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金戰爭與穿越者的布局(4)(1 / 1)

汴夏 李火韋 3380 字 8個月前

真是冤家路窄!   昨晚讓他逃脫了,未料今天在朝堂上相遇。   趙榛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沖動,恨不得此時手中多出一把刀,正好將這郭京宰了,省得他日後禍害汴京。不過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即逝,任趙榛再放肆,也不敢在朝堂之上做這種事,當下隻能裝作無事一般,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十八哥來了。”   龍案上傳來聲音,低沉陰慢,有些刻意,似乎想讓人感受出帝王的威儀。趙榛不用猜便知道,說話之人乃是當今大宋官家,自己這個時代的兄長,趙桓是也。   聽見趙桓主動招呼自己,趙榛趕緊躬身拜道:“啟稟聖上,臣弟奉旨覲見。”說著,偷偷地抬眼打量趙桓一番。   趙桓頭戴展翅烏紗襆頭,身著白色交領赭黃色龍袍,臉頰瘦弱,丹鳳眼,下頦較尖,唇上一撇八字短胡。宮女在他身後舉著傘扇,禦座兩旁分立著幾名太監。龍案左右,端放著兩具半人高青玉甪端熏爐。爐中飄出陣陣香煙,直沖殿頂,久久不能散去。   在人員擁簇與香氣繚繞中,趙桓好似一尊雕像,一尊孱弱不堪的雕像。   趙榛心生此種感受,在所難免。   趙榛這個時代的兄弟包括趙榛自己在內,樣貌多隨了太上皇趙佶,清秀有餘而壯實不足。尤以大哥趙桓為甚,他不僅容貌繼承趙佶較多,性格也極為相似,懦弱而多變。   趙榛暗度,如果自己不是穿越之人,洗心革麵,隻怕與這欽宗皇帝沒什麼兩樣。   皇家貴胄看似尊貴無比,但生在高墻之內、長在婦人之手,不知世事,可謂溫室裡的花苗,如何經受得住風雨?期望承平的皇帝英明神武,概率實在太小。   趙桓也不多言:“十八哥,你且聽成忠郎怎麼調遣六甲陽神,等會再議你的奏折。”說完刻意捺了捺唇上的八字胡須,笑瞇瞇地對郭京道:“成忠郎,你接著說……”又從案上撿起來一個冊子,仔細地找了一番,想了想補充道:“愛卿方才說到南方屬火,屬火德星君掌管,則南方諸門當由火部正神代為相助。”   郭京當即贊嘆道:“陛下好記性,所言極是。”   拍了一通馬屁,這才進入正題,繼續大放厥詞:“陛下,這南城第一大門乃南熏門,臣既得玉皇大帝鈞旨,已令火德星君親自助守,火德星君當率六甲陽神,並井鬼柳星張五宿,統帥五百天兵天將鎮守大南門。臣亦自領五百六甲正兵戍守南門,翹首以待火德星君真身降臨。哦,臣又令甲寅木將神衛此大南門……”   怕趙桓未聽明白,郭京又解釋道:“之所以借來甲寅木將相助火神,蓋因五行之說乃天上人間之至理。木生火、火借木,以木甲神助火部主神,取相輔相成、珠聯璧合之意……”   趙桓聽得極為仔細,在冊子上記道:“嗯,六甲陽神,正合著愛卿的六甲正兵。如此說來,愛卿的正兵實乃神兵也。井鬼柳星張五宿,為南方星宿官,亦該由火德星君掌管。嗯……自然要聽愛卿的號令。咦?那麼……還有翼、軫兩宿作何安排?”   郭京所言的其實是指南方朱雀七宿,即井鬼柳星張翼軫七顆星宿。郭京隻說了五宿,趙桓怕他有所遺漏,不由地出言相問。   “陛下英明!”郭京又是一溜兒拍馬,然後才道,“陛下請看,南熏門兩旁是蔡河的水門。東側是普濟水門、西側是廣利水門,此二門需要能夠調和水火的星官助守才是。故下官差遣翼宿火蛇官、軫宿水蛭官,都是陰陽相濟的天官,可引天兵助守這兩處水門樓。”   郭京並無遺漏,趙桓十分高興,看著冊子連連點頭稱是:“朕的汴京城,一切給養皆仰賴蔡汴之水的漕運,四下水門實乃京城的糧草要道,愛卿都能兼顧得到,實在周到細致啊。”   郭京自然又是一番馬屁奉承上去。見趙桓滿眼期待,興致勃勃地等著自己的下文,郭京趕緊又奏道:“陛下,這剩下的宣化門與安上門兩門,下官又差遣嘴火神、尾火神兩位火部正官,各率天兵三百相助以守……”   這對君臣你一句我一句,煞有介事、說得興起,趙榛在隊列中聽得索然無味,不由抬頭又打量下郭京。   郭京年逾五旬,皓首白須,有股仙風道骨的範兒。要論皮囊實在是一副好皮囊,至少人看上一眼便會心生出好感來。且他說話的語氣聲調拿捏地恰到好處,哪怕歪門邪道,聽他一本正經地道來,也有幾分說服力。胡說八道,也可以這般心安理得?   趙榛心中嘆道,如果自己不是熟悉這段史事,憑郭京如此厚顏無恥的表演,怕也會被他迷惑住。   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激憤又是沮喪!   一時間,趙榛心中五味雜陳,實在難以言表,於是又偷眼地瞅了瞅身邊四周。   滿朝文武大臣,表情各異。有的興趣盎然,聽得出神,不時點頭附和。有的麵露鄙夷之情,眉宇間時不時流露出幾分譏誚之意。更多的人卻毫無表情,或閉目養神,或兩眼無神目光空洞,要麼抬眼看著天花板,要麼低頭看著地板,要麼盯著笏板如入定的老僧。   唉……如此荒唐的一幕。舉朝上下,竟然沒有一人出聲質疑,一個個無動於衷,渾然不知大禍即將來臨。趙榛在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戰爭,決戰在疆場,決勝在廟堂之上。可廟堂之上,沒有一個靠譜的人。要戰的,胸無點墨,竟然想到天兵天將這類荒唐的事。要和的,隻想割地賠款,完全不管國家長遠之計。而這趙桓更在戰與和之間不斷搖擺,這些天起用何栗、孫傅主戰之流,等過了幾天,金兵兵臨城下時,這仁兄隻怕又要搖尾乞憐,急著與金兵媾和。   想到這,趙榛已經沒有心情再聽郭京信口雌黃,索性閉上眼,打起腹稿,尋思等會奏報時如何盡快打動趙桓,以便順利離開汴京。   又過了一會,隻聽見趙桓緩緩地說道:“好!甚好!愛卿的部署,朕都知曉了。愛卿請得六甲陽神附身,更有天兵天將相助,朕這汴京城自是固若金湯啊!眾位愛卿,你們說是也不是?”   滿朝文武附和稱是,殿內好似朝陽初升,充滿了希望與進取。   趙桓捺著胡子,轉頭掃視一圈,非常滿意,目光又轉回郭京身上,忽然關切地問道:“朕聽說,昨夜有刺客要行刺成忠郎?”   未等郭京回答,一人自班列中走出來答道:“稟陛下,正有此事!臣昨夜已得聞,並與何相公商議著開封府抓緊偵破此案。”   趙榛一看,是兵部尚書孫傅,卻不知道他這兩天又升了官,忝為同知樞密院事,乃樞密副使之職,儼然跨進了宰執序列。   趙桓沒有應腔,皺著眉頭,用手敲擊著龍案,聽了一會,猛然拍案道:“在此關節眼上,竟然有人膽敢行刺朕的成忠郎,除了金寇又會是何人?”   闔殿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