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神京城外寒風呼嘯,沒多久竟紛紛揚揚地飄起雪花來,冷風夾雜著雪花,屋子外麵到處劈啪作響。 秦可卿的閨房中,火炕裡已經添了比平日裡更多的硬木材,讓小小的房間中,倒是比外麵暖和不少。 賈琛又用針灸和推拿的手法為秦業治療了一回,他的骨頭斷裂處已經基本被對正,並且用木板和繩索固定。 在這個沒有石膏的年代,也已經是最科學的處理方式。 內傷方麵,也已經用針灸的方式進行調理治療,不過刺激得並不猛烈,沒有讓他瞬間醒來。 秦可卿坐在床邊,她的雲鬢有些散亂,幾縷青絲落在臉頰上。 帶著些許疲態,不過依然那麼白皙細膩,雙頰上帶著健康的紅暈,彎彎的睫毛下,桃花眸子如同兩汪泉水,清澈而迷人。 她帶著擔憂,小聲道: “賈大爺,你給我說實話,我爹還有幾分希望呢?” 作為家裡的長女,縱然心中萬分希望父親馬上就能好起來,可是在沒有其他人依靠的時候,她也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果父親萬一真的沒了,後續的事情改如何處理,自己的後半輩子也該如何安排,這些都是需要計劃的問題。 賈琛看了看她的臉龐,溫柔道:“不要憂心,現在看情況不錯,秦大人明早九成九能醒過來。” “真的嗎?” “當然,你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賈大爺。” “那便好!” 秦可卿看著賈大爺那溫潤如玉的麵容、出塵的氣質,想到他為了治療父親而忙碌的樣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鎮定從容,心中也不由得一蕩。 她不由想到,今日雖然是事出有因,但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讓一個外男進入閨房,並且還兩人相守一夜…… 這若是傳揚出去,自己的名聲就全壞了。 唯一可以化解的辦法,便是嫁給這個賈大爺,隻是,這個賈大爺到底是什麼人呢?他又會願意娶自己這樣一個名聲壞掉的女人嗎? 秦可卿坐在矮凳上,藕白的雙臂交疊在膝蓋上,眼神幽幽,眸中有喜悅、有期待、有恐懼、有擔憂,最後歸於平靜。 賈琛看出了她心中的憂慮,對她淡然一笑,道: “秦姑娘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我……”秦可卿感覺自己心中想法被人窺探到,不由得雙頰緋紅,帶著一抹羞澀,喃喃道: “若賈大爺說的是婚姻之事,那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現在對與賈琛的心態有些復雜,總覺得一切發生得太快。 三個時辰之前,她與賈大爺還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陌生人,而現在,賈大爺似乎成了她這輩子唯一可能得婚約對象。 可她對賈大爺的為人、經歷、品行、家世都不太了解,一切都隻有粗淺的印象。 停一會,她試探問道:“不知道將來,賈大爺打算以何為業呢?” 對於目前來看這個最可能得婚約對象,她開始忍不住要打探一番,總得知道賈大爺的工作和以後的計劃吧。 不過這個問題對於賈琛來說,就如同選秀的導師在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他還是本著認真和尊重的態度,回答了這個問題:“習武、讀書、經商。” 在給出一個簡略版的答案之後,看著秦可卿那疑惑地大眼睛,又補充道:“我本是邊軍,平時習武,戰場殺敵本是我的本職。至於讀書,乃是因為大周現在文官主政,若想要在兵事上有所作為,不讀書也不行。經商嘛,就更簡單,不管做什麼事,都離不開銀子。” 這個回答讓秦可卿的螓首歪了歪,似乎感覺有些意外,從前麵兩個目標來看,賈大爺的人生誌向不小。 可這樣一個立又大誌向的人,竟然會又有一個經商的目標,還直白的說是為銀子,真是與父親,與自己知道的士大夫都不一樣。 似乎,更接地氣。 賈琛看了看她,意有所指地補了一句,道:“當然,做這些事的前提和目標都是一個,讓我的妻子、我的家人都能過得幸福快樂。如果沒有這個前提,做其他的事也沒有多少意思。” 秦可卿聽著賈大爺的回答,心中感覺一陣暖意。 兩人便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賈琛大致地介紹了自己身份。 秦可卿雖為女子,不過也經常聽父親說遼東韃子的囂張,知道賈琛竟然是遼東大捷的英雄,心中的敬意又多了幾分。 她帶著好奇的眼神,詢問賈琛關於打仗的故事。 賈琛用很簡略的話說了戰爭的梗概,用更多的篇幅述說遼東的一個個人,一個個小故事。 秦可卿嬌俏的螓首枕在雙膝上,漂亮的臉上,表情隨著賈琛的述說而變化,時而高興,時而悲傷。 不知不覺間,她感覺自己了解到了一個此前從未知道的世界,以及那個世界裡的人,以及他們的喜怒哀樂。 比如有個獵戶家,為了生存,不得不在雪天打獵,為了給娘治病,不得不到人市上賣掉自己女兒。 秦可卿關切地問:“那這個女兒後來呢?” 剛才她聽說了韃子對待少女的暴行,很害怕這個少女也是悲傷結局。 賈琛笑道:“就在驛館呢,現在給我當粗使的丫鬟。” 秦可卿展顏一笑,她沒有問賈琛買下這個丫鬟並把她帶到神京的種種細節,不過從這個小事,便足見賈大爺的人品和細膩。 她感覺自己內心也被某種情感觸動,輕聲道: “真好,希望有機會,能見一見她。” 賈琛心說,有的有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結婚以後保證你每天能見到。不過他隻是淡淡道: “好啊,過兩日,我帶她來見見你。” 這個夜裡,在這個被寒風包裹的神京城裡,有一個小小的房間裡,悄悄地彌漫著點點溫暖春意。 翌日,瑞雪初霽,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戶灑進秦可卿閨房的時候,她正好從迷糊中醒來。 藕白手臂揉了揉好看的桃花眸,簡單地動作顯得溫柔嫵媚,她抬頭,便看見賈大爺正在為父親治療。 一刻鐘後,賈大爺的針灸治療結束,柔聲道: “調理了一夜,秦大人的身體恢復了不少,應該很快就能醒來。” 話音一落,便聽到秦業的低聲呼喚: “可卿……” 這一次清醒,比昨日的時候狀態好許多,已經能夠正常的認人。 很快,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等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女兒閨房的時候,他便更加詫異地看著賈琛,他正站在秦可卿的身邊。 這不是昨天驛館中見到的那個賈琛嗎? 他怎麼會在我家? 還在女兒的閨房? 這成何體統,女兒以後還怎麼嫁人? 瞬間,一係列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賈琛起身行禮,道:“秦大人,你醒來就是好了,昨天晚上我和秦姑娘一直在擔心你,現在你醒來了,我也可以回去看看了,今天晌午的時候,我會再來復診的。” 秦業的大腦還沒完全恢復,聽到這句話之後,隻注意到了一個信息: 什麼?這個賈大爺昨晚整晚與可卿待在這閨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