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懷是兩人的上司,夏槐並不願私下非議。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陸景的猜測有一定的道理。
作為司天監的少監,郭守懷的肩膀上擔負著旁人難以想象的重擔,而這也使得他不得不盡可能的摒棄個人情感,一切從大局出發,以司天監和天下人的利益為重,以至於在某些時候會顯得有些冷酷無情。
比如讓書院弟子提前進入司天監做事。
據夏槐所知,光是第一次查案書院這邊就死了六名弟子,這也讓不少師生對於郭守懷的這一決定頗有微詞。
若是能推遲一年,不,哪怕半年……讓更多人有更充分的準備,傷亡的人數應該都會比現在少得多,而司天監日後也能多出六位可以獨當一麵的監察來。
但郭守懷顯然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因為以司天監現有的人手來應付眼下的局麵的確已經到了極限,亟需引入新鮮血液。
這一百餘名書院弟子的加入,幫助司天監度過了難關,為此付出的人員傷亡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這樣的結果對郭守懷來說便足夠了。
所以如果能用陸景和她釣出司天監內的奸細,郭守懷也未嘗不會一試。
但這對兩人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了。
“如果是後一種可能,那我們就算再怎麼玩兒命趕路,怕是也到不了指定的地方。”陸景道,“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麼指定的地方。”
夏槐那兩道彎彎的柳眉皺了起來,“可送刀畢竟是郭少監交待給我們的差事……我們也不能撂擔子不乾吧。”
“我們是不能半路退出,但是不能不乾並不意味著我們就不能換種方式乾。”
陸景的話聽起來有些繞口,之後他又解釋道,“現在紀先生的人還有司天監的內鬼都沖我們來,敵暗我明,這麼下去我們太被動了,得想個辦法反客為主。”
“你想怎麼反客為主?”
“等下吃完飯,我打算找個錢莊把身上這把刀還有那隻紙蛙都存起來。”
夏槐聞言愣住了。
“可這……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就和這把刀分開了嗎,萬一丟了怎麼辦?”
“我就是要和這把刀分開,這樣那些家夥才能把注意力從我們身上轉移到這把刀上來,而我們則可以在錢莊附近提前做好布置,守株待兔。”陸景悠悠道。
“這樣我們的危險的確小了很多,但是……紀先生那邊可是有好多奇物,沒準就有奇物能從我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刀偷走。”夏槐提醒道。
“我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陸景攤手,“紀先生那邊能人輩出,但司天監這邊隻有我們兩個,連個護戒小隊的人都湊不齊,真要不敵也很正常,隻要我們人沒事兒就行,郭少監想來肯定也能理解。
“若是他實在不希望這刀落入紀先生之手,也可以暫時放掉抓內鬼的事情,從司天監調高手過來把刀帶走。”
“…………”
聽到這裡夏槐已經徹底弄清楚陸景想乾什麼了,他不隻是在算計紀先生,也是在算計郭守懷,用這種方法逼的郭守懷沒法再把兩人當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