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像貓了,一會兒傷心,一會兒快樂,情緒變化很快,並且從不掩飾自己。
“是呀,你也看漫畫嗎?”
“我隻看過很少的漫畫。”少年手指不自覺地攪動著衣服的下擺,樣子有些擰巴,他期期艾艾地看著傅靜思,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能試著畫一點漫畫嗎?畫一張……你之前答應過我,要送我你在這裏畫的第一幅畫……”
他越說越小聲,最後甚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阿繆知道傅靜思沒有順利獲得作畫的靈感,但出於私心,他真的很想要一副傅靜思畫的畫。
他想要一個禮物。
“好啊。”出乎阿繆意料的,傅靜思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真的嗎?”
“真的。”
黑皮少年再一次雀躍了起來,他雙手捧著臉頰,以一種傅靜思覺得十分天真可愛的表情,沖著傅靜思笑。
對傅靜思這樣正經學習了十多年油畫的專業畫家來說,一副簡單的漫畫算不上什麽,他願意、甚至昨天晚上就想要送一副畫來討少年歡心。
沒有人可以拒絕可愛的貓貓!傅靜思忽略了心底的一絲悸動,把對少年的喜愛歸結為他與貓科動物相似的情態而引發的連鎖反應。
被允諾了禮物的貓貓少年快樂極了,他丟下一句“你等著”然後就風一樣跑回了木屋,很快又提著他自己的包蹦蹦跳跳地跑回來。
他在傅靜思不解的眼神中,拉開拉鏈,把包直接倒過來,抖落了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些色彩絢麗的花草、幾塊看不出顏色的植物的根莖、一個芥黃色的石頭。
傅靜思甚至看到了幾隻已經死翹翹的蟲子。
“這是……這是你給自己搜羅的小玩具嗎?”傅靜思知道,有些貓貓就喜歡玩不值錢的野草和各種會飛會跳的小蟲子。
阿繆有些被冒犯到,沖傅靜思翻了個白眼。
但他的好心情並沒有被影響,仍是一臉開開心心的樣子。
“這是我收集的草藥。”黑色皮膚的少年驕傲地宣布,“我們苗醫不考那什麽醫師資格證,我們都是靠傳承。傳承你懂嗎?”
他寶寶貝貝地把滿地的雜物全部攏到一起。
傅靜思臉色大變:“你不會要給我吃這些蟲子吧?”
“不是用來吃的。”少年回答道,“是外用,這些植物對筋絡很好的。”
他極為自信地說道:“主要還是靠按摩啦,你應該慶幸我正好帶了工具。”阿繆示意傅靜思看他手中的皮質針灸包,“先按摩,然後再紮幾針針灸。”
任誰聽到眼前二十不到的少年自稱苗醫要給人紮針,都會嚇得屁滾尿流。
所以傅靜思站起來就要跑。
但他遠沒有從小在雨林裏摸爬滾打長大的少年靈活,阿繆一眼看穿他試圖逃跑的動作,於是猛地撲上去,和傅靜思扭在了一起。
二人打打鬧鬧了好一會兒,最後是傅靜思使出撓癢癢的絕技,握著少年的腰將他撓了個上氣不接下氣,這才停止了這場幼稚的戰爭。
“好,好啦!別撓了,我認輸……”少年趴在傅靜思的膝蓋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傅靜思意猶未盡地放過他。
“讓我試試嘛,又不會害你。”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呼吸,少年仍趴在傅靜思的腿上,仰著頭,認真地看著他。
他完全繼承了來自母親的血統,長成了一副令人心動的樣貌。
鬼使神差的,傅靜思答應了。
“好吧,那就試一試。”
……
深夜。
一隻螢火蟲撲閃著短小的翅膀,搖搖晃晃地飛進窗內。
螢火蟲在漆黑的屋內逡巡,最後停在了一座潔白高聳的小山上。
熟睡中的傅靜思感覺到鼻尖有一絲癢意,他用手碰了碰鼻子,卻摸到了一個顫動著的小東西。
俊美古典的青年猛地睜開眼,然後虛驚一場地發現,那異物隻是一隻呆頭呆腦的螢火蟲。
但他已經睡意全無。
傅靜思揉了揉臉,坐起身來,打算去看看睡在帳篷裏的阿繆。
他習慣性地用左手去開門,卻驚喜地發現,左手的受力情況竟然比之前好了很多!
難道昨晚的苗醫秘製療程真的起了作用?
傅靜思十分激動,想要快點告訴少年這個好消息。
他推開房門,疾步行走在夜晚的雨林仙境,湖麵、空地上、樹林間,全是飛舞著的螢火蟲的綠光。
而一個光裸的身影,正在月光下瑞彩翩躚,跳著一支野性而又神聖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