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有紫房空中閣道與未央宮相通,傅太後果然從閣道早晚到漢哀帝的住處,請求漢哀帝賜予尊號,讓她的親屬富貴受寵,使得漢哀帝不能根據正直的原則秉公行事。 不久,傅太後堂弟的兒子傅遷在漢哀帝左右尤其施展奸邪伎倆,漢哀帝罷免他的官職,遣送他回歸故地。 傅太後惱怒,漢哀帝不得已,又把傅遷重新留了下來。 孔光與大司空師丹陛下上奏說:“陛下下詔書說:‘侍中駙馬都尉傅遷乖巧邪佞,泄露朝廷秘密,對皇上辦事不忠,是國家的禍害,罷免官職,遣送回家。’ 其後又下詔停辦,百官都疑惑不解,感到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了,這對陛下的聖德是一個很大的損害,確實不是一個小小的過失。 陛下因為災異接連出現,曾經離開正殿,召見朝廷百官,思考發生災異的原因,到現在為止,過去那些做得不好的事情,都沒有得到改正。 我們請求皇上仍舊遣送傅遷回老家,來消除奸黨,服從上蒼的警告。 但是傅遷最終還是沒有被遣送回家,重新做了侍中。 漢哀帝辦事脅迫、服從於傅太後,都跟這種情形一樣。 另外,傅太後又要與王政君一同獲得尊號,群臣多順從她的旨意,說母親憑藉兒子而顯貴,應該給母親製定尊號來弘揚孝道。 隻有有師丹和孔光認為不可。 漢哀帝難於違背大臣們的正直議論,內部又受到傅太後的脅迫,這件事就拖了幾年也沒有議定。 師丹因為犯了罪被免官,朱博代替他擔任大司空。 孔光數次起落孔光在漢成帝時商議皇位繼承人就與皇帝不合,其後又嚴重違背傅太後的旨意。 因此傅氏在位者和大司空朱博勾結起來,共同詆毀誣陷孔光。 過了幾個月後,漢哀帝就下詔罷免孔光,說:“丞相是輔佐君主的大臣,與君主共同繼承社稷江山,負責治理國家,並輔助皇上的不周之處,使國家得到治理。皇上昏昧不明,災難持續不斷,曰、月失去光亮,大山崩塌,黃河決口,五星運行失常,這些都表明了我的德行不夠,表明了輔助君主的大臣的不夠賢良。 你以前擔任禦史大夫的時候,輔助先帝,前後共有八年,始終沒有什麼忠誠的言語和良好的計謀。 現在又擔任我的丞相,前後已有三年,還沒有聽到你有關憂國憂民的進諫。 近來天地之間,陰陽之氣乖謬不和,連年生產不獲豐收,國家糧倉空虛,百姓受饑挨餓,父子分散,四處流離,數日高達十萬多人。 而朝廷百官職責廢缺,各種奸邪橫行,盜匪猖獗,有的攻打官府,殺死官吏。 多次向你詢問這些事情,您沒有憂愁、恐懼之意,回答說沒有什麼危害。 因此百官都懶惰怠慢起來,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這都是你的責任。 你擔負著治理社稷江山的重任,負責管理百官,可是你對上,不能匡正我的過失,對下,不能安撫百姓。 不要委任不稱職的官員。代天管理百官的人必須稱職。你交出丞相博山侯的宮印,罷官回家。 孔光退歸鄉裡之後,閉門自守。 朱博代替孔光擔任丞相,幾個月後,就因按照傅太後的指使妄奏政事,犯罪自殺了。 平當接替朱博擔任丞相,幾個月後就死了。 王嘉隨後接任丞相,幾次進諫,忤逆了漢哀帝的旨意。 短短的時間內頻繁地更換了三個丞相,輿論都認為這幾個丞相都趕不上孔光。 漢哀帝因此常常想念孔光。 適逢元壽元年正月十五l發生了日食,其後十多天傅太後去世。 這個月漢哀帝征召孔光到公車官署,詢問有關日食的事情。 孔光回答說:“我聽說太陽是一切陽物的本源,是國君的代表,是至高無上的尊嚴的象征。 君主的德行衰微,臣子興盛強大,侵犯遮蔽了太陽的光明,那麼H食現象就會隨之發生。 變異現象產生,起因是由於有不正確的事情發生。 我聽老師說,上天為了輔助君主,就讓災異現象多次出現,以此來告誡君主,要他改變過失。 如果君主不感到畏懼,還遮掩敷衍,輕視忽略上天的告誡,街噪欺瞞上天,那麼懲罰性的災難就必定降臨到頭上,那是無疑的。 敬畏天的威力,才能保全平安。 這些都是說不敬畏上天就會遭受兇禍,敬畏上天就會吉利。 陛下聖德聰慧明察,辦事兢兢業業,敬承順從上天的告誡,敬畏各種變異現象。 勤勤懇懇,虛懷若穀,召見百官群僚,反思尋求變異的原因。 然後以身作則,自我約束,總理、糾正萬事萬務,疏遠結黨營私的小人,接納忠誠不二的好人,罷免貪婪殘暴的酷吏。 進用賢明忠良的官員,公正地賞罰懲處,減輕賦稅,把恩澤施加給百姓,這真正是處理朝政的根本,應付各種災異的首要任務。 這是國家的萬幸。 既然接受了天命,就應該實行德政。指的是實行德政來順應上天。 上天輔助至誠之辭,,指的是如果有忠誠之心,上天就會輔助他。 明智地接受順應天道,在於增進德行,廣施恩澤,加致精誠,毫不懈怠。 世俗所用的求福除禍的小術,最終無益於順應上天,消除災異,消禍求福,昭然揭示,沒有什麼疑惑不解的。 奏書遞上,漢哀帝看了很高興,賞賜孔光束帛,拜他為光祿大夫,俸祿中二千石,任給事中,官位僅次於丞相。 漢哀帝下詔要孔光舉薦可以擔任尚書令職務的人,寫好後密封奏上,孔光上書敬謝說:“我以老朽之身,以前歷任各種重要職務,始終沒有半點成效,幸免於沒有犯罪被斬,保全了性命。 現今重新提拔任用,作為朝廷的後備內臣,參與朝政事務。 我孔光智慧謀略都很淺短,現已年邁,實在擔心有朝一日突然死去,沒有什麼報答皇上。 我私下看到國家朝政事務,尚書一職長期更換人選,沒有卓絕的才能,是很難勝任的。 尚書仆射敞,辦事公正,勤於職守,遇事靈敏通達,可以擔任尚書令。 現鄭重地寫下,密封上奏。 敞因為孔光的舉薦,擔任了束平太守。敞姓成公,是束海郡人。 孔光位極人臣元壽二年,朝廷定三公的官位,孔光改為擔任大司徒。 適逢漢哀帝駕崩,太皇太後王政君以新都侯王莽為大司馬,選立中山王劉衎為皇帝,即漢平帝。 漢平帝年紀很小,由王政君執掌朝政,王政君把政事委托給王莽。 漢哀帝時,罷免了王氏,因此王政君和王莽對丁、傅、董賢一派權臣很怨恨。 王莽認為孔光是前朝丞相,名儒,為世人所信任、仰慕,太皇太後也敬重他,總是按禮節接待。 凡是要打擊政敵,總是要孔光幫助起草文件,按照王政君的旨意,要孔光寫好奏上。 凡是與王政君有仇的,即使是極小的仇恨,也是睚眥必報,沒有不殺的。 王莽的權勢日益強大起來,孔光內心很惶恐擔憂,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就上書漢平帝告老退職。 王莽便對太後說:“皇上年紀很小,應該給他安排一個老師。”便任命孔光為漢平帝的太傅,官位為四輔,給事中,負責宿衛供養,在宮禁之中辦公,負責供給衣服、車馬和食物。 第二年,升任太師,王莽擔任太傅。 孔光經常稱病,在朝廷不敢與王莽並位。漢平帝下詔王莽在每月初一十五上朝,並讓王莽統率城門衛兵。 王莽又指使群臣上奏,頌揚王莽的功德,漢平帝加給王莽宰衡稱號,位於諸侯王之上,統率百官。 孔光看到這種情形,更感到恐慌,堅持稱病辭職。 王政君便下詔書說:“太師孔光,是聖人的後代,先帝老師的兒子,德行純正端方,道義學術精通,擔任四輔的職務,輔助皇帝。 現在年邁有病。 但是像孔光這樣德高望重的大臣,是國家的重臣,仍然是不可缺少的。 國家要想興盛,就要尊敬重用老師。 令太師孔光不用上朝進見,每十天賞賜一頓飯。 賜給太師靈壽杖,黃門令給太師在宮禁之內設置坐幾,太師進入宮禁之內可持杖,並賞賜十七種食物,然後回到府第養老,而他的下屬官員仍按照常規辦公。” 孔光壽終正寢孔光兩次擔任禦史大夫、丞相,一次擔任大司徒、太傅、太師,經歷三代皇帝,位居輔助大臣的高位,前後共十七年。 自從擔任尚書後,就停止了教授活動,後來擔任卿相,有時遇到門下的太學生討論、提出疑難問題,孔光常給他們闡述大義。 孔光的弟子很多都學有所成,擔任了博士大夫,他們看到自己的老師擔任顯要的職務,都希望得到他的幫助,但孔光始終沒有舉薦他們,以致有的人抱怨他。孔光辦事公正,就是這樣。 孔光享年七十歲,在元始五年逝世。 王莽對王政君後說,讓九卿策書贈給太師博山侯印綬,賜給馬車、棺材、金錢、雜帛。 由少府供設帷帳,派諫大夫持符節同接待賓客的謁者兩人負責喪事,博士負責喪葬禮儀。 王政君也派遣中謁者手持符節前來吊唁。公卿百官共同吊唁送葬。 用喪車及副喪車各一乘裝載,皇帝羽林衛軍及許多儒生,合計共四百人。 送葬的車子有一萬多輛,所到之處,路人都放聲痛哭,等車隊走完後哭聲才止。 用五百名兵士掘穴下棺,墳墓隆起,同大將軍王鳳的葬禮一樣。贈謚號簡烈侯。 孔光在擔任尚書之前,隻是一個普通的學官,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博士,職責是專掌經學傳授。 博士的學問雖然淵博,理論也自有一套,但尚書的工作就不一定熟悉,朝廷內的辦事程序及成例也不一定清楚,至於朝章典籍及法律製度等,更是不可能全都明了。 角色變了,如果不盡快熟悉工作流程,要勝任尚書工作是不可能的。 做尚書後隻幾年功夫,孔光便“明習”各種製度及法令,這種刻苦鉆研業務的精神自然值得稱道。 所謂乾一行、愛一行、精一行,孔光就是這樣一種人。 由於孔光肯鉆研,工作又極其認真負責,西漢的尚書令和尚書仆射是中央政府主管文書的正、副長官。 淳於長,字子鴻,西漢魏郡元城(今河北省大名)人。其父族雖無權勢,但母族十分顯赫:其姨娘王政君,是漢元帝劉奭的皇後,成帝劉鷔的皇太後;其大舅王鳳是大司馬、大將軍;二舅王譚、三舅王商、四舅王立、五舅王根和六舅王逢時,也於同一天分別被封為平阿侯、成都侯、紅陽侯、曲陽侯和商平侯,一時有“五侯”的盛名。 基於此,他20來歲便當上了黃門郎,可以出入於宮廷之中,往來於顯貴之間。 從此,他竭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千方百計地接近和討好成帝,漸漸取得了成帝的信任,很快升為衛尉,成為九卿之一。 西漢自成帝以後,國勢衰微,政治腐敗。 當打開這一頁歷史的時候,我們會看到:這一時期,皇帝一個比一個昏庸,官僚一個比一個貪婪。 外戚專權,貪官當道,硬是把一個偌大的漢王朝推向崩潰的深淵。 在當時的政治舞臺上,有一個貪官憑借皇帝的寵信,利用自己的權勢,攫取了大量的財富。 他就是漢成帝時貴傾公卿,位極人臣的淳於長。 淳於長攀附而上淳於長,字子孺,魏郡元城(治今河北大名東)人。 他的父族倒沒有多麼顯赫的家世,可他的母族卻非同尋常了。 淳於長的姨娘是王政君。 淳於長的舅舅王鳳更是當朝權傾中外的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的輔政大臣,其他五個舅舅也都同日封侯,號稱“五侯”。 他們共同操縱朝政,不可一世。 在“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封建社會,淳於長憑借母族的顯赫權勢,輕而易舉地撈到個黃門郎的職位。 這是一個服務於宮中的官職,其官位雖然不高,卻可出入子宮廷之中,往來於顯貴之間。 這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朝中顯貴們尤其是他的舅舅們炙手可熱的權勢、豪華奢侈的生活,不能不給淳於長以巨大的影響。 使剛剛跨上政治舞臺的淳於長就強烈感到,有了權勢就有了一切。 而權勢的獲得,與其為國建功立業逐步爭取,倒不如攀附權貴,爭取他們的推薦和提拔來得更快些。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他決定借助舅舅王鳳這股“好風”,把自己“吹”上權力的“雲端”。 果然不久,這股“好風”來了。 陽朔三年,大司馬、大將軍王鳳病倒了。 淳於長認識到,這正是加深甥舅之情的好機會。 他主動要求去侍奉王鳳。他送湯遞藥,畢恭畢敬;白天黑夜,不敢有絲毫懈怠,從而大得王鳳的歡心。 王鳳的病越來越重,淳於長也越來越精心照料。 王鳳覺得這個外甥真是比自己的兒子還孝順。 望著淳於長漸漸消瘦的身影,王鳳突然感到一絲歉意浮上心頭:自己在職時未能提拔這位賢外甥,不能不是一樁憾事。 不過還來得及。 當太後和成帝分別來看望王鳳時,王鳳就向他們“吹風”了:他把淳於長如何盡心盡力地服侍自己大誇了一番,希望皇帝能夠重用他。 皇帝聽說後,也十分嘉賞淳於長的孝心。 在王鳳死後,淳於長就被拜為列校尉諸曹,不久又遷為水衡都尉侍中,後來又升為衛尉。 衛尉是漢朝中央九卿之一,掌管皇宮的禁衛,並握有皇宮的禁衛部隊--南軍。 漢成帝將如此重要的職位交給淳於長,可見皇帝對淳於長的信任。 淳於長諂媚邀寵淳於長沒有為國家建立任何功勞就爬上這樣高的位置,自然首先得力於王鳳這股“好風”,更重要的還是皇帝的恩賜。 因此,千方百計地贏得皇帝的信任是至關重要的。 由於長期出入於宮廷,淳於長耳聞目睹了有關成帝的不少情況,逐漸對成帝的一些特點有所了解。 他必須瞅準時機,投其所好,以進一步取得皇帝的寵信。 成帝其人,荒淫腐化,是個十足的昏君。 他好遊玩。 作為一國之君,他竟將國事置於九霄雲外,常常帶著身邊的一批隨從微服出遊。 他們或者乘著小車,或者騎著馬匹,出入於市裡郊野,甚至偷偷溜出長安城,跑到附近的甘泉、長楊、五柞等地盡情遊玩。 鬥雞、走馬,無所不為。 當時成帝非常寵信自己許皇後的妹婿張放,將其提拔為待中、中郎將,封富平侯。 成帶微行遊玩時,就常假稱自己是富平侯張放的家人,簡直不成體統。 成帝又好嗜酒。他常與寵臣張放及趙侍中、李侍中等人在宮中宴飲,談笑大噱,有時喝得爛場如泥。 成帝更好女色。 有一次.他微服出遊路過陽阿主家。 主人請他喝酒,並叫家裡的幾個歌女出來唱歌、跳舞,侍候皇帝。 其中一個叫趙飛燕的侍女,堪稱絕色佳人。 她體態輕盈,能歌善舞,頓時博得成帝的寵愛。 成帝馬上將她帶回宮去。 後來成帝聽說趙飛燕的妹妹趙合德長得更美,於是又將合德召人宮中。 趙飛燕姐妹倆都被封為婕妤,貴傾後宮。 而原來的許皇後、班婕妤乃從此失寵。 趙飛燕為了專寵,又在成帝麵前誣告許皇後、班婕妤用巫蠱術詛咒後宮、謾罵皇帝。 成帝一怒之下,就將許皇後廢掉,班婕妤也離開皇帝去長信宮侍奉皇太後。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趙飛燕的嬌艷嫵媚搞得成帝如醉如癡。 成帝進而想立趙飛燕為皇後,但太後王政君不同意。 成帝雖說是一國之君,但在立後這個問題上不能不聽從太後的意見。 如今太後反對,成帝也不敢一意孤行。 為此,他整日鬱鬱不樂。皇帝不樂,淳於長卻高興了。 一直在察言觀色、窺測時機的淳於長認為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來了。 皇帝遇到了難題,如果能夠為他解決這個難題,不就能得到皇上的寵信嗎? 淳於長當時負責宮廷警衛,而且專門來往於皇帝與太後之間傳遞信息,加上太後又是自己的姨娘,有這雙重身份,使他在太後麵前無話不談。 當他得知太後之所以不同意改立皇後,主要是因為趙飛燕出身微賤時,就及時將這消息通報給成帝。 同時,他也在太後麵前盡力為立後一事斡旋,終於說得太後有點鬆動。 成帝得知這一消息後,立刻先封趙飛燕的父親趙臨為成陽侯,以提高趙飛燕的出身。 一個多月後,終於下詔正式改立趙飛燕為皇後。 幾經周折,改立皇後終於獲得成功,成帝非常高興。 通過這一事件,淳於長不僅贏得趙飛燕的感激,更重要的是取得了成帝的極大信任。 在成帝看來,沒有什麼大事比幫助自己將寵愛的趙飛燕立為皇後更令他高興了。 反正皇帝手中有的是官爵,他決定給淳於長晉爵。 別看成帝糊塗昏庸,有時卻也頗為清醒。 他知道,單憑淳於長助立皇後一事就給以晉爵,真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必須另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淳於長又毫無政績可言。 不過,在那個時候,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樣,“欲加之功,何患無由?” 成帝終於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成帝即位後,開始修建自己未來的陵墓。 後來又覺得霸陵曲亭南麵的地勢雄峻、開闊,於是重新在曲亭以前修建昌陵。 昌陵動工後,將作大匠(掌宮室、宗廟、陵寢及其他土木營建)解萬年提議因陵置邑,並從其他地方遷徙民戶以充新邑。 從發展的眼光看,這開始就是一件壞事。 但淳於長提出反對意見,主張已遷往新邑的民戶各還故鄉。 這一主張得到一些大臣的支持,也得到成帝的贊成。 這本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所以當時也就很快過去了。 如今要給淳於長晉爵,成帝認為可以在這件事上做做文章。 於是,成帝下詔,舊事重提,大大稱贊了淳於長一番,說他“首建至策,民以康寧。” 乃以此為由頭,封淳於長為關內侯。 關內侯是當時二十等爵的第十九級,僅次於徹侯,封有食邑若乾戶,有按規定產數征收租稅之權,地位顯赫,非一般官吏可比。 僅隔幾年,成帝又封淳於長為定陵侯,享有在法前的封國。 淳於長無功受此顯爵,真是恩典非常。 從此,淳於長大得皇帝的信用,成為皇帝身邊少數幾個寵臣之一。淳於長貨權納賄“貴傾公卿”的權勢像催化劑一樣,使浮於長內心深處的貪欲急劇地膨脹起來。 如果說此前他還貪跡不顯的話,那是因為他少權乏勢,貪贓對他來說,乃是“非不為也,是不能也”,而當今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了。 既是侯爵,又是寵臣,可以為所欲為了。 淳於長的貪,突出表現在收受賄賂上。 淳於長利用自己是皇帝寵臣的身份,廣泛交結諸侯和各地牧、守,當然是大獲成功。 因為在封建社會,皇帝的一時喜怒,直接決定一個人的升遷降黜,甚至生死存亡。 多少人就是本摸準這一點,往往動輒獲咎,言出禍隨,甚至落得身首異處、全族被誅的悲慘下場。 一些諸侯及地方官為了升官,必須投皇帝之所好,因此及時地了解皇帝的好惡和意圖,就非常重要了。 其次,朝中的政治風雲極為復雜,瞬息萬變,遠離朝廷的地方官甚至一些諸侯為了不致於糊裡糊塗地卷進政治漩渦,也極需隨時掌握朝中的形勢和風向。 更重要的是,地方官要升遷,就需要有人經常在皇帝麵前美言和引薦。 所有這一切,都是非皇帝的寵臣所不能。 而淳於長正具備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淳於長也把自己的權勢視為待善價而沽的“奇貨”。你給多少賄賂,我就給你多少消息,辦多少事情。 一些諸侯和地方牧守為了各自的目的,大肆賄賂淳於長。 淳於長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所以,短短一兩年裡,光是地方官的賄賂加上皇帝的賞賜就數累“巨萬”,使淳於長頓時成了暴發戶。 淳於長行騙誘賂。 當初,許皇後因趙飛燕的誣告而被廢以後,居於長定宮。 許廢後的姐姐許氏因其丈夫龍思侯已死,一直寡居在家。好色的淳於長竟與許氏“私通”起來,並娶其為“小妻”。 許廢後鑒於淳於長的權勢,乃通過姐姐大肆賄賂淳於長,希望他在成帝麵前替自己說情,求復為挺好。 淳於長立刻就認識到這是誘取賄賂的極好機會。 他知道許皇後被廢以後,雖無地位權勢,但所藏私財一定很多,正可以乘機大撈一把。 他欺騙許廢後,答應在成帝麵前為其說情,並許諾一定勸成帝立其為“左皇後”。 拋出這個“誘餌”,許廢後信以為真,不惜一切地賄賂淳於長。 而淳於長不把她的財富徹底榨乾決不罷休。 每次許氏到長定宮去看妹妹,淳於長都要她帶信給許廢後,不是說正在等待時機,就是說皇上正在考慮。 可憐的許皇後把這一切都當成真的,沉浸在“左皇後”的幻想之中。 她把自己多年積蓄的珍寶源源不斷地送給淳於長。 據史載,在一年多的時間裡,淳於長誘騙許廢後的金錢乘輿服飾物前後達“千餘萬”。 他憑著這些賄賂廣蓄姬妾,縱情聲色,過著荒淫無恥的生活。 貪心不足的淳於長還想繼續誘騙下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場大禍正悄悄逼近淳於長。 當時在朝中輔政的是大司馬、驃騎將軍、曲陽侯王根,是皇帝的舅舅。 由於身體多病,幾次上疏請求退休。 而那時最有希望接替王根的就是淳於長,因為他位居九卿,又是皇太後的外侄,更是頗得成帝信用的寵臣。 他自己也認為代替王根輔政者,非已莫屬。 淳於長哪裡知道,還有一個人早就覬覦著這個位置想取而代之了,他就是王莽。 王莽當時是侍中、騎都尉、光祿大夫,與淳於長是表兄弟。雖說王莽的父親早死,他此時還沒有嶄露頭角,但其有利條件也不少。 太後王政君是他的姑母,王根是他的伯父。 王根生病時,王莽精心服侍,大得伯父歡心。 王莽知道,不除掉淳於長,自己就難以輔政。 他早已掌握淳於長的種種劣跡。 有一次,他在侍奉王根時,試探著對伯父說:“淳於長見到將軍久病不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中十分歡喜,自以為一定會取代你而輔政,乃至暗地裡還給人封官許願呢!” 同時又將淳於長如何同許氏私通,如何長期接受許廢後的賄賂等劣行統統和盤托出。 王根聽後大吃一驚,問道:“既如此,為何不早說呢?” 王莽道:“不知將軍的意圖,故一直不敢說。” 王根要王莽趕快將此事報告太後,太後十分震怒,吩咐立刻報告皇帝。 成帝將信將疑,但迫於太後的壓力,隻好免去淳於長的官職而不治罪,要他離開京師回到封國去。 淳於長身敗名裂一場風波似乎就這麼過去了,平息了、在別人看來,這種處罰是太輕了,但在淳於長自己看來,卻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免官就國,意味著昔日的權勢隨之失去,而這權勢正是他取用不竭的“搖錢樹”。 如今“大樹”倒了,財路斷了,這對渾身浸透食汁的淳於長來說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 他要作最後的努力,挽狂瀾於既倒。然而他始料所不及的是,自己最後的掙紮,恰恰弄巧成拙,加速了自己的滅亡。 當時,紅陽侯王立是皇帝的舅舅,他早就想輔政,終未如願。 王立懷疑是淳於長在成帝麵前揭的鬼。 因此,兩人之間的宿怨十分深。這一點,成帝也十分清楚。 如今,淳於長被免官就國,王立自然幸災樂禍。 淳於長一走,原來供他使用的車騎也就空閑了,王立的嗣子王融準備請求成帝將這些車騎賜給自己用。 這事被淳於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