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彩虹默默地坐在屋子裡邊,心裡思潮起伏,她看著家裡這些擺設不經黯然神傷。 這些都是她和丈夫張鑫幸福生活的見證,可如今他先去了,自己卻隻能留在這裡承受著傷痛與思念。 她心裡已經想通了,她不能這樣,她還是需要一個男人,一個能給她遮風擋雨的男人。 她需要一雙手,一雙溫暖的手,她更需要結實的肩膀供她依靠,她現在非常需要一個家,一個寄托情感的家。 可,俞老四真的能否依靠,她的心裡也沒有半分的把握。 高彩虹就這樣坐著,默默的坐著;心裡不斷地都爭著,都爭著,她要決定,是否道俞佳瑤和俞老四捧柴過日子。 她想了好久好久,終於下定決心去俞佳瑤,她的心裡認為這是順應丈夫的遺願,也是給自己未來的生活下了一場賭局。 俞老二坐在自家的炕上悠閑地吸著旱煙,劉鳳英笑道:“嗨,我說你這次去張家莊覺得怎樣,你覺得有多大的把握?” “多大的把握,我可以告訴你基本上成了。” 俞老二胸有成竹的道。 劉鳳英帶著滿臉不相信的表情道:“你可別胡扯了,憑啥你就有這麼大的把握,我可真不信。” 俞老二自信的道:“嗨,你可別不信,這是真的,不信呢你就等著看。” 劉鳳英道:“好了別胡說了,到底是咋回事兒你說說,怎的有這麼大的把握。” 俞老二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以為張鑫的媳婦能夠守的住嗎? 肯定是不能的,今天我去了以後,已經拿話試探過了,她根本就沒有一絲要守的意思。 像她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守著。 不過知妻莫若夫,張鑫還是一個聰明人。” 劉鳳英搖了搖頭道:“這我真就不明白了,你就別說那個文縐縐的詞兒了行不? 張鑫到底怎的你說他聰明。” 俞老二解釋道:“我說張鑫聰明那是因為他就知道高彩虹肯定守不住,所以他就不如來一個順水推舟,乾脆告訴高彩虹自己如果去世以後她可以帶著孩子們改嫁。 那麼到底嫁給誰,張鑫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很清楚高彩虹縱然是能夠改嫁那他的孩子也肯定受罪。 這時候很自然的就想起來咱的老四。 他很了解咱的老四,他知道老四是一個很軟弱的人,而高彩虹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 這樣以來他的孩子當然就受不了醉了。” 劉鳳英微笑道:“好好,你可真行,你好像看見一樣說的和真的是的,就好像張鑫死的時候你在跟前一樣。 可真不虧是你家頭一個文化人,說的話有些我都聽不懂,什麼順水推舟又是什麼的,哎呀真記不住。” 俞老二看了看劉鳳英道:“你快別說了,這些書簡直就白念了,以後千萬可不能這樣說。” 俞老二說完這些話心裡暗自考慮如何給兄弟玉成這件事情,他一遍又一遍的考慮著,方方麵麵他都已經為兄弟考慮好了。 然而俞老二也隻能做到這些了,到底能否改變兄弟的處境他也不知道,他隻是做到了一個兄長所應該靜的責任。 他和大哥一樣,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兄弟,可他們都是那樣的無奈,又都是那樣的疼愛。 俞家的院子裡海明獨自默默的站著。 父親已經去田地耕種去了,這一年來他從來不會要求父親帶著他去地頭坐著,海明已經不是一個小娃娃了,他雖然隻有九周歲,可生活的歷練讓他明白了許多。 此時他一個人默默地站在院子中央,抬頭向著天空,他當然不能看到蔚藍色的天空,更不能看到天空上飛來飛去的小鳥。 可是他的心裡卻有著蔚藍色的天空,這蔚藍色的天空定然不能和健全人看到的那樣,而是他自己在心中所塑造的。 他可以聽到,可以聽到小鳥在天空飛翔抖動翅膀的聲音,也能聽到春風吹來的聲音;他也能感覺到春天來啦,因為溫暖的氣息,花草的芬芳傳到了他的鼻子當中。 他知道他以後肯定得一個人做很多事情,這些永遠都不能依靠別人,可如今自己連院子這個小圈子都走不出去,何談將來呢! 他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走出院子這個小圈子,這是第一步,外邊是一個什麼去處,平時隻有別人帶他出去,他根本就沒有一點自由。 他慢慢地向門口走去,他對自家的院子還是非常熟悉的,他慢慢的推開院子的大門,外邊的空氣深深地鼓舞了他。 俞家的門前柳樹程航,楊樹成排。 冬天枯樹枝被風一吹發出哀嚎聲,可如今卻不同。 春風吹來柳樹枝就仿佛小姑娘揚著辮子,柳絮滿天飛,就好像它們把花粉灑滿天。 這些景色海明看不到,但,芬芳的味道確讓他陶醉。 門前有一條不太寬的小河,此時,上麵的冰已然化成水,水在緩緩地留著,流向不遠處的小橋。 海明慢慢的放開抓著門環的手,向前試探著跨出了一步,這一步跨過,他的心裡滿是勝利的喜悅,因為他終於自己走出了大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並且還向遠方走出了一步,這對於看不見的海明沒有什麼比這更能令他高興地啦。 海明雖然看不見,可是生活的磨難早已經把他的內心磨練的比銅鏡更光滑了。 他跨出一步之後,覺得沒有事情,又跨出了第二部,第三部,最後他自己也記不清到底跨出了多少步。 他站在一家人家的門前,可是他並不知道這是誰的大門口。 他想回去,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回去的方向。 然而他沒有慌,他心裡一遍遍的想著,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比得上母親離他而去,奶奶撒手人寰的困難。 海明慢慢轉身,麵對著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方向的方向努力思考著。 思考多時,他又緩緩地走了起來。 他心裡按著自己來的時候是一個怎樣的情景,他不敢抬腳,隻是摩擦的地緩緩的走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走回來了。 他摸著那門環輕聲道:“小夥伴,怎的我又走回來了,而且是自己走的。” 因為此時跟前沒有人,沒有人為他賀彩,他隻有自言自語,也許在健全人眼裡他是一個不正常的孩子,可海明自己永遠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不正常的人,他一直認為自己就是看不見,至少腦子沒有壞掉。 海明斜靠在門上,想著自己應該還能走得更遠,這就是海明的自信,也許這個失明的孩子不能理解什麼事自信,然他根本不需要理解,因為他已經做到了。 隻要做到的人根本不需要理解,做不到的人理解了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