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不太明白。埃裡克。” “我想......”埃裡克剛想說什麼,菲利普便激動地再次打斷他。 “你知道嗎?我給你爭取到了到巴黎留學的機會。巴黎的神學院!” 巴黎的神學院,是整個西歐學術水平最高的學府,就連如今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蘭弗朗克也在巴黎進修過。 英格蘭長期處於歐洲邊緣,曾在巴黎進修過的屈指可數,埃裡克如果能夠進入其中,加上他諾曼人的身份,主教之位唾手可得。 這是近在咫尺的榮耀。 “國王不是封鎖了整個英格蘭嗎?現在還出得去嗎?” “這是教會的意誌,也許教會沒有國王那樣強大的軍隊,但它能夠保證每個地方都有它的人。” “我想成為一名世俗人。菲利普。”埃裡克嘆息了一口氣。 “為什麼埃裡克,你早在入院之時,已許下諾言。難道你認為這些毫無價值?為什麼要背棄誓言。這世間難道有比侍奉上帝更有意義的事情嗎?” 菲利普表示不理解,雙手搖著埃裡克的肩頭。 他比起修道院的其他人,更加了解埃裡克,深知他作為修士的潛力。他始終堅信,總有一天埃裡克會成為比大多數人都出色的神職人員,一位可敬的主教,一個學識淵博的神學家。 “抱歉,菲利普。如果我的前半生都是在修道院度過的,或許作為上帝的仆人,做一位虔誠的教士,在適時的時機,爬上更高階的職位,也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原諒我,菲利普,讓你失望了。我的修行不夠,我有太多的雜念,多到我難以忍受,多到我甚至徹夜難眠。我一定要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唉......你真的決定好了。埃裡克。你想清楚了,你在神學上有天賦的。” 菲利普看著埃裡克的模樣,大概也了解到了如今說再多也無用了。 “是的。菲利普。” “你準備去做什麼?” “和平搖搖欲墜。王公們爭奪地盤,就像醉漢們在酒館裡搶奪盤子。在遙遠的東方,幾個世紀以來,異教徒的勢力已經脆弱不堪。 那裡,安達盧西亞已是一塊蜜糕;那裡,安納托利亞是一份鰻魚醬,這裡,諾曼底和英格蘭也已經沸騰。西方和東方的每一處都可以讓我飽飲榮耀。” 埃裡克走向了門外,視線望向修道院外。 “都是虛妄與夢魘。戰爭絕非上帝之願。亞歷山大三十歲成就帝業,他將東方與西方連成了一片,不過數年便是塵埃一片。 那高盧的征服者,高傲的凱撒,抱著不切實際的國王之夢,飲馬臺伯河,不過數月,便魂歸天穹。 兄弟,到普魯塔克的書裡去尋找你的野心和英雄吧。對人來說,要緊的是不僅僅成為一個人。”菲利普轉過了身子。 “菲利普,就像你說的,讓教會回到應有的位置上去。難道對於眼前的一切你就心滿意足了嗎?那些不知教義為何物,隻當是可以肆意篡改工具的王公貴族。 就連那教皇聖人也成為了傀儡。英格蘭的人啊,無視教會的規定,隨意納妾娶妻,竟不被視為罪惡,那可憎的奴隸製度竟然在這島嶼被視為平常之事。 那些國王與貴族將最好的教區神職私相授受,授予一個目不識丁的草莽之徒,這是對教會莫大的褻瀆。 我將洗滌這一切,而在這些實現之前,戰爭是唯一先行手段。菲利普兄弟,我將仍記得我曾經的教士身份,仍記得安布羅修斯,哲羅姆,奧古斯丁,格裡高利。 記得維吉爾那優美的修辭,西塞羅那雄辯的演講詞,亞裡士多德那至高的邏格斯......” 埃裡克回頭再度看向了菲利普。 “或許吧。隻是有時候常常身不由己。希望伱仍有一天依舊記得上帝之願。” 菲利普接受了。 不過世間很多事情並不是靠意誌就能夠決定的,埃裡克也許有一天也會成為暴君。 “什麼時候離開?” 埃裡克身子一頓,隨後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菲利普麵前。 “這就要取決上帝的意誌了。我想盡快了解一下咱們英格蘭教會,在國王軍隊的良心,什麼時候有空安排一下。?(?????)?” 菲利普:“........(?д?;)” 這家夥不會是在自己說給他爭取到了留學名額,才打定主意去參加戰爭的吧。 告別了菲利普之後,埃裡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自己已經躺了兩年的床鋪上。 由於趕了幾天的路,盡管是騎著毛驢的,埃裡克還是有些疲憊。 他原本準備稍微靠一會兒,但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吉斯卡爾,你個混蛋,違背了諾言!我要讓你後悔!我要在你麵前吊死他。” “父親......” “那又怎麼樣?我能得到更好的東西,你就吊死他吧。我還有錘子和鐵砧,我還能夠造出更好的貨色來。哈哈哈~” ...... “你們都該死!” 伴隨著一聲怒吼,埃裡克猛地驚醒。 急促的呼吸難以平復,額頭上滲出了虛汗。 埃裡克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快步地走出了房間,他有一種迫切地想要離開的欲望。 出了房間,就是修道院的回廊,回廊裡空無一人,風順著窗戶吹了進來,在回廊裡徘徊,發出猶如嚎叫般的聲音,埃裡克感到有些寒冷。 他的步伐加快了。 通過回廊,就是禮拜堂,禮拜堂此刻的門還沒有關。 西邊將落的夕陽,最後一縷陽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照在了禮拜堂裡側的聖像上。 埃裡克跑了起來,他跑出了修道院。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直到有人叫住了他。 “埃裡克修士?你這是怎麼了.” 一個中年女人叫住了他。 她叫麗芙,是辛沃德的妻子,是塞西莉亞的母親。 “我......塞西莉亞,在嗎?” “她不在,她去接辛沃德,那個混蛋又在鎮上醉酒鬧市了。” “這樣嗎?” “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出什麼事了嗎?”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去哪裡。” 埃裡克語氣一頓。 “不,我在開玩笑,我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哈哈哈哈~” 埃裡克突然笑了起來。 …… 是夜 塞西莉婭和母親麗芙將老爹辛沃德扔在床上。 “你真該溺死在酒裡。”母親麗芙對著辛沃德罵道。 塞西莉婭沒有說話,直接回了屋子,她今天已經很累了。 她直接趴在床上,她感覺自己壓在了某個東西上麵。 她掀開了被褥,裡麵是一袋沉甸甸的袋子,裡麵大概有足足五個先令和三四十枚銀便士,還有一張字條。 她從上麵勉強地看出了埃裡克的名字,不過剩餘的什麼也看不懂了。 “等……去……諾曼……他又在胡扯什麼?”塞西莉婭顯得有些生氣,將紙條揉成了團,塞進了兜裡。 隨後仰躺在了床鋪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34章噩夢(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