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去,眾人各自回到了所在行轅。 而晉國行轅中,鄭簡公帶著扈從來拜訪晉平公。 一是因為昨夜的事,二是因為他太需要討好晉國這個大腿了。 畢竟得位不正的他,每個夜晚,都能夢見自己的那位大哥在齊莊公的護送下,來到新鄭,將他五馬分屍。 夜幕下總是會爆發很多陰暗之事。 就算是漫天月華,依舊洗不凈蠢蠢欲動的篡位之心。 洛邑城外。 新軍營內,幾個鬼鬼祟祟的戎狄之人和幾位周人軍士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片刻後幾人散去,軍營內卻燃起了幾處大火。 巡邏的周人軍士大喊叫著:“著火啦,快來人救火呀!” 頓時,整個軍營內混亂一片,巡邏的軍士也顧不得巡邏了。 剛剛入睡的軍士們也慌亂的跑了出來。 救火的救火,呼喊的呼喊。 而戎狄們反而借助混亂的場麵,分散再軍營的各處。 督戎所在的屋舍,門被“吱呀”的打開。 督戎遙看著幾處著火地,疑惑之色布滿心頭。 “怎麼會突然著火呢?” “還是好幾處生火點?” 疑惑的眼神慢慢轉為了驚恐,“不好,犬戎叛亂了。” 來不及整理衣衫,督戎大步流星向生火點跑去。 因為大多周人軍士都在忙著救火。 “別救了,犬戎要犯上作亂,快點集合。”斐戎大聲吼道。 而一眾周人軍士雖然停下來手中動作,但依舊個個有些愣神。 犬戎作亂嗎? 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啊,忘了不久前,吾等是如何將他們打的屁滾尿流嗎? “愣著作甚,快點集合。” 斐豹的聲音再次傳來,可是不遠處已經傳來了慘叫聲。 片刻間,偌大的軍營中,四處都傳來了慘叫聲,嘶吼聲。 斐豹聽著傳來的聲音,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了。 “所有人,給我堵住軍營門口。” “黃牛,快去洛邑,向陛下稟報。” “犬戎叛亂,恐危及王城。” “望陛下早做準備。” 黃牛聽見後,拔腿便往營門而去。 而洛邑王宮外。 足足一千多蒙麵之人正在圍攻宮門。 本該關閉的宮門也不知被何人給打開。 天子近衛虎賁與黑衣人廝殺在了一起。 血液橫飛,流血漂櫓。 滾燙的鮮血,將紅色的宮墻染的更紅。 將黑色的夜空,染成了血夜。 沒人知道,這些黑衣人來自哪裡。 更沒人知道,他們受了誰的指派。 天子大寢宮內,周靈王氣定神閑的捧著一合書簡。 好似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一般。 “陛下,宮門快要失守了,您快點撤離寢宮吧!” 在這寒冷的冬季,太宰額頭卻上掛著豆大的汗珠。 “——陛下。” “城防衛,目下在何處?” “回陛下,城防衛被堵在宮門外了。” “無法進宮護駕。” “一群廢物。” “城外的新軍,可有人去傳信。” “已經派人去了,隻是夜深路遠,怕是這一來一回,還不知耽誤多少時辰呢?” “既如此,寡人便等著他們。” 太宰頓時跪倒在地,口中苦苦哀求道:“陛下,您乃萬尊之軀,怎可立危墻之下。” “不若……” “行了,區區千餘逆賊,寡人便要如喪家之犬出逃,我大周丟不起這個人。” 太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再無言語,隨後如木頭人一般,守護在殿門處。 朝陽初升,金堤河南岸霧蒙蒙一片。 姬晉靜靜地欣賞著帝丘城外的日出。 “殿下,天寒地凍,不若回營暖和一下吧!” 斐豹適時的小聲說道,因為姬晉在做著一套奇怪的動作。 並且還說這叫早操,就是需要迎著日出朝陽來做。 可在他的眼裡,又不實用,就連花拳繡腿都有點搭不上邊。 “馬上便做完了。” 為什麼又突然開始做早操了呢? 自然是因為前幾日與白婷的一番大戰後,他感覺身子還是弱了些。 為什麼會將祭天大典設在帝丘呢? 因為帝丘城外,有一座昆吾臺,昆吾臺周長五十步,高三丈餘,傳此臺為夏昆吾氏所築。 昆吾是陸終的長子,史書記載他“名樊,己姓,封於昆吾”,並且相傳昆吾是陶器製造業的發明者。 在大禹治水時,周人始祖後稷負責後勤;夏朝建立之後,周人臣服於夏;周朝建立之後,自稱“有夏”。 而這個昆吾氏是比周人更忠於夏朝的一個諸侯,從頭至尾對夏族不離不棄,乃至慘遭商湯滅族,分支族人又被紂王攻打,“紅顏禍水”妲己就出自該族。 昆吾臺上,姬晉莊嚴肅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身上的七章冕服,隨風而動。 他就猶如一個天神之子,讓臺下眾人膜拜仰望。 在巫祝的引領下,姬晉做著一個個繁瑣復雜的動作。 雖然自大周建立以後,慢慢改變了不信神明的信念,但是卻轉移到了天地。 天既是神,而天子,便是神之子。 所以,在春秋時期,天災往往被神化為上天的懲罰。 平王為什麼東遷洛邑,名義上是因為犬戎將鎬京破壞的太嚴重了,王室沒錢修繕王宮與王城了。 更深層次的是因為西北關中一帶連年乾旱,洛、涇、渭三川都乾涸。 同時,岐山一帶又發生了地震和地崩災害。 這一切的天災,都被當時的周太史伯陽父神化,認為這是老天對大周降下的災禍、懲罰。 大周如果不東遷,便有滅亡的征兆。 周平王聽後,自然也是極為相信太史伯所說的話。 因為這些災難一同爆發,在當時的環境下,無法解釋,自然歸於上天。 待所有的祭天禮儀結束後,諸侯國的國君便開始了結盟禮儀。 結盟之禮,便輪到了晉平公這位諸侯霸主登場了。 “今逆齊無道……望諸君謹遵結盟之約,回國遣派軍士,共討逆齊。” 一番冠冕堂皇的大話後,各國國君便帶領著衛隊,隨從離開了會盟地商丘。 而姬晉也帶領著眾人向洛邑趕去。 洛邑與商丘的官道上,一輛飛馳而過的戎車,如一艘快舟。 車上之人侵染著血跡,臉上布滿了焦急之色。
第59章:洛邑之危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