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先生,不用發送信息了。這裡半徑2公裡的區域,已經電子屏蔽。另外請把你的終端交給我們。” 布萊恩看我一直在偷偷的操作終端,覺得我在發送救援信號。 “我隻是關機而已。” 我也開始心照不宣,現在我為魚肉,也沒有多餘的選擇,既然如此,就一切照辦吧。不過在關機前,我給自己設定了2個小時後的鬧鐘。終端可以在關機狀態下被鬧鐘喚醒,同時我還設定了一個廣播消息的任務,廣播一個實時的時間提醒,發送給我周邊同區域內的所有用戶。我賭他們不可能持續進行電子乾擾,這樣會造成一定的乾擾源,在月球這種無線電比較乾凈的環境裡,很可能會被發現,其次他們的電子屏蔽正常來說也會乾擾自身的導航係統,因為月麵的導航靠監測站的地麵三角定位,電子屏蔽很容易乾擾定位信標的信息。那麼他們在確定我們沒有通訊工具後,應該會關閉電子乾擾,然後在某一時刻,鬧鐘喚醒終端,然後給周圍的所有用戶發送時間廣播。完美,這樣我在服務端既定位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又確定了周圍這些人的信息,誰收到我的廣播,一個也跑不了。 布萊恩接過終端,看看了,遞給了身後的人。 “想必俞先生的終端不單單有生物信息鑒別,應該還有登陸碼。所以關機以後沒有登陸碼對我們來說就毫無用處。” “從理論上說是這樣,但我也沒試過能不能破解。我想你們應該會想試試,看你們的樣子。應該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俞先生,不用誤導我們。這款終端不動它,我們反而沒事。我們要是拆卸它,反拆卸裝置就會啟動,我們獲取不了任何信息外,可能還會被反傷。聽說自毀時會有一個高能脈沖,甚至還能被你們的衛星所捕獲。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你們的情報部門釋放的煙霧彈,不過我們的確投鼠忌器,不會對你的終端肆意妄為。所以稍後會還給你。”布萊恩直爽的說著。 “好像到目前為止,你們似乎還沒有自我介紹。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他們的情報官沒有告訴你,身處不確定環境的時候切記不要打聽對方的身份,很容易給自己招惹來麻煩的。” “老天,你既沒有蒙麵,顯然就不會隱藏自己。另外我問了也不見得你回答是真的。隻是我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稱呼你而已,出於我的禮儀教養。” “我很欽佩你的勇氣,在這裡你還可以這樣氣定神閑。你可以稱呼我為布萊恩,俞先生,我們時間不多,所以不打算做常規詢問。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布萊恩。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最近來月球的一批特戰隊員,你是隊長吧。你把一次劫持事件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想必是駕輕就熟沒少乾。隻是你覺得這樣的後果會是什麼?我也一直弄不明白,貴國到現在還不能放下芥蒂相互合作,勢必要自己掌握全局才能罷休?” “俞先生,貴國有個故事。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你不覺得描述我們現在的關係很形象嗎?” “見了鬼了,文化輸出卻讓你們這麼不學無術。我們現在是國際組織,你們不是在擔心分配不均,而是想一家獨大,還冠冕堂皇的找理由。” “還是話語權問題。我們要保證自己的國家利益。當然,你們所謂的全球利益共享的確很動人,但不符合我們的根本利益。任何規則的製定者優先考慮自己,雖然我承認你們做的很漂亮,但不完全符合我們的利益。” “那還有什麼好談的?你們也掌握著我們不具備的情報。如果你們願意情報共享,我們也願意和你們分享。早在月球基地建設之初我們就拋出橄欖枝,但你們毫無反應,現在如果你們想深入合作,我們也表示願意。隻是你確定要把這條路走死?” “抱歉。政治的事情,我理解的有限。最簡單的想法就是我如果能為自己的國家換回一天藍天,那就值得。”布萊恩說完,向我身後的人示意行動。 “俞先生,為了用最低的劑量達到最好的效果。隻能讓你冒些風險了,頸動脈注射,可以用最少的劑量穿透血腦屏障。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慢慢溝通,而且我們也不相信你清醒時說的話。有時候夢話更加真實。” 我已經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血管直沖腦門。這不是一種溫度的體感,而是一種血管裡的反應。我開始頭痛,劇烈的頭痛,感覺整個大腦的血管網絡都在抽動。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呼吸從急促開始變得緩慢。全身冷汗讓我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開始惡心,我的意識裡時間開始變得緩慢,眼前的一切都開始重影,然後慢慢的變成殘影。我聽覺像是在遊泳池裡潛水一樣,低沉並且發悶。我身上的冷汗更多了,頭上的汗液直接順著我的頭發或者皮膚直接低落,我甚至不能控製自己的口水,也一直在往下流淌。更誇張的是,我失去了手腳的所有感知,慢慢的我開始失去視覺,聽覺,嗅覺,觸覺。但我的意識雖然很慢,但卻還在,我感覺自己成為了人彘,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聲音,然後就是去所有感知,困在一片純白的意識裡。 “劑量大了!月球上的引力差,導致他身上的裝備重量的數據有出入!心率過低,體溫過低,腎上腺素0.5mg!快!” 你體驗過在夢中自己是夢境鑄造師的感覺嗎?我現在就是這樣,意識裡想起一件事,然後眼前白色的畫麵就會呈現出過往與之相關的一切信息,於是我就體驗在其中。 比如我在高中時給女友發的電子郵件,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屏幕上信件的內容。然後出現的是大學,手裡攥著一張車票,周五的課程結束後一路憧憬奔向火車站的那個少年模樣。再後來就是一身訓練服,在高G過載訓練裡咬緊牙關也要拚命保持清醒的青年。隨後是一場婚禮,手裡緊拽著另一隻手,牽著一份未來的期待。然後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慢慢的變大,用長大來形容都顯得太慢。慢慢的白色變成黑色,有些冰冷,慢慢的我的意識變得更加模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好像記憶和意識被剝離了出來。我似乎看到了自己,一個沒有靈魂的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周圍有一些人,不停的向我提出問題,那個形同木偶的我不聽的回答著他們的問題。我能聽到聲音,卻根本聽不懂任何聲音。 似乎過了很久,這個世界裡隻剩下一個呆坐在椅子上的我,我還是遊離在他的感官之外。又過了很久,我慢慢的向那個我靠近,逐步靠近,直到我們足夠近,我們開始相融。我突然才有了屬於我自己的所有感官。我好重!我的身體好重!但我又如此的虛脫,我連手腳都無法移動。我的視線隻能盯著地麵,我的麵前有個水桶,我能看到一個自己的倒影,雙眼充血通紅,麵色蒼白。 “俞羽應該廢了,神經係統應該受藥物影響很大。多注射了2ml,沒死都算幸運的。”我朦朦朧朧已經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 “現在怎麼處理?就遺棄在這裡,偽裝成作業事故?他這樣子倒可以處理成缺氧死亡的。隻是兩個人都同時出現事故就有些蹊蹺,要是擴大調查範圍,我們的作業車的輪胎痕跡也有可能會暴露。” “把俞羽裝在箱子裡,我穿俞羽的作業服,計算回程時間,讓我們的人安排在冰站進行接應。我駕駛他們的作業車回冰站,然後在他們的那個坑洞裡製造塌方事故。俞羽他們無論什麼狀態都能解釋。” “……我要死在這裡了?!這算什麼?出師未捷身先死,死的還如此窩囊?” 我開始收拾殘存的清醒,但對一個人彘來說想要生存,似乎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