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記憶喚醒
傅靜思感到喉嚨幹澀，他怔怔看著這幅洋溢著熱情與羞澀心意的油畫，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是傅靜思記憶中最瑰麗的日落。
那天，羅莎蒙德因為身體原因取消了訓練，傅靜思在瓦莉婭莊園裏吃過午飯後，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和尤加利被瓦莉婭夫人安排去果園裏剪沙糖桔，以打發掉這個百無聊賴的下午。
那一次，差一點點，就被尤加利察覺到自己和羅莎蒙德之間有事兒——或許尤加利已經察覺到了，隻是被自己找理由搪塞了過去。
那天還發生了什麽呢？
自己和尤加利一起，推著小車剪橘子，每一顆橘子離開樹枝時，斷掉的根莖帶來一陣綠色的苦澀，橘子皮上迸射出的油脂是酸的，爛在地上的果實又是甜的。
整個果園連同日落，都是橘紅色的。
傅靜思回到宿舍時，客廳裏難得的透出了一點暖黃色的光，顯得提著給omega買的小蛋糕回來的他，更像是一位丈夫了。
往常，要麽傅靜思才是在別墅裏等待對方的那個，要麽幹脆是他們一起出門訓練，然後一起回來。
因為羅莎蒙德的課比傅靜思要多上不少，戰場指揮係非常重視理論教育，他們有太多的經典案例要學習了。
倒是傅靜思所在的機甲指揮係更注重培養學員的主觀能動性，隻安排了較少的理論課程，留給他們大量的時間去自由實踐。
羅莎蒙德端端正正地坐在單人椅上看電視，傅靜思瞅了一眼，是最近熱播的狗血家庭倫理劇。
“我回來了。”他把蛋糕盒放在羅莎蒙德坐得筆直的大腿上，還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最後兩份芋泥蛋糕，你和你的小未婚妻一人一份。”
說完，他坐在沙發一處有褶皺的位置上，那是羅莎蒙德之前窩著吃外賣，沒來得及整理的地方。
“謝謝。”羅莎蒙德客氣地道謝，動作上卻一點也不客氣，三兩下拆開包裝，用外帶的塑料小叉子挑了點奶油送進口中。
因著發情期的緣故，他今天一整天沒離開別墅。
早上美美地睡到自然醒，午飯是alpha特意為他準備的養生粥，操心事也甩給了alpha去處理，自己則一覺睡到了晚上，一邊看劇一邊吃外賣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飯後還有一塊他喜歡的小蛋糕。
這一天簡直不能更安逸、更有安全感了。
羅莎蒙德在成為太子之後，從未有過這樣可以完全依賴另一個人的放鬆時刻，因為大多數時候，他才是保護別人的那一方。
記住這一天，然後以後再也不要這樣。羅莎蒙德對自己說。
吃完這個小蛋糕，他會變回無所不能的帝國太子殿下，那個永遠強大永遠姿態強硬的alpha。
傅靜思倒沒察覺出羅莎蒙德心態上的變化，他單手靠在沙發靠背上，側著身，把今天下午的事講給羅莎蒙德聽。
他講了他在看到尤加利家的莊園時的震撼，語氣裏盡是贊美，沒有一點兒嫉妒；他誇贊瓦莉婭夫人的溫柔和美麗，誇贊廚師做的晚餐很好吃；他講西格看起來好笑又可憐，好好一個alpha居然腦子壞掉了，非要說自己是什麽“蟲蟲大人”……
“蟲蟲大人？”羅莎蒙德一怔。
“對啊，他那個樣子……”
“什麽樣子？他看起來有什麽和人類不一樣的地方嗎？他的眼睛還是藍色的嗎？”
“放輕鬆，羅莎蒙德。”傅靜思疑惑道，“你大可不必這麽緊張，西格從頭至尾沒表現出任何攻擊人的傾向，他隻是失憶了。”
“但是他說他是蟲。”羅莎蒙德強調道，“這本身就很不尋常。”
傅靜思表示不理解：“我確信，他身上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林儀醫生為他做過檢查，他的身體沒有任何你想象中的異常——很多年前，蟲族女王就被你的父親、咱們的皇帝陛下殲滅，它們在另一個荒蕪的星係裏茍延殘喘，等待黑洞將它們徹底吞噬，並且西格不可能因為一個手術就突然變成蟲族。”
說著，他探身摸了摸羅莎蒙德的額頭。
“沒發燒呀。”傅靜思問他，“是不是下午做噩夢了？”
羅莎蒙德翻了個白眼，拍掉他的手，正色道：“還是不能太相信你，你們alpha總是很粗心大意。我明天晚上沒課，我必須親自去看看西格。”
“隨便吧，我也沒課，我和你一起。”傅靜思說，“西格現在誰都不搭理，隻跟我說話，我陪你去。”
“好。”羅莎蒙德答應下來。
兩人又聊了會兒，傅靜思手舞足蹈，非常誇張地給羅莎蒙德演了一段自己和西格的對話雙簧，把羅莎蒙德逗得不行。
電視機裏的臺詞成了他們晚間閑談的背景音，再沒有人看畫麵一眼。
這是沒有星星但有甜蜜小蛋糕的夜晚。
……
臨睡前，傅靜思欲言又止。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羅莎蒙德主動說道：“放心吧，我沒事，我的激素水平在下降，正好明天降溫，我穿一件高領衣服去上課，誰也看不出我後頸上的痕跡。”
“真的沒問題？omega的發情期不比尋常。”傅靜思追問道。
“今天過後，不要再把我當成omega了。”羅莎蒙德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不是誰的omega，我是我自己。”
“抱歉，我沒有要輕……”
“我知道，我非常感謝你這兩天的幫助。但是今晚，你要記得鎖門。”
“……好。”
傅靜思明白，這是羅莎蒙德最後一次向他展示脆弱。
從明天開始，無論他因為標記的變淡，再渴望alpha的信息素撫慰，他都不會再低頭，也要求自己，不要主動安撫他。
——對傅靜思來說也同樣難耐。
他因為臨時標記，不自覺的就會把羅莎蒙德當成是自己的omega，想要好好照顧他，時時刻刻想著他，傅靜思同樣渴望和伴侶親親貼貼。
他們都因為本能想要靠近，又因為理智必須疏離。
……
翌日，傅靜思起了個大早。
他早上的課十點開始，但天不亮，他就醒了。
傅靜思不怎麽賴床，他習慣醒了就去浴室沖澡，沖完澡再喝瓶汽水，整個人精神得直接能去戰場上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