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藏著心事,回去的路上,兩人的興致都不太高。
傅靜思循環播放《Flightless Bird, American Mouth》,在舒緩的音樂聲中,他開始給羅莎蒙德講他在樓上打的電話。
電話裏,傅爸爸先是狠狠地罵了他一頓,要求他把和羅莎蒙德怎麽攪在一起的經過如實說一遍。
傅靜思說了,然後被罵得更兇了,傅爸爸還說要沒收他的摩托車。
傅靜思於是在電話裏和他媽媽求饒——那邊開的是外放——傅媽媽心疼兒子,說如果傅靜思是真心喜歡羅莎蒙德,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傅靜思問傅爸爸,對他有沒有什麽影響?傅爸爸很不自在地說有,但是不是壞影響,是很多之前瞧不上他們家的人突然找上來要合作。
然後傅靜思趕緊勸他要擦亮眼睛,別被人利用了……
如此,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傅靜思全都說給羅莎蒙德聽了。
還甜膩膩地撒嬌,說被爸爸罵了,要羅莎蒙德安慰一下他。
說完,傅靜思仔細觀察著羅莎蒙德的眼色,希望他能從這一大堆冗長的敘述中,聽出他真正想表達的東西。
可是羅莎蒙德沒有。
他隻是淡淡地掏出手機,當著傅靜思的麵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訂一輛哈雷戴維森的公路滑翔CVO送到公寓。
這輛車和那個STDupont博/彩高定版一個價。
羅莎蒙德出手兩次,一共百萬。
不可謂不大手筆,他給傅靜思的安慰相當有誠意了。
可這不是傅靜思想要的效果。
他隻能說一聲謝謝,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幾個小時後,車子進入市區,羅莎蒙德卻讓傅靜思掉頭,先送他去機場。
“臨時買的機票,來不及先陪你回家了。”羅莎蒙德解釋道,“不介意送我去機場吧?真的有點趕。”
“不介意。”傅靜思立馬調轉車頭。
他猜想,應該是後半段他們倆沒聊天的時候,羅莎蒙德擺弄手機,叫助理訂的。
“去哪裏呀?”傅靜思問。
“德國,有點事回趟家。”羅莎蒙德回答道。
“這麽急,是很嚴重的事?”
“還好,能處理。”
見什麽也沒打探出來,傅靜思隻好閉嘴。
又開了半個小時,他們抵達機場。
傅靜思把車停好後,下車去拿後備箱裏的行李箱,熄火,作勢要陪羅莎蒙德進航站樓。
其實箱子裏大部分是傅靜思的物品,但是有羅莎蒙德的電腦,羅莎蒙德把到嘴邊的“你先回去,不用送我”咽了回去,和他一起坐電梯上去。
然後就是值機、托運等手續,傅靜思很自覺地包辦了,反而是羅莎蒙德這個要飛的人站在隊伍外麵,看著他和工作人員交談。
羅莎蒙德沒說謊,時間真的很緊,他甚至沒空去貴賓候機室裏坐著喝一杯茶,他必須直接進去。
隻是……
“你怎麽也一起進來了?你也買了機票?”羅莎蒙德問。
“嗯。”傅靜思說,“我要和你一起,我的假期還沒有結束,叔叔,你不要讓我一個人回家,沒有你那隻是一套房子。”
羅莎蒙德:“……”
根本不用問傅靜思是什麽時候買的機票,顯然,是剛剛。
是剛剛拿著截圖信息去幫他辦理值機和托運時,臨時買的。
恐怕他們的座位也是連著的。
機場裏人潮湧動,大家都趕時間,根本沒有人會格外在意他們。
傅靜思上前一步,輕輕攬著羅莎蒙德的腰,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撒嬌:“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回去,你必須帶我回你家。”
“叔叔,你給我一種,如果這一次我沒有和你一起,你真的會找個理由甩了我的感覺。”
“我不想這種事情發生,我離不開你的。”
“所以帶我一起走,好嗎?我都買了機票了……”
甜膩膩的撒嬌。
是三十六歲的男人難以拒絕的柔軟的模樣。
羅莎蒙德莞爾一笑:“你才知道呀?”
一場戰爭讓三個有血緣的表兄弟關係更為親近了,特別是當放下對西格疑似蟲子的芥蒂後,羅莎蒙德發現,他真的蠻欣賞西格的。
或者說,他認可每一個願意保護尤加利、為尤加利付出的人。
如今與女王達成了和平協議,再沒有什麽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威脅到尤加利的安全,羅莎蒙德簡直不能更愉快了。
他對尤加利的愛裏,承載了太多太多,他對上輩子的自己的艱難處境,無能為力的遺憾。
不過,無論再來多少次,他也不會放棄拯救自己。
他會一次、兩次、三次……千千萬萬次,拯救自己與水火。
亦如水仙花顧影自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