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琛走到馬車豪華車廂的角落裡,打開放在那裡的一個雕刻著鳳凰鸞鳥之類的圖案的酸枝木箱子,他在裡麵取出一件淡藍色的織錦嵌花長裙,又拿了兩件小衣,隨即一陣如蘭似麝的幽香撲鼻而來。 “這一套,可以嗎?”賈琛表情中不帶淫邪之色,仿佛在做一件很尋常的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隻要在那個世界有過女朋友的,誰沒做過這工作。開始還有點新鮮感,次數多了,便隻覺得煩,不情不願地放下正在玩遊戲的手機。 “可,可以。都行。”婦人心中羞憤,現在是選衣服的時候嗎?有一身乾凈的趕緊換上便行。又看到他手裡拿著的婦人小衣,更是羞得螓首微低,長長的睫毛微顫。 賈琛微笑著,把衣服放在婦人身邊,柔聲道: “姐姐,你快換衣服吧,我出去回避。” 婦人掙紮著抬手,想要自己拿起衣服,而隻是微微抬起半尺來高,便覺得四肢百骸疼痛難忍,用酥柔聲音道“哎呦”一聲,隻得放棄。 良久,婦人潔白如貝的牙齒咬住下唇,似乎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用細如蚊吶的聲音,輕聲道: “你,你幫我換吧,我動不了……” 換嘛,隻是羞人,不換,那可是要命呀! 不論如何還要留著自己的有用之身,去做自己想做的大事呢。 賈琛的表情依然淡遠,正色道: “好的,姐姐,得罪了。” 古代的服裝結構和現代的有些不一樣,尤其是婦人的宮裝,各種暗扣很多,他耐著性子摸索許久才成功。 婦人的四肢活動不便,現在便如同那待宰的羔羊一般,檀口微張,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可軀體卻有了些許花信婦人那應有的誠實。 呼吸急促,麵色潮紅。 她隻覺得有一團火在靠近自己的身體,觸碰到哪裡,哪裡便熱得心發慌。 賈琛嚴肅道:“姐姐,你手臂和腿上都扭傷了,好幾個地方都又紅又青又紫,正好我會一點正骨的手法,幫你調理一番,若拖到山海關再治療,隻怕要留下後遺癥,還可能一輩子癱瘓呢。” 婦人臉色大變,她可不要癱瘓在床上,被人每天這樣對待,若是那樣,還不如死了的好。 可是,讓眼前這個人換衣服已經逾越底線,再讓他正骨,那不就成了事實上的肌膚之親了麼?這個念頭一起,她隻覺得細雨微微,麵色發窘。 旋即,她心中忙道:人家少年都沒有歹意,我在這裡自作多情什麼呢?這就是療傷,療傷而已……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雙臂已經能夠活動,本要推開少年的,卻鬼使神差一般,反而握住他的手臂,似乎不願他離去。 怎麼?少年沒有起歹念,倒是我起歹念了麼?婦人猝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連忙放開手,窘道: “你,我,我已經好了,感謝~” 賈琛心中暗笑,不過麵上依然純潔,就是一個天真陽光無邪的少年,正色道: “那就好。” “對了,我還不知道姐姐換做什麼名字呢?”賈琛又道,心說注意是你的名字,而不是你的職務,現在可不是工作的時候,不興稱職務的。 “本……我乃……,噢,你可以喚我,落梅,落花的落,梅花的梅。”婦人本想告知少年她的身份,可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最初的那個名字: “你呢,喚什麼名字?” 這是母親為她取的,她生在春天,原本是百花齊放的燦爛景象,而母親卻獨獨在意這也是梅花調落的時候。 冬日裡,萬物枯萎,獨有梅花開放,大家都盛贊梅花的高潔,可到了春日,其他更美艷的繁華此地開放的時候,又有誰還在意那冬日裡鐘意過的梅花呢。 或許是這名字,或許是母親的心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潛移默化間,也影響她的性情。雖在人前強勢、雍容,骨子裡卻依然是那個在意落梅的寥落之人。 “晚風庭院落梅初,淡雲來往月疏疏,當真是好名字!”賈琛由衷贊嘆道,同事附送了她一句李易安寫的詩句,旋即笑笑,道: “我叫賈琛,字潤貞。” 說完,轉身,算是回避。 開始幫躺在另一側,依然昏迷的鐵雁姑娘正骨、換衣服。 得知這個少年竟然是在遼東大捷中兩立奇功的賈琛,她的心湖中更泛起了陣陣漣漪。 原以為那樣的英雄,應該是那種滿臉胡子的粗獷大漢,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個溫潤少年,不僅生得俊俏,而且還會作詩! 她在心中默默重復“晚風庭院落梅初,淡雲來往月疏疏”,真是一幅美麗迷人的意境,這就是他映像中我的形象嗎? 不知不覺間,她竟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愫—— 潤貞對待我的時候如此淡然,莫非,他嫌棄我老? 不過,他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並暗罵自己: 呸呸呸,你腦子裡都想什麼呢?原本不是很厭棄男人嗎,現在這是怎麼了?難道以後真的要像嘉妹建議的那樣,養麵首? 她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麵首”這個詞,還有回憶中那些油頭粉麵的男人,都讓她感到惡心。 看著賈琛忙碌的背影,她的惡心感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甜蜜的情愫,似乎看到了春日裡百花開放時的欣喜。 不經意間,這個少年已經在她心中種下了一顆屬於春天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