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苗疆蠱術
舒芹是京大美術學院教授,專注於民俗題材油畫的研究與創作。
但這隻是他的對外人設,實際上在京大,年過五十的舒芹教授,一直生活在博導生物鏈的最底層。
學術上,京大不在國內八大美院之列,他的老同學們常常打趣他是個沒有名氣的野雞教授;經費上,幾個風景畫教授瓜分了所有,半點沒給他這個冷門方向的可憐老人剩下;教學上,他已經連續好幾年被學校縮減招生名額了。
舒芹也不好自怨自艾,畢竟他這幾年沒拿過什麽大獎,也沒為學校做出過什麽突出貢獻。
貧賤師生百事哀,老師窩囊,學生也跟著窩囊。
常常有學生向他抱怨被別的導師的學生欺負,他卻沒本事為自己的學生撐腰。
舒芹本就為數不多的學生見自家恩師這麽不爭氣,便多次婉拒了舒芹勸其讀博的建議,聲稱要進社會打工。
舒芹教授委屈!舒芹教授難過!
他七十五歲高齡的院長父親勸他好好愛惜羽毛,別再折騰了,帶完最後一屆碩士就安安穩穩退休吧,父親老當益壯,可以用工資給他養老。
舒芹幾乎就要接受這樣的結果了,但上天垂憐,否極泰來,前年,竟真給他招到了一個博士!
傅靜思本科和碩士都是學肖像的,因為家境殷實,父母有些人脈,大把的人願意買單,所以他在本科期間就辦過幾次不大不小的畫展,也算是有些名氣。
舒芹不在乎他為什麽要突然改畫民俗,他隻知道,憑借這個學生的實力和人脈,定能助他在京大美院成功逆襲!
傅靜思甚至答應了幫他校對(重寫)他的書!
多麽好的學生!隻可惜去年的一場意外……
唉。
舒芹放下手中的英雄牌鋼筆,看著隻寫了兩行、實在寫不下去的個人學術著作,深深嘆了口氣。
希望乖徒在滇省一切順利。
他的個人學術著作能否順利出版,還需乖徒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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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徒傅靜思正緊緊摟著長得超級好看的阿繆的腰——他們先前路過一顆油棕樹時,巨大低垂的葉片差點兒把傅靜思整個從摩托車上掀飛出去。
還好他及時抱住阿繆,這才化險為夷。
“咻——”
紅公雞一個側剎,穩穩停在了一片開闊地,他們總算是趕在黃昏之前,抵達了十六號營地。
十六號營地建於上個世紀末,曾接待過無數科考隊與冒險家,大部分空置的時間裏,則是由居住在周邊的村民定期進行維護。
因此這座木屋被保存得極好,連防腐漆都是去年新刷的。
得益於營地附近的生活設施比較完備,今晚他們可以直接住下,不必再花時間搭建庇護所。
儲藏室裏堆放著成箱的瓶裝礦泉水,日期還比較新,據阿繆說,應該是不久前有護林員來補充過物資。
傅靜思之前就有過不少露營的經驗,阿繆更是野外生存的行家,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收拾出一間屋子用於居住,並在空地上升起了篝火。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阿繆用一根濕木頭撥了撥火堆,“看在你是我老板的份上,哼,這次就不舉報你了。”
傅靜思正把防風打火機往沖鋒衣夾層裏塞,聞言挑了挑眉:“現在是我一個人在烤火嗎?從犯就別給自己加戲了。”
他打開登山包,從裏麵拿出早上民宿老板交給他的土布包袱,遞給阿繆。
一整天他們都騎在摩托車上行進,雨林地勢複雜,十分耗費人的精力,到了中午他們也不敢停下來進食,生怕撞上大型野生動物。靠著早上那頓豐盛的早餐支撐到現在,兩人早已饑腸轆轆。
阿繆解開布包,從裏麵拿出兩個罐頭,放在火堆邊上加熱。
傅靜思又從包裏拿出兩瓶礦泉水,將其中一瓶擰開後遞給阿繆。
阿繆愣了一下:“為什麽要擰開?”
“順手罷了。”他真的是順手,傅家從小對他的教育就是要求他做個紳士,傅靜思習慣了在遞給別人瓶裝水時順手擰開瓶蓋。
阿繆嗤嗤笑了兩聲,用木棍把兩個罐頭都撥到傅靜思麵前:“那你順手幫我把罐頭也打開吧。”
傅靜思無奈。
他用毛巾包裹著滾燙的馬口鐵盒子,瑞士軍刀輕輕往拉環上一翹,罐頭就打開了。
篝火的照明下,阿繆很容易看清,傅靜思伸過來的左手虎口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阿繆接過罐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手上的疤是怎麽來的?”
傅靜思正用鐵勺挖罐頭肉吃,聞言笑了笑,並不忌諱:“去年出了場車禍,擋風玻璃破碎,劃到了手。”他晃了晃捏著勺子的左手,說道,“還好不影響生活。”
“可是你是個畫家。”黑皮少年眼神溫和地看著他,“你還是個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