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也誠然不出所料,長孫離憂留在湘岫穀內,竟是撩撥了當時同在族內修習之人,身為慕容氏庶出一脈修女之子——納蘭禹的青睞之心。 縱然慕容沛使將千百般溫柔、以待長孫離憂,但後者卻為達自身肩負的使命,不得不在他屢屢提及成婚之時,尋借口加以冷落推遲,並與納蘭禹私相授受、近乎曖昧。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慕容一族延續傳承千年底蘊至今,實力早已遠非其餘遺族之輩相比。 長孫離憂此後心思膽量更甚,竟是在一個月圓之夜,選擇了相隨納蘭禹,試闖“蕪殿”! 而當初自身實力尚淺的兩人,雖說修煉天賦,在同輩之中已是絕佳,但又如何抵禦得過,蕪殿之內本源真氣的侵襲? 納蘭禹彼時尚能稍作抗衡,但長孫離憂常年身處現世界,肉身凡胎遠不及異界之人,即便體內長孫一族血脈有所覺醒,卻終為本源真氣所灼傷臟腑,以致鬱結難愈。 後來之事,便也為當時一眾慕容氏水字輩以上的族人,所盡皆知曉了。 長孫離憂身中慕容霜之幻術,在為其療傷之時,奪舍其意誌,並借由其口,向族長慕容胭,道出了她自現世接近慕容沛、隨他前來湘岫穀、以及探闖蕪殿的整個原有內幕…… 原來,長孫離憂乃是受其同族胞姐——長孫忘憂之命,意欲借由她,奪取藏於蕪殿之內的聖賢玉玦,“蘇瑾”。 此番身份目的盡數暴露,慕容沛卻因著那份由衷深愛,仍舊決定原諒長孫離憂,並以命相護,想要掩衛其離開湘岫穀內。 然族長慕容胭此前,曾身兼刑罰長老一職,所謂不以表率、難為施行,他又豈能容忍自己的兒子,鑄就此等投敵大錯? 於是乎,當時憤懣行於心間,加之修行功法、熱血上湧的他,竟是一掌劈下,結果了慕容沛的性命,以正典法! 眼見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在身前無端殞命,長孫離憂由是自責不已、羞憤難當,竟也於蕪殿之前,引動體內殘留真火自焚,香消玉殞、伴隨離去! 這番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令在場眾人,都未曾反應回神,就連此事件的關聯者納蘭禹,也同樣內心滿懷震驚悲憤。 他如何也難以想到,長孫離憂會當著自己的麵,追隨奔赴其隻是名義上的丈夫慕容沛,同赴黃泉,卻絲毫未曾再去顧慮,留下他一個人,該如何麵對那諸般回憶。 兩人此前的風月膠漆、儂語誓言,如今看來,卻盡數成為了一場夢幻、化作泡影…… “為什麼?為什麼!” 納蘭禹一時難以自持,血脈之中,擁有納蘭與慕容兩族的“漱心”,一時激發覺醒,竟是於一念之間、瘋癲轉性,徹底吞噬湮滅了,他那曾經尚存的隱忍良善。 “慕容胭,還有你、我過往最為敬重的師父啊!慕容霜,包括你們慕容氏、自詡聖賢後裔宗親的在場所有人,終有一日,我納蘭禹會讓你們為今時的所為、為你們的迂腐傲慢、為離憂的死,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夾雜憤恨萬千的低沉話語之聲,孑然道出,不待諸人聞言做出反應,納蘭禹已是一步踏出,渾身為洶湧鼓蕩的心血煞氣所沖斥,雙瞳在這一刻,呈現近乎混沌之態。 不僅如此,納蘭禹甚而在這一刻,越階覺醒了他修習數年,都未曾寸進的神識之力——“幽蓮聖瞳”,徑直是由片刻之前的第二轉,凈化至當下的第四轉! 幻睛·海藍之眼! 而此刻蕪殿之前的偌大青石澹臺間,唯有率先回神的慕容霜,瞧出了其弟子納蘭禹,當下意欲離族而去的行徑。 她當即便將體內浩瀚玄氣,匯聚於手掌,想要朝前抓住他。 隻是如今,已然再度覺醒了納蘭一族血脈神識的納蘭禹,卻早已不是片刻之前的那般可觀實力。 慕容霜那為紫澹玄氣所汩汩充盈覆蓋的手掌,在乍將觸碰到納蘭禹身體的剎那,便產生了洶湧澎湃的抗拒斥力,引動周遭空氣,呲啦作響。 這般力道之兇煞棘手,就連已然有所準備的慕容霜,都一時難以再突破寸進,隻得任由目送眼前的弟子,朝前蹲下,抱起青石地麵上長孫離憂的屍身,繼而將幻法施展開來。 他整個人隨之身形模糊,憑空化作漫天光影,與懷中女子一道,消弭在了眾人眼前。 也就是納蘭禹身影消散的剎那,澹臺之上的一眾慕容一族同輩、甚而月字輩的族長與長老們,眼眸之中,流溢出了無限的震驚與惶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能夠不憑借陣法外物,僅以自身玄氣,施展出此等空間遁術,足以證明須臾之前,意識暴走的納蘭禹,已是將其體內玄功修為,突破到了元君境界! 而在如此年紀,便是能夠將自身靈元修為臻至元君,雖說其中有著“漱心”血脈加持之故,但納蘭禹的修煉天賦,仍已盡數超越了,當下慕容一脈水字輩所有後裔! 這如何不讓在場慕容氏宗親諸人,麵色盡數陰晴不定、內心一時嫉憤交加? 故而,最終來自族中的這般發泄懲處,自然也便落在了、慕容霜這個冠了名義的師身父上…… “慕容霜,你身為我輩先族長之女,亦身負‘聖女’職責,卻收容教養出納蘭禹這般叛族逆徒來。你可願認錯減罰?” “儂女無錯可認,甘願領罰。” “既是如此,便不會有人替你求情!” “二表兄不念舐犢深情、手刃令嗣之時,你們又何嘗替他求情?” “你!當真是‘尤勝乃母之偏執’……” “刑罰長老有令,貶黜慕容霜‘聖女’、‘玄功筵首’、‘祈靈使者’等一乾族內榮銜職位,並將其囚禁在蕪殿的本源界璧之內、驅霾自省,非散盡那千萬重真氣霧瘴,終身不允釋放離開!” …… 這番紛紜復雜的前塵往事,此刻皆由身處蕪殿瘴界之內,一位正嬌軀婷立、靜懸於虛空之上的妙齡女子口中,夾雜無限憂嘆語氣般,娓娓道出。 在這名妙齡女子身後,乃同樣懸浮著一副,看去頗為熟悉的圖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