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它也幾乎是從大船掀起的高高湧浪上“跌”了下來,頓時將船上一些人拋到了海麵上。 其中就有那位大酋長。 哈托! 說時遲那時快,李遠閃電般扔出一物,並恰好抓住了哈托的腰帶,然後將他拖著向大船靠來。 “起!” 李遠,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今年才二十二歲,但已經是大明秘密布置在福建的錦衣衛首領,此時的錦衣衛並未在明麵上布置,而是依舊沿襲了朱元璋時代的做法秘密布置。 能在這個年紀掌控一省的錦衣衛,還是擁有此時最大的對外貿易港口泉州的福建省錦衣衛百戶,在此時顯示了他的武藝和力氣。 而他表麵上看來卻十分清秀,若不是眼裡不時閃現的陰鷙,還以為他是一位白麵書生。 隨著一聲中期充足的大喝,李遠將矮小的哈托拉了上來。 等那艘獨木舟殘存的人員意識到什麼時,哈托已經被提溜到了阿爾卡薩辛號的首層甲板上! “讓他喊話投降” 加拉萬點點頭,不過還是說道:“埃米爾,我試一試吧,對於這些部族來說,除了哈托自己的部落,其它部落巴不得哈托死了” 果然,當加拉萬逼著哈托喊話時,隻有少量獨木舟依言朝大船靠攏,大多數都跑了。 阿爾卡薩辛號返回了蘇阿拉拉,帶著三艘獨木舟,其中自然包括那艘最大的。 又是一個黃昏。 蘇阿拉拉依舊彌漫著硝煙味。 朱文玉在自己的木屋裡接見了哈托。 “你們是專門針對我們來的嗎?” “不是,我們原本是前往馬任加的,路過這裡時得到本地酋長的報訊,便闖了進來” “當地酋長,就是那位黑臉漢子?” “是的” 那黑臉漢子已經死了,包括他的常備軍、四十名坐在獨木舟上的部落精銳也死了。 “你們加起來也就三百多人,就憑這點人馬就想攻打馬任加?” 哈托似乎猶豫了,半晌才說道:“自然不是的,三年一度的月亮女神祭祀大會前不久才在帕爾科穀舉行” 帕爾科穀,後世馬任加省東部的帕爾科國家森林公園。 “然後呢?” “我部與梅裡納人、黑人達成了秘密協議,我帶著一些船隻大張旗鼓開往馬任加,吸引大食人的船隻和士兵,梅裡納人、黑人則在暗中埋伏,然後一舉將馬任加拿下來” “最後將馬任加城一分為三,三部分別入駐” “為何選在這幾日?” “因為穆斯塔法不久前從大陸又運來了兩船黑奴,這些黑奴並不是用來發賣的,而是準備放在馬任加附近種地的” “黑奴剛剛抵達,城內的士兵大部分會放到莊園裡看守,正是馬任加城防禦薄弱的時候” “你想錯了” 朱文玉突然說道。 哈托看著這位少年,臉上顯然依舊有些不服。 “哦?” “基盧瓦蘇丹運來兩船的黑奴,肯定有押運的士兵,至少有一百人,而且這些黑奴也不一定就是運到這裡的黑奴,你知道奴兵嗎?” 哈托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穆斯塔法得到了我們秘密協議的內容,然後故意運來兩艘黑奴,好讓我們放鬆警惕?” “是的,兩船黑奴,那就是至少三百奴兵,加上兩百大食常備兵,一共五百人,對了,梅裡納人、黑人承諾出動多少兵力?” “他們都承諾各出動五百人” “出動了嗎?” “出動了,梅裡納人在安塔那那利佛有一千常備兵,出動五百還有一半,黑人則沒有常備兵一說,不過會糾集五百部落精銳前來” 一旁的加拉萬輕聲說道:“埃米爾,你為何篤定那些黑奴是假的?” 朱文玉未置可否。 後世的他讀過馬達加斯加和科摩羅的歷史,科摩羅確實被貝齊米薩拉卡人攻占過,但並未記載馬任加陷落的事情,最為馬達加斯加西海岸此時最大的貿易據點如果真的發生了陷落事件不可能不記載。 那就意味著一件事,馬爾加什人、班圖人失敗了,至於他們的結果如何,阿拉伯人顯然不會浪費筆墨記載的。 如果真的是黑奴,那麼馬任加就算最終還是獲勝了,肯定也是慘勝,如果是那樣,肯定也會被人記載下來的,但卻並沒有,那就說明黑奴事件是假的。 穆斯塔法不但獲勝了,還是大勝。 這些年來他們與馬爾加什人的戰爭沒有停過,自然不會有人浪費筆墨記錄下來,最多會在某位有心的商人那裡得到諸如“基盧瓦的奴隸市場突然興旺起來,大批的黑奴和馬爾加什奴隸在那裡發賣”字樣。 “與我合作吧,我會將這裡建成一個不亞於馬任加的地方,也會公平對待你的族人” “你是誰?我為何要相信你?” 如果朱文玉說他也是基盧瓦蘇丹國的人,哈托顯然是不會相信他的, “你沒有選擇,你現在在薩卡拉瓦人的威信岌岌可危,沒準你在穆龍達瓦的老巢正在醞釀一場更換大酋長的叛亂,隻有我們可以將你護送過去,然後你以及你相信的子孫可以繼任為王” 哈托沉默了。 這場小規模戰事中,有不少獨木舟跑了,他們肯定會將這裡的消息傳到穆龍達瓦的,部落從來都是強者為尊,一個死了的大酋長是沒有任何地位的。 何況他們大船速度很快。 “我同意了,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馬任加以南,蘇阿拉拉以北的土地轉讓給我,反正這裡的酋長以及常備兵已死,我是知道的,酋長和常備兵就是你們的貴族,每人各擁有一些本族奴戶,現在就讓我成為他們的新主人” “可以,不過,我得先回一趟穆龍達瓦才行” “沒問題” 最後雙方定下來明日一早就出發去穆龍達瓦。 晚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侯賽因問道:“埃米爾,想要在這裡立足,交好當地人是慣常做法,為何還要下令攻擊他們?” 此時林海旺、加拉萬、李遠、閔復都在,朱文玉向四周掃了一眼,這才緩緩說道:“古往今來,無論他信仰什麼,無論他是什麼部族,都遵循著一個真理” “真理?” 李遠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是的,那就是,所有的人都是生而卑賤的,他們唯一屈服的就是強權,而強權依仗的就是武力,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不見得吧,你看我大明一次下西洋的船隊就有大小船隻幾百艘,精銳士兵幾萬人,船上也有火炮、鐵銃,卻並沒有以武力四處恫嚇,而是廣布教化,四周藩國也是畢恭畢敬” “嗬嗬”,朱文玉也露出了一絲冷笑,“難道不正是因為有這麼多戰艦和士兵,他們才畢恭畢敬嗎?” 李遠一時語塞。 朱文玉繼續說道:“既然是這樣,想要對其施恩,必先施威,隻要在威勢足夠的前提下,施加的恩惠才有意義” “意義?” “嗯,也就是作用” “我不太同意,如果是那樣的話豈不是一直要備足武力才行,略備武力,然後廣布教化豈不是事半功倍?” “不,你需要一直強大,但凡有所鬆懈就是群狼湧上來的時候” 突然覺得有些不妥。 “我這樣說了,如果將來有所成就,他們也有樣學樣豈不是遭了?這樣的話自己知道就行了,何苦將它說出來?朱文玉啊朱文玉你還是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