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靖康元年深夜來客(5)(1 / 1)

汴夏 李火韋 3270 字 8個月前

趙榛娓娓道來,一番衷腸,如泣如訴。   沈充聽了之後,內心難以平靜,按捺很久,才將心中的驚詫撫平下去。聯想到趙榛這些天所作所為,又想到他今日不請自來,沈充忽然福至心靈,小心地問起來:“敢問殿下,如果汴京不保,難道就坐以待斃嗎?想來殿下有下一步的打算?”   “逃!走!”趙榛毫不猶豫地答道。   “逃?走?”沈充和丫鬟異口同聲驚道。內室的王氏也聽在耳中,不自覺地咳了一聲。顯然都驚訝得很,不知這逃走二字意為如何。   “對!逃走!”趙榛站起來,看了沈充一眼,堅定地說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怪隻怪我來得太晚,沒有時間從容布置應對。如今金兵勢大,隻能先離開汴京。避其鋒芒,再做打算。”   沈充這才算明白逃走為何意,不過仍不理解趙榛口中的來得太晚是何意。   書中人自然不清楚,看書人想必猜了出來。這趙榛實乃後世穿越而來之人。他口中的來得太晚,是指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日子離靖康之變的日子過近,故謂之太晚。   趙榛是在十月初一那天穿越到了今世,而此時離金軍兵臨汴京城下的日期已然不遠。短時間內,他根本無從應付。   十月初一那天,金兵已經攻下了太原,汴京已是兵鋒所指。   據史書上記載,金軍將在十一月二十日抵達汴京城下。靖康元年十一月乃閏月,汴京陷落於之後的閏十一月。從金軍圍攻汴京到汴京陷落,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任趙榛有天大的本領,這短短一個月有餘、兩個月不到的功夫,又能做什麼?深諳歷史的他,自覺月餘時間不足以改變歷史。思來想去隻有先離開汴京。   這趙榛,在原本的歷史中,與宋徽宗、宋欽宗一道被金人俘虜,後被押送去了遙遠的北國,命運十分悲慘。而此時的趙榛,作為後世人,既然穿越到他的身上,怎麼甘心讓悲劇重演呢?避免被金兵捉去,保全自己才是一步活子。   首先要生存,然後再提理想與抱負。   趙榛無暇解釋這些,隻道:“我今日刺殺郭京,本可以徑行離去。之所以途徑貴宅,就是專門登門相邀,盼沈大人與家人能與我一同離京,乃用心良苦。請沈大人勿因本王不請自來而有所責怪。”   沈充哪裡敢讓趙榛稱罪,急忙推辭道:“殿下言重了。且不說殿下與下官頗有共同語言,實屬誌同道合之輩。隻說殿下今晚涉險與我相見,乃是出於好意,為下官一家的身家性命著想,下官感激尚來不及,豈敢提責怪二字?”   沈充不是糊塗的人。剛才趙榛說了那麼多,顯然是他認為汴京將難以保全,故準備先行逃離汴京,臨走時卻好心邀請自己一起。沈充不清楚趙榛為何邀請自己,但觀他言詞懇切,當是出於一片善意,不能不承情。當即反復向趙榛致謝。   趙榛一概擺手,隻是靜靜地盯著沈充的眼睛。   沈充知曉他在等自己回話,不免意下躊躇,難以當即回復他,於是想了想道:“殿下,茲事體大,我得與內人商議後回復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這一晚事出突然,趙榛臨時要他做的決定又極為重大,沈充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很多事情沒有理出頭緒,讓他立即作出決定,確實屬於強人所難。   趙榛似乎已經有所預料,表現得很理解:“這是當然!”   沈充未一口回絕他,則今日來沈家的目標已基本達成。隻要沈充認真思索一番,不難作出抉擇。   想到此,趙榛便不再耽擱:“時候不早了。我話既已說到,便不再多待。暫且告辭。不過,我們離開汴京的時機隻怕就在這幾日,沈大人當與夫人速速商量,盡早確定。明日午後,我們遇仙樓見。報李公子的名兒便可,屆時長敘。”   趙榛說完便與二個隨從往外走。剛拉開門,卻見兩個人影“蹭蹭”地跑回廂房中。看身影,是沈星、沈漢。   沈充趕緊躬身相送。   趙榛走到屋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啞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綢帕,轉身遞給沈充:“給阿黃擦一擦。”   說完,三人縱身上了房頂。   二個隨從一躍而上,是極高明的輕功身法,趙榛卻手腳並用。不過也極為迅速敏捷,與兩個隨從不遑多讓。沈充看在眼中,佩服在心中,隻當是皇家獨有的不傳之技。   天上冷月如螢。三人緊貼著瓦片,如遊蛇一般,瞬息便不見了蹤影。   沈充見三人離去,這才放心地讓丫鬟將兩個家丁招了回來。又將阿黃喚來,上上下下用綢帕一擦,覺察到它後腿之間黏黏糊糊沾著一坨東西。等擦拭好,湊到燈下一看,是一糊透明的乳膏物。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腥騷味。   沈充擱心裡笑罵了一句:“這小王爺,從哪弄的催情發物?難怪軍犬發情一般圍著阿黃不放。”隨手將綢帕交給丫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叮囑她洗凈了,好送還趙榛。   這些事情做了之後,沈充又回到屋中,關閉門戶,重新回想方才那一幕一幕,對趙榛不免更加刮目相看。   隻感覺這平陽郡王視野開闊、心思縝密,遇事沉著冷靜,謀劃極為老成。這在十幾歲的娃娃中,當極是罕見。想不到趙氏宗室中出了這樣一個人物,沈充心中暗暗贊嘆。卻不知他看上自己的原因又是什麼?這倒有些費解,趙榛心中難免泛起了疑問。   這一通折騰下來已是三更天。   沈充與王氏已經疲乏極了,剛才的興致早已煙消雲散,哪裡還有心情溫存?特別是王氏在內室中也聽了趙榛的一番話,當聽見郭京不足為憑之言後,她的心情很是沮喪。   此時,王氏躺在床的內側,心事重重,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躺了一會,忽然對著墻壁輕嘆道:“相公,我聽說……河東河北陷於金寇之手之後,這些賊寇和牲畜一般,四處禍害女子。我朝北地女子十分悲慘,不知是真是假……”   說著,她的肩頭開始聳動。因為心中驚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沈充急忙從背後抱住妻子,緊緊地貼在一起,輕輕地撫摸安慰。   王氏溫軟的軀體令沈充渾身不由自主地充滿活力,剛才迷糊的腦子逐漸開始清晰。鼻中不時傳來妻子沁人的體香,他的思維反而活躍起來。一時間,千頭萬緒,浮想聯翩。想到後來,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股難以言表的恐懼與不舍之情。剎那間,背上大汗淋漓。   不知怎地,沈充突然明白自己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