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氣在山西的北部來說稍有一些暖意,可春天似乎離人們還是很遙遠。俞家瑤依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海明的日子看起來是比以前能夠好過一些,除了父親下地乾活的時候他不願意在家裡帶著之外,別的他自己覺得已經很滿意了。 村子裡的小夥伴們也不再欺負他了。 不管他在乾什麼,一隻手還緊緊地貼著耳朵,其實我們知道,他依然在保持著那個聽收音機的感覺。 原來雖然收音機沒有電池,但畢竟還是有一個能握的住的東西,如今的他卻隻能保持著那個原來的姿勢,他的收音機已經永遠的碎裂了。 俞家的老院子依舊,隻是往日的那一陣荒涼似乎暫時遠去了,不管過去多少個時候,四季變換仍一如往日。 高彩虹一邊乾著家務,一邊心裡琢磨著,自己原來想的恐怕是難以實現了,為什麼天不能隨自己所願? 老天為什麼對自己不眷顧呢?自己想的合作的怎麼都不能實現呢?她自己問著自己。 這就是人類的自私,都認為自己所想和所做應該都能夠實現,然而道德與人性的差別每一個人都認為自我良好。高彩虹也是一個普通人,她的所作所為也隻是反映了大多數人最普遍的現象。 忽聽院子裡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問高彩虹是在這裡住嗎? 好半天她都沒有動地方,這個聲音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聽到過了,自己大白天還會做夢。 直到又一次傳來那個聲音,高彩虹這才明白自己不是做夢,外邊這個聲音是真實的。她三步並做兩步走出屋子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看著院子裡邊的人。 大門口站著一人,一條腿粗一條腿細,臉上根本也沒有一絲血色,穿的衣服也不是那麼的合身,頭發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乾脆就沒有。站在那裡似乎你一手指頭就能把他戳躺下。 高彩虹看了好一會,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的跑到大門口一把抱住來人放聲痛哭。 兄弟呀,十多年沒有看見你你怎麼成了這樣了,你可把姐姐想死了。 那天你打電話說要來我還以為你是說笑呢!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嗚嗚嗚、嗚嗚嗚。 高雄的眼淚也成雙成對的落滿了臉頰,好半天高彩虹才破涕為笑拉著高雄道:“嗨,你看看姐都糊塗了,你這一來一口水都沒有喝我這就絮絮叨叨的說一個沒完。來來來趕緊近屋頭。” 高彩虹把兄弟讓道了屋中拿了幾根麻花,然後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高雄跟前,自己挨著兄弟坐了下來。 高雄一路奔波也確實有些餓,劉海棠給他拿的錢也不是完全給他充當路費的。所以一路上也不敢太奢侈,吃了兩根麻花,喝了幾杯水。這才感覺稍稍的平靜了一些。 高彩虹看著兄弟的吃相又是心酸,又是疼愛。不由得思緒飄到了十幾年前。 那時候兄弟是高高大大的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回首再看看眼前,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自己的心理升起來很多的疑問,看著兄弟這樣也不好問出口。 就在此時,俞老四趕著小毛驢車走進了院子,他卸掉車子走進了屋子就是一愣。 高彩虹趕忙介紹道:孩子他爸呀,這是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小舅子,他剛進門你就回來了。 說著,轉身對高雄道:“兄弟,這是你姐夫,電話當中我也和你說過。” 俞老四看了高雄急眼,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自己的心裡生出了一絲不安,他怎麼看這個所謂的小舅子都不順眼,怎奈當著媳婦高彩虹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坐在了炕簷邊拿出來了旱煙默默的吸著。 高雄趕忙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了紙煙卷遞給俞老四道:“姐夫,來來抽我這個。” 俞老四看了看道:“這煙應該有五塊多吧,這麼好的煙你也舍得抽,你這在哪裡乾活啊!” 高雄臉一紅沒有說出話來,俞老四放下自己的旱煙點燃了紙煙吸了幾口,走出了外邊。 賭場上混的高雄當然看得出這個姐夫不喜歡自己,不過沒關係,不喜歡自己的人也太多了,也不在乎這一個。 他心裡暗道:嗬嗬,現在你不喜歡我,過幾天讓你對我恨之入骨,到時候你會永遠記得我,遺憾的是我看不到你這種痛苦的情緒了。 俞老四坐在大門口,依然看著門前的風景,眼前的流水聲和唧唧喳喳的鳥鳴聲在往日來說聽起來很舒服。然而今天不行,自己的心理也不知道怎麼那麼煩。 遠處海明慢慢地走了過來,這一年來海明的臉上永遠都掛著燦爛的微笑,他的衣服除了破舊了一些之外收拾的還算很乾凈。 村裡邊的小夥伴們大多數已經都和他成為了不錯的朋友,家裡邊俞海成姐弟二人因為海明的一火鏟子也輕易的不敢招惹他了。 他一邊走一邊用另一隻手保持著聽收音機的那一個習慣。他自己覺得目前的生活對自己來說還算不錯,現在自己在家裡吃飯的時候再也不用回到原來那個陰暗的角落了。 他剛想往裡走,父親俞老四叫住了他。 海明停下腳步道:“爸您了在這裡歇涼啊。” 俞老四苦笑道:“算是吧!爸問你咱家裡的那個人啥時候來的,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一大早您了走後我就出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您了不說現在我還糊塗呢!”海明滿臉疑惑地道。 俞老四嘆了口氣喃喃道:“哎!看來這個日子也過到頭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呢!” 海明不解的道:“爸您了在說些什麼呀?” 俞老四沒有回答海明的問話,隻是擺了擺手,海明不知道父親在乾什麼,他站了一會愉快的走了進去。 俞老四還在門口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俞海成出來喊他吃飯他這才走了進去,就連俞海成姐弟什麼時候放學從他身邊走過他都渾然不覺。 高彩虹臉上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一邊往桌子上端著飯菜,一邊和高雄說著這些年來離別的經過。兩個孩子俞海成、俞美化也是第一次見這個舅舅,在旁邊問長問短。 隻有俞老四默默地端著飯碗狼吞虎咽的吃著,他倒是不管太多,雖說對高雄有些不滿吧!然而一看到高彩虹那溫柔的目光這一切也就不算啥了。 海明可不管那麼多,在旁邊也不發出任何聲音,平常該怎麼吃現在依舊,他吃完了也不用別人管,自己摸索到盛著飯菜的容器親手往飯碗裡邊撈。他也看不見,高彩虹等人的目光厭惡他,那也隻是別人生著毫無意義的氣。 上天一直是公平的,奪走了他許許多多的本應在他這個年齡段必有的,但是也給他留下了麵對生活的勇氣,他現在還不太明白,然而他已經做到了。現在的他不用回到那個本不屬於他的那個陰暗的角落,這就是成功,成功的概念他不需要明白,他自己已經擁有現在的生活,這對他而言是最好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