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明處來的槍容易躲開,暗中射來的箭難以防備。公開的攻擊容易應對,暗地裡的中傷難以辨別。 元狩四年,內蒙古寧城縣西南,右北平太守路博德,跟隨霍去病北征匈奴。 會師興城,跟隨到檮餘山,斬首捕虜二千八百級。 同年六月,朝廷封路博德為安徽宿州市東北符離侯。 元鼎四年,衛尉路博德率領軍隊屯桂陽,等待從南越歸來的使者。 元鼎五年秋,漢武帝派遣伏波將軍路博德從桂陽出發,進入湟水。樓船將軍楊仆從豫章出發,進入湞水。 以歸義越侯鄭嚴作為戈船將軍,從零陵出發,進入離水。 以田甲作為下瀨將軍,進入蒼梧。 他們都統領那些犯過罪的人,長江、淮河以南有樓船十萬人。 南越的馳義侯何遺另外統領巴郡、蜀郡的罪人,從夜郎發兵,進入牂柯江,各路大軍會師於番禺。 元鼎六年,南越國眾人都聽說過路博德威名,都降服於路博德。 呂嘉、建德和他們的部下數百人逃往海上。 路博德從投誠的人那裡得知了呂嘉的去向,派人去追捕。 同年十月,路博德得到了呂嘉的首級,平定了南越國。 並將南越的國土分為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九郡。 漢武帝論功行賞,加封路博德六百戶。 元鼎六年,路博德將軍南下至雷州龍門鎮羊覓村時,發現該村落依山傍水,沃土肥野,便命令部隊安營紮寨此地。 期間,開辟了演練場,辦起了學堂,傳授中原文化,挖塘養殖,種糧放牧,得到當地民眾的信賴和擁護。 當時,漢大軍也是駐紮在雷州龍門鎮羊覓村,但因水土不服,段誌病逝。 馬援兼率段誌的部隊,長驅苦戰,平息了叛亂。 從此,路博德將軍和馬援將軍以該村為據,飲馬儋崖,南下北上,百戰百勝。 爾後,當地百姓為了贊揚伏波將軍和段誌將軍心係百姓、與民同樂、和睦共處的事跡。 太初元年,路博德受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的兒子牽連,因瀆職罪被削爵。 太初三年,漢武帝命令強弩都尉路博德在居延澤修築居延塞。 天漢二年,漢武帝為李陵的勇氣所感便同意李陵的建議,並詔令強駑都尉路博德領兵在中途迎候李陵的部隊。 路博德以前任過伏波將軍,也羞於做李陵的後備。 便上奏:“現在剛進秋季正值匈奴馬肥之時,不可與之開戰,臣希望留李陵等到春天,與他各率酒泉、張掖五千騎兵分別攻打東西浚稽山,必將獲勝。” 武帝見奏大怒,懷疑是李陵後悔不想出兵,而指使路博德上書。 於是,傳詔路博德:“我想給李陵馬匹,他卻說什麼'要以少擊眾',現在匈奴侵入西河,速帶你部趕往西河,守住鉤營之道。” 又傳詔李陵:應在九月發兵,應從險要的庶虜鄣出塞,到東浚稽山南麵龍勒水一帶,徘徊以觀敵情,如無所見,則沿著浞野侯趙破奴走過的路線抵受降城休整,將情況用快馬回朝報告。 你與路博德說了些什麼? 一並上書說清楚。 於是,李陵率領他的五千步兵從居延出發,向北行進三十天,到浚稽山紮營。 將所經過的山川地形繪製成圖,派手下騎兵陳步樂回朝稟報。 陳步樂被召見,陳說李陵帶兵有方得到將士死力效命,武帝非常高興,任陳步樂為郎官。 天漢四年春正月,李廣利率六萬騎兵,七萬步兵,出朔方;強弩都尉路博德領軍萬餘,與李廣利會合。 匈奴得知,將婦孺家眷和資產遷徙至餘吾水北,且鞮侯單於率十萬匈奴軍隊在餘吾水南岸與李廣利接戰。 李廣利與單於連鬥十餘日突圍而歸。 路博德以強弩都尉的身份屯守在居延。 元狩四年,路博德以右北平太守的身份跟隨霍去病北征匈奴,斬首捕虜二千八百級,因此被封為符離侯。 元鼎五年,南越王相呂嘉發動叛亂,殺害漢朝使節和南越王趙興及王太後。 漢武帝劉徹任命路博德為伏波將軍、楊仆為樓船將軍,率船隊10萬人會師番禺。 元鼎六年冬,叛亂被蕩平,漢朝在南越地區開置儋耳、珠崖、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郡。 其中,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主要在今越南中、北部。 遮虜障位於居延北側,是路博德所築的最早的防禦設施之一。 居延最早的屯田也始於路博德。 強弩都尉路博德在修築遮虜障的同時,也修築了居延都尉府,居延都尉府應當起到總控遮虜障三城的作用。 汲黯的祖先曾受古衛國國君恩寵。 到他已是第七代,代代都在朝中榮任卿、大夫之職。 靠父親保舉,漢景帝時汲黯當了太子洗馬,因為人嚴正而被人敬畏。 漢景帝死後,太子劉徹繼位,任命他做謁者之官。 東越的閩越人和甌越人發生攻戰,漢武帝派汲黯前往視察。 他未到達東越,行至吳縣便折返而歸,稟報說:“東越人相攻,是當地民俗本來就如此好鬥,不值得煩勞天子的使臣去過問。“ 河內郡發生了火災,綿延燒及一千餘戶人家,漢武帝又派汲黯去視察。 他回來報告說:“那裡普通人家不慎失火,由於住房密集,火勢便蔓延開去,不必多憂。 我路過河南郡時,眼見當地貧民飽受水旱災害之苦,災民多達萬餘家,有的竟至於父子相食,我就趁便憑所持的符節,下令發放了河南郡官倉的儲糧,賑濟當地災民。 現在我請求繳還符節,承受假傳聖旨的罪責。“ 漢武帝認為汲黯賢良,免他無罪,調任為滎陽縣令。 汲黯認為當縣令恥辱,便稱病辭官還鄉。 漢武帝聞訊,召汲黯回朝任中大夫。 由於屢次向漢武帝直言諫諍,他仍不得久留朝中,被外放當了東海郡太守。 汲黯崇尚道家學說,治理官府和處理民事,喜好清靜少事,把事情都交付自己挑選的得力郡丞和書吏去辦。 他治理郡務,不過是督查下屬按大原則行事罷了,並不苛求小節。他體弱多病,經常躺在臥室內休息不出門。 一年多的時間,東海郡便十分清明太平,人們都稱贊他。 漢武帝得知後,召汲黯回京任主爵都尉,比照九卿的待遇。 他為政力求無為而治,弘其大要而不拘守法令條文。 汲黯與人相處很傲慢,不講究禮數,當麵頂撞人,容不得別人的過錯。 與自己心性相投的,他就親近友善;與自己合不來的,就不耐煩相見,士人也因此不願依附他。 但是汲黯好學,又好仗義行俠,很注重誌氣節操。 他平日居家,品行美好純正;入朝,喜歡直言勸諫,屢次觸犯漢武帝的麵子,時常仰慕傅柏和袁盎的為人。 他與灌夫、鄭當時和宗正劉棄交好。他們也因為多次直諫而不得久居其官位。 就在汲黯任主爵都尉而位列九卿的時候,王太後的弟弟武安侯田蚡做了宰相。 年俸中二千石的高官來謁見時都行跪拜之禮,田蚡竟然不予還禮。 而汲黯求見田蚡時從不下拜,經常向他拱手作揖完事。 這時漢武帝正在招攬文學之士和崇奉儒學的儒生,說我想要如何如何,汲黯便答道:“陛下心裡欲望很多,隻在表麵上施行仁義,怎麼能真正仿效唐堯虞舜的政績呢!“ 漢武帝沉默不語,心中惱怒,臉一變就罷朝了,公卿大臣都為汲黯驚恐擔心。 漢武帝退朝後,對身邊的近臣說:“太過分了,汲黯太愚直!“ 群臣中有人責怪汲黯,汲黯說:“天子設置公卿百官這些輔佐之臣,難道是讓他們一味屈從取容,阿諛奉迎,將君主陷於違背正道的窘境嗎? 何況我已身居九卿之位,縱然愛惜自己的生命,但要是損害了朝廷大事,那可怎麼辦!“ 汲黯多病,而且已抱病三月之久,漢武帝多次恩準他休假養病,他的病體卻始終不愈。 最後一次病得很厲害,莊助替他請假,漢武帝問道:“汲黯這個人怎麼樣?“ 莊助說:“讓汲黯當官執事,沒有過人之處。然而他能輔佐年少的君主,堅守已成的事業,以利誘之他不會來,以威驅之他不會去,即使有人自稱像孟賁、夏育一樣勇武非常,也不能撼奪他的誌節。“ 漢武帝說:“是的。古代有所謂安邦保國的忠臣,像汲黯就很近似他們了。“ 大將軍衛青入宮侍中,漢武帝曾踞坐在床側接見他。 丞相公孫弘平時有事求見,漢武帝有時連帽子也不戴。 至於汲黯進見,漢武帝不戴好帽子是不會接見他的。 漢武帝曾經坐在威嚴的武帳中,適逢汲黯前來啟奏公事,漢武帝沒戴帽,望見他就連忙躲避到帳內,派近侍代為批準他的奏議。 汲黯被漢武帝尊敬禮遇到了這種程度。 張湯剛以更改製定刑律法令做了廷尉,汲黯就曾多次在漢武帝麵前質問指責張湯,說:“你身為正卿,卻對上不能弘揚先帝的功業,對下不能遏止天下人的邪惡欲念。 安國富民,使監獄空無罪犯,這兩方麵你都一事無成。 相反,錯事你竭力去做,大肆破壞律令,以成就自己的事業,尤為甚者,你怎麼竟敢把高祖皇帝定下的規章製度也亂改一氣呢? 你這樣做會斷子絕孫的。“ 汲黯時常和張湯爭辯,張湯辯論起來,總愛故意深究條文,苛求細節。 汲黯則出言剛直嚴肅,誌氣昂奮,不肯屈服,他怒不可遏地罵張湯說:“天下人都說絕不能讓刀筆之吏身居公卿之位,果真如此。如果非依張湯之法行事不可,必令天下人恐懼得雙足並攏站立而不敢邁步,眼睛也不敢正視了!“ 這時,漢朝正在征討匈奴,招撫各地少數民族。 汲黯力求國家少事,常借向漢武帝進言的機會建議與胡人和親,不要興兵打仗。 漢武帝正傾心於儒家學說,尊用公孫弘,對此不以為意。 及至國內事端紛起,下層官吏和不法之民都弄巧逞誌以逃避法網,漢武帝這才要分條別律,嚴明法紀,張湯等人也便不斷進奏所審判的要案,以此博取漢武帝的寵幸。 而汲黯常常詆毀儒學,當麵抨擊公孫弘之流內懷奸詐而外逞智巧,以此阿諛主上取得歡心; 刀筆吏專門苛究深摳法律條文,巧言加以詆毀,構陷他人有罪,使事實真相不得昭示,並把勝獄作為邀功的資本,於是漢武帝越發地倚重公孫弘和張湯,公孫弘、張湯則深恨汲黯,就連漢武帝也不喜歡他,想借故殺死他。 公孫弘做了丞相,向漢武帝建議說:“右內史管界內多有達官貴人和皇室宗親居住,很難管理,不是素來有聲望的大臣不能當此重任,請調任汲黯為右內史。“ 汲黯當了幾年右內史,任中政事井井有條,從未廢弛荒疏過。 大將軍衛青已經越發地尊貴了,他的姐姐衛子夫做了皇後,但是汲黯仍與他行平等之禮。 有人勸汲黯說:“從天子那裡就想讓群臣居於大將軍之下,大將軍如今受到皇帝的尊敬和器重,地位更加顯貴,你不可不行跪拜之禮。“ 汲黯答道:“因為大將軍有拱手行禮的客人,就反倒使他不受敬重了嗎?“ 衛青聽到他這麼說,更加認為汲黯賢良,多次向他請教國家與朝中的疑難之事,看待他勝過平素所結交的人。 淮南王劉安陰謀反叛,畏懼汲黯,說:“汲黯愛直言相諫,固守誌節而寧願為正義捐軀,很難用不正當的事情誘惑他。 至於遊說丞相公孫弘,就像揭掉蓋東西的蒙布或者把快落的樹葉震掉那麼容易了。“ 漢武帝已經多次征討匈奴大獲戰績,汲黯主張與胡人和親而不必興兵征討的話,他就更加聽不進去了。 當初汲黯享受九卿待遇時,公孫弘、張湯不過還是一般小吏而已。 等到公孫弘、張湯日漸顯貴,和汲黯官位相當時,汲黯又責難詆毀他們。 不久,公孫弘升為丞相,封為平津侯;張湯官至禦史大夫;昔日汲黯手下的郡丞、書史也都和汲黯同級了,有的被重用,地位甚至還超過了他。 汲黯心窄性躁,不可能沒有一點兒怨言,朝見漢武帝時,他走上前說道:“陛下使用群臣就像堆柴禾一樣,後來的堆在上麵。“ 漢武帝沉默不語。 一會兒汲黯退了下去,漢武帝說:“一個人確實不可以沒有學識,看汲黯這番話,他的愚直越來越嚴重了。“ 時隔不久,匈奴渾邪王率部眾降漢,朝廷征發兩萬車輛前去接運。 官府無錢,便向百姓借馬。有的人把馬藏起來,馬無法湊齊。 漢武帝大怒,要殺長安縣令。 汲黯說:“長安縣令沒有罪,隻要殺了我,百姓就肯獻出馬匹了。 況且匈奴將領背叛他們的君主來投降漢朝,朝廷可以慢慢地讓沿途各縣準備車馬把他們順序接運過來,何至於讓全國騷擾不安,使我國人疲於奔命地去侍奉那些匈奴的降兵降將呢!“ 漢武帝沉默無言。 及待渾邪王率部到來,商人因與匈奴人做買賣,被判處死罪的有五百多人。 汲黯請得被接見的機會,在未央宮的高門殿見到了漢武帝,他說:“匈奴攻打我們設在往來要路上的關塞,斷絕和親的友好關係,我國發兵征討他們,戰死疆場與負傷的人數不勝數,而且耗費了數以百億計的巨資。 臣我愚蠢,以為陛下抓獲匈奴人,會把他們都作為奴婢賞給從軍而死的家屬,並將擄獲的財物也就便送給他們,以此告謝天下人付出的辛勞,滿足百姓的心願。 這一點現在即使做不到,渾邪王率領幾萬部眾前來歸降,也不該傾盡官家府庫的財物賞賜他們,征調老實本分的百姓去伺候他們,把他們捧得如同寵兒一般。 無知的百姓哪裡懂得讓匈奴人購買長安城中的貨物,就會被死摳法律條文的執法官視為將財物非法走私出關而判罪呢? 陛下縱然不能繳獲匈奴的物資來慰勞天下人,又要用苛嚴的法令殺戮五百多無知的老百姓,這就是所謂'保護樹葉而損害樹枝'的做法,我私下認為陛下此舉是不可取的。“ 漢武帝沉默,不予贊同,而後說:“我很久沒聽到汲黯的話了,今日他又一次信口胡說了。“ 事後數月,汲黯因犯小法被判罪,適逢漢武帝大赦,他僅遭免官。於是汲黯歸隱於田園。 過了幾年,遇上國家改鑄五銖錢,老百姓很多人私鑄錢幣,楚地尤其嚴重。 漢武帝認為淮陽郡是通往楚地的交通要道,就征召汲黯任他為淮陽郡太守。 汲黯拜伏於地辭謝聖旨,不肯接印,漢武帝屢下詔令強迫給他,他才領命。 漢武帝下詔召見汲黯,汲黯哭著對漢武帝說:“我自以為死後屍骨將被棄置溝壑,再也見不到陛下了,想不到陛下又收納任用我。 我常有狗病馬病的,體力難以勝任太守之職的煩勞。 我希望當中郎,出入宮禁之門,為您糾正過失,補救缺漏。這就是我的願望。“ 漢武帝說:“你看不上淮陽郡太守這個職位嗎? 過些時候我會召你回來的。 隻因淮陽地方官民關係緊張,我隻好借助你的威望,請你躺在家中去治理吧。“ 汲黯向漢武帝告別後,又去探望大行令李息,他說:“我被棄置於外郡,不能參與朝廷的議政了。 可是,禦史大夫張湯他的智巧足以阻撓他人的批評,奸詐足以文飾自己的過失,他專用機巧諂媚之語,強辯挑剔之詞,不肯堂堂正正地替天下人說話,而一心去迎合主上的心思。 陛下不想要的,他就順其心意詆毀;陛下想要的,他就跟著誇贊。 他喜歡無事生非,搬弄法令條文,在朝中他深懷奸詐以逢迎漢武帝的旨意,在朝外挾製為害社會的官吏來加強自己的威勢。 您位居九卿,若不及早向陛下進言,您和他都會被誅殺的。“ 李息害怕張湯,始終不敢向漢武帝進諫。 汲黯治理郡務,一如往昔作風,淮陽郡政治清明起來。 後來,張湯果然身敗名裂。 漢武帝得知汲黯當初對李息說的那番話後,判李息有罪,詔令汲黯享受諸侯國相的俸祿待遇,依舊掌管淮陽郡。七年後汲黯逝世。 鄭當時,字莊,陳縣人。他的祖先鄭君曾做項羽手下的將領;項羽死後,不久就歸屬了漢朝。 劉邦下令所有項羽的舊部下在提到項羽時都要直呼其名,鄭君偏偏不服從詔令。 劉邦下旨把那些肯直呼項羽名諱的人都拜為大夫,而趕走了鄭君。鄭君死於孝文帝時。 鄭當時以仗義行俠為樂事,解救張羽的危難,聲名傳遍梁、楚之間。孝景帝時,他做太子舍人。 每逢五天一次的休假日,他經常在長安四郊置備馬匹,騎著馬去看望各位老友,邀請拜謝賓朋,夜以繼日通宵達旦,還總是擔心有所疏漏。 鄭莊喜愛道家學說,仰慕年長者,那種情意殷切的勁兒,就好像惟恐見不到人家一樣。 他年紀輕,官職卑微,但交遊的相知友都是祖父一輩的人,天下知名的人物。 漢武帝即位後,鄭當時由魯國中尉、濟南群太守、江都國相,一步步地升到九卿中的右內史。 元光四年,因灌夫使酒罵座,竇嬰與田蚡之爭愈演愈烈,漢武帝讓兩人在東宮辯論,二人針鋒相對,互相指責,於是漢武帝向在朝的大臣征詢意見,鄭當時認為竇嬰對,但後來又不敢堅持自己的意見去回答漢武帝。 其餘的人都不敢回答。漢武帝怒斥鄭當時說:“你平日多次說到魏其侯、武安侯的長處和短處,今天當廷辯論,畏首畏尾地像駕在車轅下的馬駒,我將一並殺掉你們這些人。“ 於是將其被貶為詹事,又調任大農令。 鄭當時做右內史時,告誡屬下官吏說:“有來訪者,不論尊貴或低賤,一律不得讓人滯留門口等候。“ 他敬執主人待客之禮,以自己的高貴身分屈居於客人之下。 鄭當時廉潔,又不添置私產,僅依靠官俸和賞賜所得供給各位年長的友人,而所饋送的禮物,隻不過是用竹器盛的些許吃食。 每逢上朝,遇有向漢武帝進言的機會,他必得稱道天下的年高望重的人。 他推舉士人和屬下的丞、史諸官吏,委實津津樂道,饒有興味,言語中時常稱舉他們比自己賢能。 他從不對吏員直呼其名,於屬下談話時,謙和得好像生怕傷害了對方。 聽到別人有高見,便馬上報告漢武帝,唯恐延遲誤事。 因此,肴山以東廣大地區的士人和知名長者都眾口一詞稱贊他的美德。 鄭當時被派遣視察黃河決口,他請求給五天時間準備行裝。 漢武帝說:“我聽說'鄭莊遠行,千裡不帶糧',為什麼還要請求準備行裝的時間?“ 鄭當時在外人緣雖好,但在朝中常常附和順從主上之意,不敢過於明確表示自己的是非主張。 到他晚年,漢朝征討匈奴,招撫各地少數民族,天下耗費財物很多,國家財力物力更加匱乏。 鄭當時保舉的人及其賓客,替大農令承辦運輸,虧欠錢款甚多。司馬安任淮陽郡太守,檢舉此事,鄭當時因此落下罪責,贖罪後削職為平民。 不久,入丞相府暫行長史之職。漢武帝認為他年事已高,讓他去做汝南郡太守。幾年後,卒於任上。 鄭當時、汲黯當初位列九卿,為政清廉,平日居家品行也純正。 這兩人中途都曾被罷官,家境清貧,賓客遂日趨沒落。 待到做郡守,死後家中沒有剩餘的財物。 鄭莊的兄弟子孫因他的緣故,官至二千石者有六、七人之多。 漢代酷吏西漢建立以後,經過六七十年的恢復和發展,到了武帝時期,封建的政治、經濟都達到了鼎盛階段。 與此同時,一批豪強地主勢力也開始膨脹起來。他們憑借強大的宗族勢力,勾結官府和貴族,武斷鄉曲,橫行霸道,大量吞並農民土地。 為了打擊豪強地主勢力,漢武帝重用了一大批酷吏。 這些人以皇權做後盾,以酷殺而著稱。 他們的活動,對於抑製豪強地主的氣焰,加強專製皇權,起了顯著的作用。 但是,必須指出,有些酷吏決非清官廉吏。 他們往往以酷行貪,以酷掩貪,這既是他們聚斂財富的主要方式,也是這一時期貪官的重要特點。 因此,一批豪強地主被打下去了,一批酷吏貪官卻滋生起來,這是漢武帝始料所未及的。 王溫舒就是這批人中的一個典型。 王溫舒是陽陵人。年輕時做盜墓等壞事。 不久,當了縣裡的亭長,屢次被免職。 後來當了小官,因善於處理案件升為廷史。 服事張湯,升為禦史。他督捕盜賊,殺傷的人很多,逐漸升為廣平都尉。 他選擇郡中豪放勇敢的十餘人當屬官,讓他們做得力幫手,掌握他們每個人的隱秘的重大罪行,從而放手讓他們去督捕盜賊。 如果誰捕獲盜賊使王溫舒很滿意,此人雖然有百種罪惡也不加懲治;若是有所回避,就依據他過去所犯的罪行殺死他,甚至滅其家族。因為這個原因,齊地和趙地鄉間的盜賊不敢接近廣平郡,廣平郡有了道不拾遺的好名聲。 皇上聽說後,升任王溫舒為河內太守。 王溫舒以前居住在廣平時,完全熟悉河內的豪強奸猾的人家,待他前往廣平,九月份就上任了。 他下令郡府準備私馬五十匹,從河內到長安設置了驛站,部署手下的官吏就象在廣平時所用的辦法一樣,逮捕郡中豪強奸猾之人,郡中豪強奸猾相連坐犯罪的有一千餘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上書請示皇上,罪大者滅族,罪小者處死,家中財產完全沒收,償還從前所得到的贓物。 奏書送走不過兩三日,就得到皇上的可以執行的答復。 案子判決上報,竟至於流血十餘裡。 河內人都奇怪王溫舒的奏書,以為神速。 十二月結束了,郡裡沒有人敢說話,也無人敢夜晚行走,郊野沒有因盜賊引起狗叫的現象。 那少數沒抓到的罪犯,逃到附近的郡國去了,待到把他們追捕抓回來,正趕上春天了,王溫舒跺腳嘆道:“唉!如果冬季再延長一個月,我的事情就辦完了。“ 他喜歡殺伐、施展威武及不愛民到了這個程度。 天子聽了,以為他有才能,升為中尉。 他治理政事還是效仿河內的辦法,調來那些著名禍害和奸猾官吏同他一起共事,河內的有楊皆與、麻戊,關中的有楊贛和成信等。 因為義縱當內史,王溫舒怕他,因此還未敢恣意地實行嚴酷之政。 等到義縱死去,張湯失敗之後,王溫舒改任廷尉,尹齊當了中尉。 開始,地方上讓他試作亭長,這是一個鄉村基層的官,管理一亭(漢製,十裡為一亭)的治安警衛,兼理民事。 但試了好幾次,他都乾不好本職工作,因而罷去。 此後,他又在縣衙門裡充當小吏,逐漸升為廷尉史。 不久,王溫舒投靠張湯。張湯也以嚴酷著稱,用其為禦史,負責督察盜賊。 他到任後,殺傷甚多。 其暴虐性格又得到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