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夢
傅靜思又做夢了。
他其實並不是個多夢的人,但這兩年,總是頻繁地夢見同一個人。
夢見羅莎蒙德。
夢裏,是兩年前,他在模擬室裏與羅莎蒙德精神鏈接後,不慎誘他進入發情期,然後兩人臨時標記的場景。
傅靜思這輩子最大的意誌力,都用在那天了。
柔軟的手臂勾在自己的脖頸,貼上來的身體散發著又酸又暖的馥鬱香味,明明意識已經模糊了,手指卻不安分地在自己的腺體上肆意挑逗。
傅靜思想要克製,所以他推開了羅莎蒙德。
卻被omega在臉上輕輕扇了一巴掌,嗔怒道:“不可以這麽粗暴地對待我,我不喜歡。”
傅靜思記得,自己當時其實挺委屈的。
明明有盡量安撫他,耐心哄他了,可omega仿佛故意挑戰他的意誌力一樣,不光動作親熱,語氣也很曖昧。
再往前想,尤加利又想起,自己發情期時,坐在傅靜思的大腿上一邊哭一邊流水,主動露出脖子,想要一個臨時標記,但傅靜思的反應是,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針抑製劑。
這種做法沒錯,傅靜思的處理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規範,因為omega發情時很難保持完整的理智,尤加利清醒後,也覺得自己要求alpha給自己臨時標記的行為不妥。
但,放在傅靜思身上,這件事又有問題。
自己當時已經那副樣子了,可傅靜思不光不為所動,還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甚至呼吸平穩,心跳正常。
就好像,他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似的。
alpha聞不到omega信息素的情況,屈指可數。
尤加利垂下眼簾,眨了眨眼睛,眨眼的一瞬,一滴眼淚落在了大腿上。
下一秒,他眼睛又恢複了清亮,甚至變臉似的,快速收拾好表情,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
傅靜思終於肯擡起頭。
他沉默了太久了,從看到畫起就開始沉默,尤加利哀求似的說了那幾句話,他依舊在沉默。
現在,尤加利敲著桌麵,輕咳了兩聲,要求和他交談,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傅靜思強迫自己不要做出一副心虛的樣子,正常一點,別躲,直視尤加利的眼睛。
然後他就看到,金發碧眼的漂亮少年,即使強忍住委屈,眼眶也依舊是紅的。
我都幹了些什麽?我怎麽把他逼哭了?
傅靜思很想捂住臉。
“談一談吧,傅靜思。”尤加利說。
“好。”傅靜思答應道。
他們誰也沒再提那幅畫,對視了幾秒,尤加利先開口。
他一開口,就掌握了主動權——至少傅靜思平靜麵孔下猛然放大的瞳孔,讓他明白,自己真的猜對了方向。
尤加利問:“傅靜思,你和羅莎蒙德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傅靜思:“……”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尤加利心髒下墜,猛地沉到了穀底。
他想了想,換了種方式問:“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不要不說話,傅靜思,趁我還在好好跟你說話,你也好好跟我說話,別讓我成為小醜。”
這句話的殺傷力有點大,傅靜思吞了吞口水,艱難地答應道:“好,你問,我會回答。”
他隻字不提他和羅莎蒙德發展到哪一步了,畢竟羅莎蒙德也沒給他答複,傅靜思不好擅自下定義。
他們開始了一問一答。 巨大的、裝修極盡奢華的王子寢殿裏,金發碧眼的少年正坐在窗邊畫畫,陽光格外眷顧他,給他鍍上了一層天使般朦朧的光暈。
傅靜思從後麵靠近他。
少年轉過頭,藍色的眼珠像死去的海,沒有風暴,卻怎樣都看不到海岸線。
他麵無血色的臉上沾著灰,問傅靜思:“唐璜哥哥,為什麽他們要叫我羅莎蒙德?”
傅靜思從無盡的潮水中醒來。
心悸的感受持續了很久,他起身推開窗,吹了好一會兒涼風,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今天,是尤加利數據修複的第三天。
說是數據修複也不對,因為真人上傳意識,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應該被草率地歸結為電子信號。
大家一直認為,應該是重生。
小王子曾經的軀殼的的確確已經消亡,成了皇室專用墓地裏小小的一捧灰。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這句話在賽博629年,並不是什麽離譜的騙人投資的標語,而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少年時期的錫蘭比傅靜思大兩歲,他那個時候完全是一副書呆子宅男的樣子。
所以時隔八年,傅靜思是一點沒認出來現在改走騷包路線的錫蘭。
錫蘭本身也是技術方麵的人才,要不是為了尤加利,怎麽會去演戲?
也恰恰因為他是技術人才,所以才能去李雲門的集團潛伏,然後機緣巧合之下和李雲門滾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