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老兩口吃完午餐之後, 朱雄英自然找到朱標,想了解一下明日殿試的具體流程安排, 忽然, 蠢貨出現在門口, 打斷了屋內眾人的商討聲。 “殿下,聖上有件事要您去做。” 朱標看著密旨上殷紅的【錦】字,心中默默一嘆, 一邊查看密旨上的內容,一邊頭也不抬的詢問:“陛下有什麼要求?” “聖上口諭,帶上長孫,從嚴從重!” 朱標一字一句讀完密旨上的內容後,轉過身對著屋內的朱雄英高聲道:“雄英,跟我走一趟。” “爹,我們去哪啊?” 跟著朱標走出皇宮後,七拐八拐之後,竟然是朱雄英從未走過的新路。 “錦衣衛大牢!” 聽到這個名字,朱雄英下意識斂起心神,默默為自己的內心疊加一層又一層的護甲。 …… 吱嘎~吱嘎~ 在大牢的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後,這個在世人眼中猶如地獄的地方,終於對朱雄英揭開了它神秘的麵紗。 撲麵而來的腥臭味,以及時斷時續的哀鳴, 嗆得朱雄英瞬間乾嘔。 “能不能忍住?” 囫圇擦掉嗆出來的眼淚與鼻涕,朱雄英重重點了點頭。 “為長孫介紹一下。” “遵命。” 前方帶路的獄卒聞言,立即減緩自己的步伐頻率,“牢內共羈押嫌犯一百三十五人,根據牽連案子的嚴重性,依次安排,最外麵的犯人所犯罪行最輕。” 隨著三人的深入,光線變得愈發昏暗, 鑒於朱標與朱雄英的身份,獄卒立即吩咐同事將蠟燭點上,增強兩位貴人的視線。 “前幾日送進來的犯人在哪?” 朱雄英一想這裡也有自己的“老熟人”,自然要關心一下。 “長孫所說之人,在戊丁三號房。” “帶我去看看。” 朱標好奇的詢問熟人是誰。 “之前與四叔與小允炆上街遇到的一群地痞惡霸,自稱龍哥。” 片刻後, 一股強烈刺鼻的尿騷味,沖破朱雄英辛苦構建的心理防線。 “到了。” 僅看一眼,朱雄英便再也堅持不住,扶著黏糊糊的墻壁,乾嘔起來。 “誰、誰在那裡!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監房內聽到乾嘔聲的龍哥,應激式的不斷扯著嘶啞的嗓子哀求。 被固定住的四肢,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經過不斷的傷害與恢復, 已經與鐵拷黏在一起…… “瞎了?”朱標皺著眉頭觀察片刻,輕聲詢問。 “毒瞎了,當時燕王殿下盛怒難平,要我們狠一點。”獄卒生怕朱標怪罪,將燕王朱棣請了出來。 “殺了我……殺了我……” “犯了什麼事?” 待朱雄英吐完,朱標輕聲詢問。 耐心聽完緣由之後,朱標微微點頭,對著獄卒命令道:“讓他過完年。” “遵命!” 聽力尚在的瞎眼刀疤龍,在聽到朱標這句話,瞬間歇斯底裡, 開始對著大明皇室瘋狂咒罵。 看到仇人依舊如此生龍活虎,胃中翻騰的朱雄英心情也好轉了幾分,拉一下獄卒的衣角。 “長孫,您有什麼吩咐?” “要是大家不忙的話,每天派人撓撓龍哥的腳底板,我記得,他喜歡笑。” 自認見多識廣、殺人如麻的獄卒, 在聽到朱雄英的命令後, 整個人還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長孫放心,下官會讓他笑著過年的。” “還有熟人麼?” 見朱雄英搖頭否認,朱標對著獄卒吩咐,“帶孤去見他。” “是。” 察覺到朱標語氣中淡淡的失望之情,朱雄英識趣的閉上嘴,默默跟在他身後。 越是深入大牢,各種難聞的氣味越是濃烈, 路過的監房內各種犯人的慘狀, 也在不斷鞏固、加深朱雄英心中對於錦衣衛的偏見。 就在他即將忍受不了的時候,骯臟惡臭的監牢瞬間變得乾凈整潔起來, 此時獄卒介紹響起:“長孫,裡麵就是乙等以上的監房,關押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員或者王侯家眷。” 朱雄英悄悄側目, 果然接下來的監房內乾草鋪地,所在其中的犯人盡管依舊傷勢嚴重,至少沒有被限製自由。 “到了。” 朱標的聲音,將四下張望的朱雄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監房內。 “見過殿下、長孫。” 眼前之人,雖然沒有說過幾次話,但朱雄英認得。 對方正是江夏侯周德興的長子---周驥,任內廷侍衛領班,平日駐防在深宮與外廷交界處。 “你怎麼在這?”朱雄英震驚道。 “沒錯,與長孫說說,拿著朝廷俸祿,家財萬貫的你,為什麼在這!”朱標麵色駭人,語氣冰冷的命令道。 “回……回長孫,下官開設賭場……” 見周驥聲音越說越小,朱標難忍怒意,高聲嗬斥,“這時候要臉了?!” “你爹周德興,乃是江夏侯,大明開國二十四侯之一,為大明立下平定閩地的赫赫戰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結果你呢!身為人子,不想著光宗耀祖,竟然開設賭場!” “說,你家有良田多少!” “不……不知道……” “你家擁有錢銀呢!” “沒……沒數過……” 朱標咬著後槽牙,示意獄卒將監房打開,進入之後,怒其不爭的重重對著周驥胸膛踹了下去! 砰! 巨大的力量,使得毫無防備的周驥,猛地摔在墻壁之上。 “家裡錢財良田數都數不盡,你好好的日子不過,竟然開賭場!”朱標的拳頭,猶如雪花般砸落。 朱雄英清楚,這是朱標在發泄, 明明當年都是個頂個的好漢,為什麼如今變成大明的蛀蟲, 依仗舊日功勛,有太多人私下裡搞一下小動作, 以錦衣衛的效率, 恐怕關於他們的罪證,早已在朱元璋的案牘上壘出一座山,但為何今日偏偏辦周驥, 還不是因為涉賭會讓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並且來錢速度之快,會無限助長人的貪念…… 當朱標氣喘籲籲停手的時候,周驥已經被打的頭破血流, “殿下,我爹他……會救我吧……”滿臉鮮血的周驥,滿懷希冀的向朱標確認。 揉了揉疼痛的拳頭,朱標重重感嘆道:“怎麼救?你爹差點被陛下打死!” “可……可我畢竟是長子,陛下他老人家……” 周驥仍不肯放棄最後希望, 朱標俯下身,一把掐住對方的咽喉,眼神冰冷道:“下輩子,別當你爹兒子了,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