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溝通好計劃後,傅靜思隻是輕輕往阿廖沙光著的腳上一抹,等阿廖沙在雪地裏奔跑時,就有粘稠的血液不斷湧出來。
鮮豔的偏玫紅色的血,腥氣十足。
好在禮堂裏人多,充斥著亂七八糟的氣味和濃鬱的香薰味道,以至於歐文神父在近距離下,也沒能分辨出那其實不是人血。
“是神血。”傅靜思輕笑一聲,“吾真正的身體,早於上一個紀元就已經隕落,陳列在虛空神殿的某個角落,萬年不曾腐朽。”
“有機會帶你去看,直至現在,血仍是熱的。”
“吾不會真的令你受傷。”
阿廖沙眨了眨眼,突然答非所問道:“就像是那朵花。”
“什麽?”傅靜思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還以為小孩會害羞地捂住臉,又或者是眼淚汪汪要往他懷裏撲呢。
“像那朵您賜予我的弗洛伊德玫瑰,它真的漂亮極了,可惜轉瞬即逝。”阿廖沙覺得很可惜,昨夜,那朵玫瑰沒能在他手中維持太久,沒一會兒就又化為灰燼。
頂著神皮,傅靜思深沉地說道:“孩子,你會發現,這世間沒有什麽是亙古不變的——就連吾,也會在漫長的時光中隕落,然後被另一個神明所取代。”
“可是您現在仍在我麵前。”
“吾還能出現在你麵前,是因為你信仰吾。當某天,再也沒有信徒時,吾會真正的、徹底的湮滅。”
白色頭發的漂亮小孩抿抿唇,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這是原劇情中也有的一幕,出現在八年後男主成為聖子的前一天,舊神殫精竭慮,最後陷入沉睡,男主也曾信誓旦旦要令他複蘇。
但後來,男主越爬越高,與諸多男人糾纏不清,甚至爬上光明神的床榻時,他再也沒能記起他曾經崇拜的、扶養他長大的舊神。
傅靜思得到這個承諾,比原劇情中早了整整八年。
但他隻是笑笑,指尖輕舞,指揮著茶壺倒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推到阿廖沙麵前,問他:“那你會怎麽做?”
阿廖沙想了想,說道:“我會成為比墨菲主教還要厲害的人,不用您的幫助也能在手心生出火焰。我會讓所有人都信仰您。”
傅靜思以手抵唇,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的嗓音如大提琴般低沉優雅,許久之後,才溫柔地說道:“那麽,希望到時候,你還會記得今天的話。”
不要成為那個被權利與欲望裹挾的男主。
不要忘記誰是真正憐愛你的神。
因為,能殺死神的,從來不是時間。
是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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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卡城與山羊小鎮相距不遠,車隊快馬加鞭,黃昏時分便順利抵達城門。
教廷的神職人員向來是不用接受檢驗的,在看到專屬墨菲主教的豪華馬車後,城門的衛兵痛快放行,態度甚至稱得上是殷勤。
等進了城門,馬車停下,墨菲主教親自來接阿廖沙下車——他有意給阿廖沙留個好印象,便打算先帶小孩在城裏逛逛。
早上的天賦測試,墨菲主教沒有料到,歐文神父口中的天資不凡,竟會不凡到如此程度。
沒有經受過係統的學習,不會法術,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光憑體內的光明之力就能使水晶球燃起火焰。
墨菲主教年輕的時候曾任職於中央教廷,後來才被派到摩卡城,成為一方主教。
據他所知,現在的教皇陛下,那位考斯特教皇還是考斯特大主教、甚至是考斯特神父時,都不曾有像阿廖沙這樣外放的光明天賦。
想到這裏,墨菲主教徹底沒有被阿廖沙不慎灼傷雙手時的隱忍的怒氣了——這個乖巧的孩子,他隻是不知道要如何控製自己的力量,並非是故意的。
而我應該包容他,最好是讓他信任、依賴我,待我如父。
如果說昨晚,墨菲主教還有些不滿意大主教派他去山羊小鎮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出差,現在,他簡直不能更感謝大主教的決定了。
無它,大主教年事已高,而偌大一個摩卡城,一共有三位主教,墨菲主教隻是其中一位。
以大主教這幾年的健康狀況,他根本沒有精力親自培養阿廖沙,勢必會從三位主教中選擇一位,作為未來聖子的老師——是的,墨菲主教可以肯定,不會再有比阿廖沙更具天賦的孩子了,他一定會成為未來的聖子。
而我,如果是作為聖子的老師,我至少應該是個大主教,或者紅衣主教。
甚至是那個位置……
墨菲主教極力控製著麵部表情,試圖把所有野心都藏在和藹的長者麵具下。
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反而更讓阿廖沙抵觸。
墨菲主教向仍站在車轅處的阿廖沙伸出手,笑著招呼道:“來,孩子,我帶你去看一看摩卡城的繁華夜市。”