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收起背上的雙翼,穿著高定皮鞋的腳,緩緩踩在洞穴內幹硬的泥土上。
他看起來得意極了,要不是身後那些沒有智商的蟲子不會欣賞,他簡直想放肆地大笑。
女王來到逃生艙前,用手摸到液壓艙門,尖利的指甲像一個彎鈎,試圖插進門鎖裏,強行把它撬開,好把甜滋滋的omega抓出來。
就在這時,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千萬朵絢麗的火苗,在他的複眼中點燃——逃生艙爆了。
盡管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後退,但爆炸的能量還是把女王狠狠拍到了岩壁上,並且反複鞭笞。
爆炸的火光把守在外麵的蟲族嚇了一跳,可對女王的忠誠超過了求生的本能,它們奮不顧身地往裏麵飛。
山洞坍塌,山頂雪崩,女王連同所有他帶來的蟲族,全部硬生生挨下了爆炸的所有能量波。
四十秒後,雪崩結束。從芬達城到他們下一站的目的地,也是一天路程,不過從鄉下進入城鎮,路況好了許多,他們下午就能到。
路上,沒了沿途漂亮的花田,也沒了動物與昆蟲的叫聲,萊科寧的心情顯然沒有昨天雀躍。
那些工廠煙囪裏冒出的黑煙以及隱約傳來的蒸汽機的轟鳴聲,讓萊科寧明顯焦慮起來,他甚至不願意打開窗戶,看看外麵的風景。
傅靜思注意到了這點,他在途徑一座村莊時,並沒有帶著萊科寧下去吃中午飯,而是讓車夫去買了些方便在車上吃的食物,並帶回來熱水,泡茶給萊科寧喝。
清香的薄荷茶,讓萊科寧稍微好受了點。
他問傅靜思:“先生,您等級比我高,為什麽能適應得這麽好呢?”
他指的是那些噪音和汙濁的空氣。
理論上來講,越是高等級的哨兵,神經越是敏感,可傅靜思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似乎半點沒受到影響。
“因為我天賦異稟。”傅靜思自誇的時候一點也不臉紅。
這些日子的相處,萊科寧很崇拜傅靜思,聞言他點點頭,認同道:“您很厲害,要是我也能像您一樣優秀就好了。”
傅靜思心想,你不用更優秀,哨兵越優秀越敏感。
當然,某些方麵敏感的話是好事。
想到這裏,傅靜思舔了舔唇。
他笑眯眯地寬慰道:“沒事,等之後,你有了向導,就不用再擔心這些了。”
說完,傅靜思繼續閉目養神——他最近的身體狀況真的不太好。
剛好錯過了萊科寧瞬間變得難過的神情。
萊科寧見傅靜思說完“你有了向導”就閉上了眼睛,還以為他是在諷刺自己想當王子的伴侶的事情。
萊科寧有些難堪,他想,還好先生閉上了眼睛,不然我現在真的很難做到若無其事的樣子。
萊科寧心裏其實明白,他現在的行為就是既要也要。
貪戀先生給的溫柔,享受他的照顧和教導,不拒絕親密,甚至渴望親密。
卻又端著,不和先生做到最後一步,聲稱要成為王子的伴侶。
萊科寧自己都唾棄自己。
他心裏更難受了,索性也學著先生的樣子閉目養神。
整個下午,車廂裏的氣氛比車外的天色還要沉悶。
半山腰已經沒了山洞。
所有的一切在白雪的覆蓋下,平靜的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你卻因為我的無理要求受到了受害——都怪傅靜思!我不管!反正就怪他!我哪裏知道你們這些成年alpha和omega已經到了完全標記的程度呀!我問你們是不是臨時標記了的時候我特別的不好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
羅莎蒙德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怪我,都怪我,是我把你保護得太好了,導致我們純潔的和小天使一樣的尤加利想都不敢想完全標記的事。
尤加利這會兒沒聽出來他是在取笑自己,以為他幫自己說話呢,還煞有介事地點頭,說道:“就是!你們山洞裏突然來那麽一下,給我嚇壞了!”
“啊哈哈哈哈哈!”羅莎蒙德整個人笑崩。
尤加利看他笑成這樣,終於後知後覺想明白。
然後就嘟著嘴,朝羅莎蒙德運氣。
羅莎蒙德笑夠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正常的呼吸,拉著他的手,柔聲安撫道:“我完全能理解他在麵對你哭唧唧的詢問時有多麽的手足無措,他當時一定想著‘尤加利問什麽我就答什麽千萬不能再把他弄哭得更厲害了’,當時你如果膽子大點,問他是不是完全標記,我想他一定會如實告訴你的。”
“……”
“就像昨天晚上,我聽出了你說的話裏有信息差,但我依然選擇了逃避和拖延,因為我當時當下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你。”
“……”
“拋開別的,尤加利,乖乖,我和傅靜思都非常珍視你,不希望你受到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害。”
“羅塞爾,昨晚上你是怎麽想的呢?”尤加利突然問,“我很好奇,如果不是我恰巧做了這樣一個窺破真相的夢,今天早上正常睡醒後,當我再次提起昨晚的話題,你會如何回複我?”
尤加利突然的質問打斷的羅莎蒙德醞釀好的發言。
不,也不能說是質問,羅莎蒙德確信尤加利的語氣是溫和的,一點也不咄咄逼人。
果然,尤加利接著補充道:“你會為了我退出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退出來成全我,往後的某一天——隻要不是今天,當我知道了真相,那一定是滅頂之災。我絕對沒辦法承受你刻意的犧牲,因為我愛你和你愛我是一樣的。”
羅莎蒙德眨了眨眼睛。
他同樣認真地回答道:“不會。”
說著,把手覆上了他美麗的藍色眼珠。
羅莎蒙德依言。
三聲之後,蓋在眼睛上的手被拿開,羅莎蒙德睜開眼睛。
他看見了十八歲的傅靜思。
他記憶裏的,最最喜歡的那個人。
“唐璜哥哥!”他驚喜地喚道。
然後被捧住臉頰,交換了一個沒有半點情欲的、純潔無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