門,碧涵已迫不及待了,她追問道:“有什麼好事快說呀,別老在那傻笑。” “小姐,我今天看到一個背影,那背影像極了夏風塵,可走到跟前一看,嗨,不是,你說我找他是不是找瘋了,把誰都當成他了。” 碧涵嘆了口氣:“這兩年難為你了,也罷,你別找了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過一個人的日子。” “小姐,別說傻話了,在這亂世年代,你一個弱女子在外怎麼漂泊,老爺吩咐過的,你要是在外邊有個三長兩短,我陸顏隻有以死謝罪了。”陸顏說完還照樣的在傻笑。 “陸顏,你一直這麼傻笑,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是不是為了找風塵,把你逼成傻子了?”碧涵以為陸顏真的傻了,一本正經的問。 “小姐,我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事,你怎麼謝我呀?”陸顏興致勃勃地問。 “那要看什麼事嘍。”再天大的喜事都沒有比找到夏風塵的事重要,碧涵冷靜的說。 隻見陸顏拍了拍手掌:“你可以出來了。” 陸顏話音剛落點,一個即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出現在碧涵麵前,她呆望著夏風塵好久好久,這才從賣零食旁邊的凳子上慢慢起來,她還以為是在做夢,咬了一口手指頭——好痛,這不是夢,這是真真正正的夏風塵,她走向夏風塵,輕輕摸著夏風塵的臉:“這真的是你嗎?” 夏風塵撫摸著碧涵的肩膀:“是我,真的是我。” 碧涵也不管不顧來往路人的目光,一邊捶打一邊哭罵著夏風塵:“這兩年你死哪兒去了,我和陸顏找遍多個地方,城市、鄉村僻壤,工廠、鋪子、門店……都沒你個身影,今個要不是陸顏執意要再去出去轉一會兒,我們隻怕是又擦肩而過錯過了路線,找你如同大海撈針那麼難,以後你要是再不辭而別離開我,我就一頭撞死算了,一了百了,死了也就沒那麼痛苦了。” 夏風塵緊緊將碧涵摟在懷裡,任她捶打,隻要她能解氣、解恨,把這兩年的難過、委屈都發泄出來就好了,他眼裡也已是淚眼朦朧:“碧涵,我不要你死,我是個窮小子,什麼都沒有,你願意和我在一起覺得開心,那我就陪著你,陪你到天荒地老。” “這句話你應該早說,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你個混蛋……”碧涵把這兩年的委屈終於發泄完了,最後擦了擦淚水,要風塵和陸顏在店裡幫她一邊照看生意一邊休息,這兩年陸顏起早貪黑幫她尋找夏風塵,每天早上都是精神抖擻的出去,晚上精疲力盡的回來,還從來沒說過累,沒好好的休息,是該讓他好好的歇息了,她去做幾個拿手好菜好好慶祝一番! 就這樣兩個月過去了,陸顏怕夜長夢多,萬一薑城這邊也有老爺的耳目,消息傳到他那兒,那說不準他會乾出什麼事來,乾脆讓這一對有情人早成眷屬,就是老爺知道了又能怎樣,生米已煮成熟飯,也隻好成全他們了!陸顏把他的想法告訴了碧涵和風塵,要他們倆早早完婚,以免發生事變,他做媒,拜天拜地拜媒人,夏風塵和周碧涵終於走到了一起,簡簡單單的一場婚禮就這樣開始了,沒有賓朋滿座,沒有伴郎、伴娘,隻有一間簡陋的小房子,但很別致優雅,也隻有陸顏一個即當月老又當親朋好友又當伴郎伴娘的,雖然隻有他們三人,但照舊熱鬧!開心!快樂! 可好景不長,一場意想不到的變故使他們再次陷入了困境,碧涵原以為她和風塵已經結婚了,爹娘就會成全他們,誰知就在他們去往城南進貨的途中,路遇殺手,最後把他們逼到一條河邊,陸顏力敵眾多殺手,要夏風塵和碧涵趕快離開,不管逃離那個方向都會被殺手堵截,他們三人都看出來了,這些殺手隻殺夏風塵,看樣子,一定是周老爺派來的,夏風塵為了碧涵能平平安安回周家去,殺手們要的是他的命,隻有他死了,小姐才能另嫁豪門公子,夏風塵對殺手們喊到:“住手,你們不就是要我命嗎,我可以死,你們把小姐安安全全的送回去。”殺手們立馬停下了手中的武器,夏風塵然後溫和的對碧涵說:“你回去吧,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保重。” “風塵,不要……”碧涵不停地喊著。 “風塵兄,千萬不能……這攤子我來收拾……”陸顏話沒說完,隻見夏風塵一躍而下,跳進湍湍急流中,霎時被水流吞噬。 當夏風塵醒來時,他以為到了陰間,天氣一片昏暗,他就躺在一間破爛不堪的屋子裡,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頭正在房屋門口習武練劍,腳步蒼勁有力,手法迅速敏捷,一看就是高手——陰間難道也有習武練劍之人?夏風塵掙紮著被水泡過的虛弱身體慢慢的坐起來,有氣無力的對門外喊到:“這位高人,這是哪裡?” 那位老頭聽到屋裡的喊聲,收工回屋:“你醒啦,先緩一緩再吃點東西,飯菜我已經做好了。” “大師,這是什麼地方?是陰間嗎?”夏風塵迷迷糊糊地問。 老頭嗬嗬……笑了兩聲:“孩子,你還活著,怎麼能說是陰間呢。”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我跳下了深不見底的大河,然後被水嗆的失去了知覺,怎麼……會還活著?”夏風塵回憶起自己跳水的過程,覺得不可思議。 老頭講起他是怎麼救的夏風塵——他一直孤身一人住在荒僻無人煙的地方,覺得遠離世俗喧囂,過清凈的日子,這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傍晚時分,天色突變,陰沉悶熱,渾身出汗,忙碌了一天的他想著去河裡沖沖澡,解一下身上的疲勞,誰料想他遠遠的就看見水麵上漂有東西,水功本來高深的他把這這些事不在話下,他很快遊到跟前一看,竟然是一少年被水已經嗆的不省人事,他一隻手托著少年,另一隻手推著波浪遊向岸邊,把少年吸進身體裡的水給推壓了出來,他趴下聽了聽少年的心肺動向,他鬆了一口氣笑了笑:“沒事了,回去睡上一覺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你。”他自言自語完,背上少年去了他的清凈住所。 夏風塵聽完老頭的話,先是感激,後又想想自己卑微的身世,過著淒悲的生活,還不如死了的好,沒有憂傷,沒有爾虞我詐,死是一種解脫,是安樂的享受,乾嘛要痛苦地活著。 老頭看到少年緊皺眉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臉哀傷的表情,就知道少年是被什麼事所迫,以死來解脫自己,他穩穩的一笑:“小子,人生本來就是一片片苦海,要想度過苦海,首先就要把心境放寬,任由苦水浸濕泡磨,日子久了,就不知道什麼是苦,自然你就會和苦水融為一體,再後來苦水再多,它畢竟被心境所容納,心境那一天不想讓它再繼續逗留在自己的空間裡,想容納別的東西,可以隨時將它倒掉,你可以換一種活法,遊出大海,便是海岸,距離海岸不遠處紅花綠草遍地都是,何不繼續向你所向往的地方前行呢。” 大師的一句話讓夏風塵茅塞頓開,他向大師做了自我介紹,並且講了自己的身世遭遇,大師深感同情,也講了自己一路走來的坎坷人生——他叫陌北,前半生受盡苦難和淩辱。至於他的家室也許生活過於悲涼不願跟任何人提起,所以他苦學武功來保護自己和捍衛自己的尊嚴,他打遍整個曾經經過的地方,沒人能是他的對手,他漸漸的年邁,不想再與世人糾葛人生,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度過餘生。 夏風塵越來越覺得陌北大師和他命運差不多,自己要是家世顯赫,也不至於被周家瞧不起,要是武功蓋世,也許今天會殺了那幫殺手和碧涵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過他們的小日子,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碧涵以為他已經死了,她也許會慢慢忘了他,然後開始她的新生活,祝福她吧,但願她再次能找到那個值得托付一生的人,算了,別想了,太累了,讓這一切都過去吧,跟隨陌北大師學習武功,保護自己,過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