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兩日內必撤之,欒君之危隻可自解矣,萬望,君信子喬之言,統軍急撤曲沃。” 隻寥寥數字,欒盈認真的讀了兩遍。 愣神的功夫,欒盈的腦海中浮現出在洛邑時,姬晉離開前告誡他的話——“軍佐務必小心魏舒。” 他如何得知魏舒會背刺於我?欒盈混亂的大腦,每回想一次,身上汗毛便會倒立而起,難道太子晉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我信還是不信呢?欒盈心中盤算道。 “欒將軍,再不撤之,便晚矣。” 橫浦出聲打斷了欒盈的沉思,他是第一次被姬晉派出來做事,雖然太子殿下說欒盈做何選擇,任由之,但是殿下既然派他前來,便是打算救下欒盈,他必定盡力為之,以報太子殿下知遇之恩。 “此事我與他人商議一番,小君子可願一等。” 橫浦點了點頭以示應允,隨即開口道:“太子殿下在吾來時說,若欒將軍思慮妥善,最好集合全城之力,出城後隻管奮命向楚奔逃,抵楚後,再行商議。” 欒盈點了點頭後,大步流星的便離開去召集眾人。 秋天的夜,少了一分悶熱,多了一分清爽。 秋風撫過田野,將結滿果實的秋草,壓彎了腰。 天際的群星散發著從未停歇的光芒,北鬥七星就像一座地標性的建築,格外奪人眼球。 “斐大,汝說小君子會不會選擇奔命?” “欒盈乃汝恩主,汝都不清,吾何以得知?” 督戎雙手緊緊合於身前,在那足有一個十歲孩童高的野草地裡焦急的看著曲沃城墻。 城墻上火光熠熠,朦朧間可見軍士來回走動著。 而齊莊公這邊,大軍安營紮寨於絳都城外三裡處,一眼望不到頭的行軍帳錯落有致。 一路的燒殺搶掠,齊莊公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 就連普通的虎賁甲士,在今夜都有肉可食,大快朵頤的軍士們口中不禁呼喊著——“爽快!” 而降都固宮中,燈火通明,晉平公看著一眾卿大夫,不由的火冒三丈。 今夜的他再無心思與小妾顛鸞倒鳳,因為齊軍正在兵臨城下,若是明日一早齊軍攻城,晉國大軍趕不到降都,他便隻能猶如喪家之犬,舍棄降都奔命而逃。 晉自文公時成為霸主,歷七王而不落霸主之名,怎麼到他手裡,晉國反而要麵臨亡國之禍,他實在是太憤怒了,心中不由怒罵道:齊國安敢? 一旁的士匄看著發火的晉平公,淡然說道:“君上,毋憂矣,我軍正奔來,定能於明日抵達降都,退齊之兵。” “正卿,退齊之兵,怎解寡人之恨,寡人定要兵指臨淄,以憤寡人之怒。” “君上,兵指臨淄是必然之舉,然,疆內叛軍未清,若大軍伐齊,必生內亂,屆時國將危矣,萬望君上思之。” 士匄作為晉國執政卿,確實思慮良多,至少在國與家之間,會優先考慮國之憂慮。 而欒氏一族能有今日之果,卻也是他士匄一手為之,欒氏欒盈,便是其心頭之患,萬不能讓欒氏有一絲一毫的崛起之機,最好盡滅欒氏一族。 不知不覺,夜已深,半月高懸,晉國國人卻也惶惶不可終日,畢竟這大戰將起,誰又能睡的安穩。 曲沃東門內,欒盈帶著一眾軍士候於門後,一輛輛戎車整齊排列。 經過眾人的商議,欒鮑的建議,欒盈終於選擇突圍奔命。 欒鮑說:齊國是否軍援曲沃,乃未知之事,與其賴於齊軍,謀那不定之機,不如星夜出奔,得那必定之果。 而城外留下圍城的晉軍反而有些懶散,因為晉軍整整圍了曲沃三個月,一個夏天,期間晉軍無數次攻城,皆無戰果,而叛軍也不曾有奔命之思,自然有所懈怠。 畢竟整整三個月了,誰願意天天花心思去防備城內的叛軍會不會突圍,就算有,那也該疲憊了。 雞鳴時分(淩晨1點—3點),人困馬乏之時,曲沃東城門緩緩打開。 “二三子,隨我沖殺,不要停留,楚國集會。” 曲沃東門打開之際,巡邏的晉軍也發現叛軍欲逃,匆忙吹響笛聲,可謂有心算無心,略顯慌亂的晉軍還未醒過神來,欒盈的叛軍便沖破了前軍的封鎖,向中軍奔來。 來不及思慮太多,裹甲而睡的晉軍頓起反擊。 喊殺聲四起,慘叫聲不斷,欒盈首當其沖,乘著駟馬戎車如入無人之境,竟然一時無人敢上去阻攔。 不遠處的野草地裡,督戎也發現了異常,可夜色太濃,根本看不見,隻能聽見城外的喊殺聲,以及那慌亂的火把毫無章序的移動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斐大,快來,是不是小君子選擇突圍了?” “哈哈,小君子有救了,快,吾要去接應小君子。”話音剛落,督戎手提雙戟就打算步行沖上去。 斐豹趕緊拉住,“欒盈定會駕戎車出奔,汝隻靠兩條腿追,要到何時。” “放心吧,欒盈是個聰明人,知道夜半出逃。走吧!隨吾去洛邑靜等信簡吧!” “可是……” “別可是了,欒盈定能逃脫,吾等若不奔走,便要被當做同夥抓了去。” 天際微亮,群星已經隱沒,隻剩北鬥星還隱約可見。 欒盈一路逃奔,從未停歇一刻,整整三個時辰,服馬都累趴下了,隻得棄車而逃。 話說齊軍這邊,齊莊公休整了一夜後,便命人將割下的頭顱,堆成——京觀,以報平陰之仇。隨後下令大軍撤退。 齊莊公也挺害怕,萬一晉國大軍及時回援,那便隻能兩軍交戰,若是交戰,齊軍必敗。 一想到這,他恨不得腿下長一雙翅膀,盡快遠離晉國疆域。 晉國大軍這邊,星夜趕路,一聽國都將陷,都顧不及休整,天亮之時終於抵達了城下。 晉平公一看大軍來了,底氣瞬間足了,派出探馬查探後,得知了一切,頓時大怒,本來還不想先收拾你,結果你給我擺人頭京觀,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當即下令,大軍必須追上去,給我痛擊齊軍一雪恥辱。 當兵的永遠是最苦的,晉國大軍隻得再次開拔向齊國撤離的大軍追去。 不足半日,晉軍終於追上了齊國後軍。
第35章:曲沃突圍(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