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 馬穆魯克商人賽義德終於來了。 他帶著兩艘船,一艘柯克船,一艘大三角帆船。 兩艘船上滿載著五千斤大馬士革鐵料、五千斤麵粉、二十匹馬! 除了上次允諾朱文玉的兩匹青壯公馬、八匹適齡母馬,還有十匹戰馬! 當然了,一看就是開始步入老齡的戰馬。 得知祁家商行還沒有將絲綢、瓷器、茶葉賣出去時,他不禁欣喜若狂。 “親愛的埃米爾,我全買了” 朱文玉問道:“閣下,你這兩匹公馬確定是做過戰馬的?” “千真萬確,我可不敢得罪尊貴的埃米爾” “那好,這裡並不是目的地,請跟我再走一趟” “去馬林迪?哎呀,你早說呀,我得知你並不在那裡,還多跑了一趟路” “不,你知道嗎,在大陸的西邊還有一處大島,叫馬達加斯加,我在那裡還有一處領地,就是去那裡” 朱文玉已經決定了,為了不引起周邊勢力的注意,他要將大部分作坊全部搬到蘇阿拉拉,大部分工匠也全部遷往那裡,當然了,正在緊鑼密鼓建造新船、製作火槍、火炮、火藥的工匠隻帶走一半。 蘇阿拉拉,今後將成為他最重要的基地。 何況,那裡距離船材、鐵料、硝粉、硫磺產地更近。 “五千斤鐵料留在這裡,剩下的東西全部運到那裡,等你回來時,三千匹絲綢、兩百箱瓷器全是你的,對了,還有五百斤茶葉” 賽義德搖搖頭,“親愛的埃米爾,那裡距離這裡多遠?要知道,為照顧這些馬匹,我可是花費不少” “閣下,我可是知道絲綢、瓷器在馬穆魯克十分走俏,你弄來的東西刨去所有成本,還有三倍的利潤,而你隻有兩千匹,現在卻多了三千匹” “先不說這些了,到底有多遠?” “很近,不到三千裡,不到十日就到了” “是嗎?你那裡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的?” “棉花,我以市價全部賣給你,大約有兩千斤,加上三千匹絲綢,以及瓷器、茶葉,你還是賺大了” 賽義德的眼睛轉了轉。 “若是你能想辦法讓我在泉州貿易中得到更多的絲綢,我一定答應你” 朱文玉暗忖:“這廝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他的那艘大三角帆船設有專門的運送牲畜的艙室,我現在的船隻卻沒有,若不是這樣,我才不會理會他,我下一次的新船一定要有一艘這樣的” 便道:“這個我不能承諾,不過我可以承諾從我的份額裡勻出一千匹給你” 賽義德笑道:“我見你們的人似乎與泉州市舶司的人很熟,多弄一艘船應該不是難事吧” 朱文玉搖搖頭,“熟歸熟,不過大明每年能夠出售的絲綢、瓷器、茶葉也是有定量的,分給誰也是提早定好的,恐怕連市舶司也不敢隨意變更,何況市舶司是接受戶部、禮部的雙重管轄的” 賽義德走了一趟大明,顯然摸清了門道,知道他說的沒錯,不過還是說道:“當時哈瓦德埃米爾與你的人一起去的,打的是什麼麻林國的旗號,哈瓦德有三艘船,你們隻有一艘” “但上岸辦事的卻是你們的人,市舶司的司監似乎對哈瓦德並不感興趣,而是對你的人十分熱絡,多弄一條船應該問題不大吧” “哦?” 這件事朱文玉自己也不知道。 “海外商人能夠與市舶司親近,憑的也是賄賂,不過麻林國的地位在一眾海外藩國裡並不顯山露水,堂堂司監為何對我家這樣?” 便問道:“那司監叫什麼?” “姓李,叫李直,據說還是皇宮某位大太監的弟弟” “大太監?” 朱文玉神色一凜。 “多半是那位被建文帝專門派來追捕我父親的太監李挺的弟弟,難道兄弟兩人都做了太監?” “他為何對我家的人如此熱絡?難道是船上的人泄露了消息?” 便趕緊問道:“聽說你在船上也學了一些漢語,可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賽義德搖搖頭,“我的漢語十分蹩腳,不過還是聽到了那司監說了什麼要‘多多留心’之類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指的是什麼” 朱文玉神色一變,“難道是讓他留心我父親的蹤跡?如果是這樣的話,等到後年,不不不,若是他們確定了父親就藏在馬林迪,那麼就會很快抵達這裡的!” 便讓賽義德在阿爾卡薩辛待著,自己帶著楊應能坐了一艘槳帆船趕到了馬林迪。 對於這位司監是誰,楊應能卻是諱莫如深,一路上隻是說見到他父親再說。 埃米爾府。 祁少丹今日不知怎地,並沒有穿著他平日喜歡的大食長袍,而是一件道袍,頭上也戴了一頂唐巾。 這一次,他也沒有讓楊應能回答朱文玉,而是親自做出了解釋。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個” “玉兒,不用擔心,為父出逃時,早就做了逃亡海外的打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讓人將大明建國時搜羅的浙江、福建、廣東一帶經商的色目人名單一並帶上了,當時由於真正的大食太過荒蕪,大部分色目人都來到了基盧瓦” “這位姓李的司監也是一位色目人後裔,還是從小跟著朱棣那廝的色目人太監,他的家眷也有逃亡海外的,正好在馬林迪,我便讓人找到了他們” 朱文玉自從覺醒後在心裡一直藏著一件事,覺得現在是時候說出來了。 “父親,有一句話憋在我心裡好久了,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說看” “父親,你當時隻帶著葉伯、楊伯兩人,就算還有些錢財,馬林迪的蘇丹豈能將他的女兒嫁給您?” 祁少丹沉默了許久,半晌才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當我得知泉州市舶司的新任司監是那人後便下定了決心” “你找到了他的親戚?並表露了身份?” “嗯,不過在此之前,楊應能也與他暗中談過,並沒有說我就是,隻是說我是你嬸嬸的侄兒” “嬸嬸?莫非是廣澤王後?” “嗯,廣澤王的王後是鎮江衛指揮使趙思禮的女兒,那件事發生後,趙家也是滿門被誅,不過他有一個兒子卻下落不明,我就謊稱是他的兒子趙少丹” 朱文玉暗忖:“難怪他改名祁少丹,竟然是這個緣故” 祁少丹繼續說道:“大明的衛指揮使在這裡也相當於一個埃米爾了,得知此事後,遷到這裡的色目人後裔對我便十分親近,蘇丹便將女兒嫁給了我” “不對” 朱文玉卻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