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即在這一瞬,下方那呆立原處不動的十餘道、與南宮魅身形模樣皆一般無二的釉色黑影,終徹底聚攏收縮,飛速隱淡,最終化為一抹光點,消散泯滅…… “咻——” 五指並曲朝虛空之處一抓,進而將手臂抽離收回,前方那原本淩立虛空的燧古銀簫,當下也飛速跟著牽引納回。 在他撤去玄術之際,周遭繚繞的氣旋風暴隨之消散,並逐漸露出其中,那通體銀白如鏡麵的遠古洞簫。 而南宮魅此刻也終於是,將之牢牢握持在了掌心。 感受著手掌處傳來的細膩握持感,他目光俯瞰而去,細細打量著整柄簫身,一股無法言說的欣喜滿足情緒,也便徹底滋生縈繞於心間,令他不禁仰首暢笑。 “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此遠古玄物傍身,我南宮魅,今後再也不用隱忍蟄伏、假意奉師了!” 開懷朗笑之聲,自南宮魅口中滔滔傳出,蕩漾於這方本是靜寂的深邃空間結界內,令四圍周遭,皆於片刻之後,傳來陣陣靡音回響。 “咦?嗬,看來這處星空結界,也並非如肉眼所見那般,無垠廣袤。” 一舒胸中鬱結多年,待南宮魅暢笑聲畢,重新垂首匯神之際,他也便頗為耳尖地,將四圍空間深處,所震蕩傳來的自己話語音節,辨析收納。 簡單判斷一二,南宮魅神色漸凝,便依稀覺察出了,這方神秘星空結界內的幾分端倪。 他起初闖此塔樓的目標,乃為尋己族無上聖法——《禦焱訣》,隻如今耗費一番功夫下來,他體內殘餘能夠調用的玄氣,已是所儲無幾。 而身處這方樓間風月結界之中,卻也難以吸納天地靈力化為己用,補充恢復。 但眼下玄物既已得手,南宮魅也算不枉來此一遭。 至於己脈聖法,便待他自身實力再行精進一步,如此似納蘭禹那般蠻橫強闖、以作要挾,方才能夠彰顯他南宮一族後嗣遺風! “眼下以我這般狀態,若要再行勘破其餘石門,或甚拾級而上,往那第四層去,自是頗有難度;可若想要折返而歸,這方殘破結界,卻也不可能攔下我!” 南宮魅雙眸虛瞇,隨即深吸了一口氣,進而周身氣息為之內斂,這般冷冽呢喃。 他將目光審慎開去,繼而再度將手中握持銀簫拾起,略作辨認孔階,便是倏爾將其豎置唇邊,淺吟吹奏起來。 他本就通曉樂理,如今操持起這柄玄簫,那般所奏靡音,自覺傳蕩開去,便將其內所儲浩蕩靈力,化作了音浪一般的樂符匹練,無孔不入一般,四散遊蕩開去。 音波層層擴散,幾乎在須臾之間,便擴散至了南宮魅所處的這整片星空結界。 而那些樂符匹練,在乍將觸碰到遠處界壁的剎那,便會改變音色,折返而回。 如此一番循環往復,南宮魅僅是利用音波,便能夠寥遠觸碰感知界壁異樣,仿若無形幻力一樣的敏銳細微。 “嗬嗬,找到了……” 沉吟周天往復之後的某一剎那,一種極其微著般的感知差異,當即便是為南宮魅所耳聞探析到。 他眼神銳利如刀鋒,幾乎同時循聲朝側後方的某一處空間所在,凝望而去,繼而腳下身法施展,同時循著樂符匹練,淩空掠至。 身形及至這方暗沉星空結界邊緣處,南宮魅止息停駐,同時探出簫身,以其前端緩緩敲擊落下,那般傳來的及物碰撞之聲,隨即清脆響起。 如此音色落於南宮魅的耳畔,當即便是令他原本一派肅然的麵色,陡然為之轉變。 唇角勾勒而起的一抹笑意弧度,愈發擴大著,南宮魅眸間閃過亮色,亦為之張狂…… 湘岫穀,宗祠園林中軸南,肆議堂。 堂內主室所在,如今由仟佰二老所領的兩隊行伍,已然涇渭分明一般,於廳內的中軸兩端,做出了各自抉擇之後的結果。 放眼看去,仍是能夠依稀瞧見,那位於仟老一側處,人數最終還是占了大頭。 由內至外的慕容一脈火字輩宗親後裔中,有著刑罰長老之長子慕容煒、次子慕容炳,族長慕容淵之長子慕容燦、長女慕容笙、次子慕容煜、幼女慕容蕾,以及執事長老之幼子慕容灲,共七人,願入塔潛修。 這七人之中,當屬慕容炳內心最為泥濘糾結。 因他本是仰仗己女天賦修為之高,實不願再行努力,冒險入塔闖蕩、忍耐孤寂。 但旁側來自女兒慕容芷瑤的一番無聲眼神督促,卻也令他看在眼中,唯有無奈妥協。 再將視線拉扯開去望向另外一側,當下仍在族內且參與此度會議的火字輩一脈宗親之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唯餘下慕容潯之長女慕容碧,以及在此前看守藏珍閣時,因著與焚閣盜劍之人有過交手,以至修為受損的慕容熾二人。 當然了,視野再行順延朝外望去,亦能夠清晰撞見,那仍是靠立於佰老所站一側門柱邊,麵色平淡稀鬆的唯一庶出之人,慕容勉。 而慕容勉畢竟不曾身負聖賢後裔血脈,故而他原本就沒有參與此議會的資格。 倘或不是因著他手持天琊令的緣故,加之族長特許其參與旁聽,恐怕他連入內這方肆議堂的機會都不曾有罷。 “碧兒,你為何……” 廳堂之內雅座一側,身為慕容碧父親的執事長老·慕容潯,眼見此刻歸於族內的慕容一脈火字晚輩宗親之中,唯獨餘下己女拒絕了入塔潛修的機會,當即便不由站立起身,意欲詫問開口。 “父親,女兒於現世界中,實有要事囑詢琬琰,須得盡快歸往。因此還望族長以及諸位長老,能夠體諒、通融一二。” 慕容潯問話略有踟躕,尚未落盡,身下便傳來了慕容碧的攘求之音。 她倏爾抬手,俯腰作揖,正色容稟答復。 慕容碧此話落下,前廳臺階主案邊沿,負手而立的慕容淵也便有所感,當即沉默須臾,接著將皓首些微點下,示意應允了。 而慕容潯則麵色暗沉,似在心間思忖著什麼,但卻也一如徑自沉默著,不再多做言語。 他雖生有四子,但長子慕容灼雖天賦卓絕,卻已於年少之時、便不幸夭折,此節始終為他內心悲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